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肖像是很意外的樣子,唇角的弧度沒有放下,舉著勺子的手也依舊停在半空,“你阿,我不是說了吃來吃去還是覺得你最好吃嗎?這兩年我睡過數不清的人,但沒有一個能像哥這樣讓我盡興的。”紀言郗隱在被子底下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賀肖把粥放迴了床頭,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迎著那道憤怒的目光把手伸向了紀言郗。“別動我!”但賀肖動作沒有停,把他被子拉開了一點後就在他身後墊了個枕頭,然後禁錮著將紀言郗半抱了起來。“啪”響亮的巴掌聲在壓抑的房間裏響起,賀肖停滯了一下,臉偏了偏。紀言郗用足了力氣,但他渾身發著軟,賀肖臉上沒能留下指印,隻是紅了一些。紀言郗趁著賀肖怔愣的這個片刻推開他拖著身子想挪開,但剛有動作,錮在他腰上的手就陡然用力,將他整個人緊緊地圈了迴去。他下巴被狠狠地抬起,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整個人以一種詭異地姿勢倒在賀肖懷裏,然後聽到賀肖沉聲半笑了一下,靠近他說:“怎麽?碰不得?以前不也碰過嗎?還是說現在隻能黎文清碰?對了,你和他誰上誰下阿?”紀言郗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下顎骨被賀肖緊捏著,兩根手指卡在他上下兩排牙齒之間,讓他說不出話。醫院天台那一晚過去,第二天賀肖便走了,走得幹幹淨淨,幹淨到紀言郗懷疑自己做了一個二十三年的夢到那一天才醒來。而再接著一天,一輛銀色超跑獨自飆車的視頻就在b市火了起來,紀言郗看到這輛車後發現正是賀肖那一輛,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賀肖離開得太幹脆也太詭異,他讓人去查了賀肖的行跡,在看到k市他常住的酒店時,他終於反應過來了什麽。他那時候本能地想解釋,但時機不對也為時已晚,賀肖離開後他就再也聯係不上賀肖了。他知道賀肖一定是誤會他和黎文清了,現在他還保存著當初酒店調來的監控視頻。賀肖說著,貼上紀言郗的唇,邊切齒啃咬著他的下唇邊繼續說:“他知道你最喜歡什麽姿勢嗎?他知道你哪裏最敏感嗎?”,聲音很輕,像是要勾人魂,但卻又淬了毒。紀言郗用力地偏頭想要掙開他鉗在下巴上的手,但怎麽都動不了絲毫,反而落在上麵的力道又重了一些,骨頭像被折斷了一樣生疼。在紀言郗怒視的眼眸開始發紅時,賀肖鬆開了他下巴上的手,看著紀言郗,笑容稱得上詭魅,“這麽生氣嗎?怕他知道?”他說完就一把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將紀言郗的雙手反剪著綁在了身後,然後解開了他腳上的鎖鏈,將人抱進了浴室。紀言郗心裏像有刀千把刀在割,在掙紮不動的時候就已經閉上了眼,腦袋隻剩下翁鳴。現在解釋嗎?需要解釋嗎?還有解釋的必要嗎?現在說清楚了然後呢?還能改變這兩年賀肖床伴無數的事實嗎?所以他賀肖在迴來找他是想做什麽?為了盡興?為了泄欲?不管如何,總不能是為了跟他和好。和好不至於這樣把他鎖著,還隨意讓他床伴進來觀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而且,現在賀肖還不適合出現在b市,最好在那些陰溝裏的人發現他時離開b市。但現在是又要幹嘛?又要開始了嗎?如果再繼續自己會死掉吧?不能再做了。“呃……”紀言郗的腳突然落地,酸軟疼痛的感覺瞬間開始蔓延,他睜開眼,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身上一涼,接著就被放進了浴缸裏。浴缸裏有水,溫熱的,紀言郗不知道賀肖是何時放好的水,他看著賀肖居高臨下地站在浴缸邊垂眸盯著自己,手上拿著一個擠好牙膏的牙刷。“你說黎文清現在急不急呢?我幫你把他拉黑了,我帶你迴來的時候他很煩人,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應該來打擾的。