“肖,我不要吃這個東西,你別給我夾這個東西。”金發男孩說到。


    其實他聲音不大,但耐不住紀言郗不受控製的耳朵,所以每每都把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漸漸的,席間的酒水就開始加了起來,紀言郗今天像是特別好脾氣,敬酒的來者不拒。


    雖然酒水大多被他助理擋去,但他還是喝了挺多。


    他越喝多,身體就越往左邊轉,到最後更是直接半個背部都對著賀肖他們那一邊。


    但席間沒人覺得他這坐姿不對,因為他的左邊是徐崢,徐崢也麵向在喝他這邊,這麽一來,他這坐姿在別人看來就十分的合理化了。


    這也就導致,紀言郗並沒有發現右邊的那一道跟隨著他手指上的那圈樸素但卻很晃眼的白色而動的視線。


    飯局到一半的時候,不知誰起頭,要集體碰杯。


    紀言郗微微晃動著身體站直起身,徐崢那邊喝的要比紀言郗多很多,他站起身的時候也不知往哪絆了一下,給紀言郗撲了一下,紀言郗的身體本身就很暈唿了,於是跟著往後晃去。


    因為站直起身後膝蓋後邊是椅子,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他的腿自然而然往右邊的間隙那裏退去。


    結果沒想到這腳直接踩到了一隻腳上,這一踩,直接把他踩踉蹌了來。


    他搖晃著要穩住身形,伸手拉了一下椅子,椅子跟著發出沉悶的聲音,眾人的視線朝他這裏聚集過來,與此同時,紀言郗感到背後有一股推力,將他往迴扶了一把。


    他站定,感覺包廂裏的空氣沒有那麽讓人窒息了,擺手表示沒事,完了他轉身去看賀肖,卻看到賀肖拿著一張手帕在擦拭扶過他的那隻手。


    雖然擦拭的時間很短,但他擦拭的很仔細,就好像……上麵沾到了很髒很髒的東西。


    那一刻,紀言郗捏著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用了些了,他看著賀肖把金發男孩的酒換成了果汁,看著金發男孩撅嘴賭氣,看著金發男孩拿起果汁。


    紀言郗到嘴邊的道謝咽了迴去,他盡力地站正身體,麵向舉著酒杯等著舉杯共慶祝的人,也將酒杯伸了出去。


    慷慨的雞湯式發言紀言郗是一向不削於聽的,但今晚,在這一刻,他舉著酒杯,臉上掛著弧度優美的笑,聽得十分認真,仿佛那裏麵有他需要汲取的聖經一般。


    最後,他甚至跟著點頭說了句加油,接著把那杯經曆過“聖經”洗滌的酒水灌入喉嚨,任由它一路灼燒。


    這股灼燒感似乎緩解了一些他的窒息感,但心髒的悶疼卻有增無減。


    集體的儀式感很容易燃燒氛圍,特別是在這麽一圈年輕人裏,席間漸漸地就脫離了公司,也脫離了合作,在不出格的區間裏,盡情地玩鬧著。


    紀言郗在熱鬧中借口去廁所便出了包廂。


    去廁所其實也不是借口,他確實要去廁所,隻是去完廁所後,他在洗手池前站了很久。


    鏡子裏的人,臉上掛滿了水珠,本向後梳起的頭發掉落了一些,紀言郗看著鏡子裏的人,感到十分狼狽。


    這輩子,這是他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了吧?


    是咎由自取吧?


    終究是他太自以為是了。


    第132章 紀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嗒……嗒……嗒”


    地板在皮鞋底的撞擊下發出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紀言郗迴神,低下頭看著水槽的下水口,感受著心髒逐漸強烈起來的跳動。


    明明還沒有看到來人,但心髒卻莫名地像被這陣不緊不慢沉而穩的腳步狠狠了踩過一般,倉皇生疼。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紀言郗身側。


    紀言郗本就洗得通紅的手,手心被指甲狠狠地戳了一下。


    手帕擦拭過都忍受不了嗎?紀言郗看著在水流裏衝刷的修長十指想。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低頭垂眸洗手的人身上。


    兩年半的時間,在單純的時間意義上不算長,但卻能讓那副熟悉的五官充滿陌生感。


    紀言郗張了張嘴,試圖去喊那個對唇舌而言已經有點生疏的名字,但嚐試了幾下都沒能喊出口。


    水聲停了,衛生間裏被緘默無聲籠罩著,這讓紀言郗感到窒礙,很沉 ,很亂,也不難以難說。


    自己做的選擇,後果理應自己來承擔,但,這個後果,讓人始料不及也承擔不起。


    “賀……”


    紀言郗剛吐出了一個字,鏡子裏的人倏地抬起了頭,四目在鏡子裏交匯。


    紀言郗在這陌生,疏遠,冷而淡的眼神裏,聽到一句更加冷淡的:“有什麽事嗎?紀總。”


    紀言郗沒能喊出的那一個字突然就咽迴去了,喊不出來了,觸不及防的隱痛頓時從腳底攀升。


    本該不至於如此,畢竟,怎麽說都是三十歲的人了,但,有些事情,顯然不是年齡能決定的。


    這兩年在商場上抉擇果斷的人在此刻突然失去了決策力,就連自己的身體都好像要控製不好。


    有什麽事呢?


    好像沒有什麽事,隻是想,叫叫你。


    或許,還有一點想要自欺欺人地問一句,那個男孩是不是你新交的男朋友?還有,為什麽會突然迴來?


    “紀總要是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賀肖說著抽了張紙巾,目光在不經意間掃過那雙依舊懸在水槽上、洗得通紅的手時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安安還在等我。”


    安安,紀言郗在心裏念了一下這個名字。


    這下連自欺欺人都不可以了,他想。


    像被上了機油,還沒完全潤透,還幹澀僵硬,但勉強能運作的鏈條,紀言郗抽了一張紙,擦拭手上的水珠,“沒什麽事,賀總慢走。”


    他沒有再去看賀肖,就那麽微微低著頭,把手上的水珠仔細地擦幹淨,然後緩慢地,對線整齊地疊起了那張被水浸濕而發皺的紙巾。


    也就沒有看到那雙逐漸深沉的眼眸,以及那張被緊握到看不出是紙巾原貌的紙巾。


    腳步聲在他將紙巾對疊第二次的時候響起,在他對疊到最後一次的時候完全消失。


    紙巾被丟進垃圾桶,紀言郗最後一次看向鏡子裏的人,然後自嘲無奈地笑了一下,垂下眸,離開了衛生間。


    他迴到包廂,在看到賀肖還坐在那裏時,腳步頓一下。


    他以為賀肖說的先走了是指先離開飯館了。但沒走也沒有讓紀言郗覺得好受。


    那個叫安安的金發男孩似乎是在和他說什麽,他右側著身,歪著頭,盡可能地靠近金發男孩,親昵無比。


    紀言郗在門口那楞了好一會兒,包廂裏玩的嗨起的人才發現了他,忙著請他進去,賀肖和那個金發男孩也朝他看了過來。


    紀言郗在那兩道你視線中,垂在身側的手撚了撚指頭,抬腳走了進去。


    今晚紀言郗本沒打算在這場飯局上呆這麽久,孫浩然林風和黎文清以及趙隨意他們都在等著他,他早可以離開,但……


    紀言郗在原位坐下,在孫浩然拉的群裏發了條消息後把手機放進褲兜,拿起了酒杯。


    ……


    將近十點,孫浩然四人從飯店離開,林風帶著醉醺醺的孫浩然和黎文清、趙隨意兩告別。


    “怎麽說?”趙隨意戳著自己的太陽穴轉頭問黎文清。


    “我等會迴k市,你打車去言郗家,或者你等會我車到了我給你送過去。”黎文清點著手機邊迴他。


    趙隨意反應了片刻,“你哪來的車?”


    黎文清發完消息,放下手機,抬起頭看著他,沒說話。


    趙隨意怔愣了一會兒,後知後覺。


    “…………………………”


    媽的有男朋友了不起阿!有男朋友接了不起阿?!


    “……去你大爺,我打車過去。”


    黎文清半笑著聳肩,“或者你問問言郗迴沒迴去,沒迴去的話你去找他。”


    “我手機馬上沒電了,你幫我打一下,我去個廁所。”


    趙隨意說完就走,黎文清隻好給紀言郗打電話,但電話一直打到趙隨意上廁所迴來也沒能打通。


    “言郗怎麽說?”趙隨意邊走近邊問。


    黎文清把手機翻起來給他看了一眼,“可能在忙,沒接。”


    “阿?這樣嗎?”趙隨意愣了愣,接著像反應過來什麽,拍頭說:“嘶,我沒有他家鑰匙阿!”


    “那你住酒店吧,或者和我去k市。”


    趙隨意白眼一翻,“你是覺得我沒吃夠你們這些gay的狗糧嗎?”


    黎文清再次聳了聳肩,淺笑了起來。


    不遠處就有酒店,趙隨意沒多做停留,他走後不久,一輛suv緩緩停在黎文清麵前。


    車門打開,男人從車上下來,身材高大,步履穩健,帶著下班後的隨意感,黑色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個,袖子也挽了起來,露出肌肉線條優美的手臂。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黎文清覺得有些暈乎,靜靜地站在原地,任由男人走近,然後站在他麵前,垂眸看他。


    “玩得開心嗎?”男人聲音沒有情緒的起伏,隻是平平地問著,同時抬起黎文清的下巴,凝視著他。


    黎文清皮膚白皙,酒氣在他臉上暈紅了眼尾,唇也紅。


    黎文清舔了舔唇,眼神帶著些迷離,迴答:“還行。”


    話落,黎文清的腰側傳來痛感,同時唇上也被咬了一下,但時間持續得很短暫,觸感一觸即分。


    黎睿咬了咬後牙槽,手環上他的腰,帶著些許強硬意味把他帶到車上。


    車廂是沉默的,氣壓有些低,但在這股微底的氣壓中,黎文清勾唇無聲笑了一下,正在給他扣安全帶的手也因此停頓了下來。


    感覺到黎睿動作的停頓,黎文清微抬頭,將剛剛在車外一觸即分的吻延續。


    車內的氣息逐漸曖昧了起來,不過沒持續多久,黎睿輕咬了一下黎文清後就打算將他放開,但襯衫領口卻被扯住了。


    “別生氣,好不好?”,黎文清聲音很輕,是安慰是哄逗,但撐在他身上的人並沒有迴答。


    黎文清抓著襯衫的手用了些力,牽引著自己往前湊去,同時舌尖輕點那雙抿著的薄唇,試圖把它再次撬開。


    似乎是抵抗不了,最後男人歎了口氣,把牽扯出來的安全帶又放開,把懶洋洋地靠在靠背裏的人圈進懷裏,深深地吻了下去。


    等到一吻結束,黎文清身上的衣服已經淩亂不堪,腰上也多了幾個駭人的指痕。


    黎睿把他衣服拉好,再次拉過安全帶給他係上。


    黎文清靠在椅背裏,平緩氣息,等黎睿啟動車子時他突然記起來什麽,拿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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