哥你知道嗎,我想帶你去海灣,然後我們一起跳下海裏,沉下去,再也不上來,一起窒息,然後一起死亡,你喜歡這種感覺的對不對?”紀言郗眸光閃了閃,心裏生出了一股怪異荒誕的感覺,他看著賀肖眉頭漸漸皺起。而賀肖還在說著,邊說邊彎下腰,把牙刷伸進紀言郗嘴裏,“你的唇很紅,像顏色最深的落日,在半空中的時候看最好看,像鋪天蓋地的血,打撈起來,放在缸裏,很漂亮……”賀肖後麵的話紀言郗沒有再聽,即使再遲鈍他現在也感覺出來了賀肖的不對勁。他的手持著牙刷再仔細地刷著紀言郗的牙齒,很認真,很仔細,動作也輕,沒有傷到紀言郗分毫,但嘴裏的話咋聽沒有什麽問題,細聽卻讓紀言郗逐漸寒毛直立。他抬眼去看賀肖,隻見他視線落在自己臉上,但瞳孔卻沒有任何聚焦,除了手上替他刷牙的動作之外,整個人就像陷入了一個隔絕外界的屬於他自己的空間,即使嘴裏還在不斷地說著一些現實世界裏的事物,但太抽象了,抽象得詭異。紀言郗掙了掙身後的手,但毫無意外掙不開,他試著往前靠了靠。隻見賀肖執著牙刷的手雖然也跟著輕輕往前移動,但視線卻依舊是虛空的,像感受不到外界一般,隻是機械地重複著給紀言郗刷牙的動作。“賀肖?”紀言郗張嘴往後退了退,心裏的火氣被賀肖這副模樣打散,逐漸被擔憂取代,即使門外就有一個賀肖的床伴。賀肖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說著一些怪誕的話,牙刷追著在紀言郗嘴裏輕緩地刷著,紀言郗含糊不清地又喊了一聲。“賀肖!”紀言郗聲音較於剛才要大上很多,但滴水未進的嗓子在這一聲後發起了癢,他猛地咳嗽了幾聲。接連的咳嗽聲讓賀肖迴過了神,他楞了片刻,迴過神的第一反應是去給紀言郗拍背,但下一秒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按下了伸出去的手,把牙刷拿遠了一些。接著賀肖便看到紀言郗抬起頭,臉上帶著些慌張,或者說是恐懼更合適?眼神裏的……是擔心嗎?嗬,怎麽可能。他把牙刷衝了一下丟在了牙刷支架上,然後接了杯水,再接著彎腰打算把浴缸裏咳嗽的人。但手還沒碰到紀言郗,紀言郗便往另一邊歪了身子,而後靠著浴缸壁堪堪穩住,隻是腿下扯得他麻木。賀肖動作一滯,盯著自己的手。怕他?“賀肖……咳咳……咳咳咳……”賀肖收迴了手,垂了下去。紀言郗望著他似乎還沒從剛剛那個詭異的狀態裏脫離的臉,“你怎……”嘴裏的泡沫讓他很難說話,他想吐一下,但他夠不到浴缸邊,因為他根本直不起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年生活作息太差還是昨天被折騰太狠的緣故,應該是兩者都有。賀肖看出來紀言郗想做什麽,他本身也是想把紀言郗抱出來漱一下口,把他放進去浴缸也隻是想讓他舒服一點。他收拾了一下剛剛失控的神智,臉上的神色恢複到了他原來的淡漠。他把紀言郗撈了出來,但是沒有放到地上,而是繼續抱在懷裏,就那麽前後摞著站在洗漱台前。“漱口,我不喜歡髒髒的床伴。”床伴和髒,兩詞把紀言郗心裏的擔憂刺得一抽,他抬起眼看著鏡子。他本想去看賀肖的臉,但最先入目的是卻是自己身上驚怖駭人的痕跡。紀言郗的動作一時間停頓在那裏,這些痕跡完全地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知道賀肖咬人的癖好,以前也總是被他咬,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過分,幾乎每一個都深可見血,胸前的幾個皮肉甚至都翻了出來,腹部的被賀肖的手擋去了一半,但依舊能看見一點邊邊。這不是性愛的痕跡,這是……隻有恨了。紀言郗覺得視線很沉,一直往下墜,他怎麽抬也抬不起,所以他放棄了去看賀肖的臉,怔愣地接過賀肖遞過來的水,接著機械地漱口,再被賀肖放迴浴缸裏。他雙手依舊被反剪著綁在身後,他不明白賀肖這麽綁著他的意義是什麽,想來想去也值得出一個結論賀肖在報複他,所以隻要他足夠狼狽就好。那為什麽現在要把他放在這個曾經一起雲雨過的浴缸裏還給他按摩?紀言郗看著正在給捏腿的人,心裏悶疼的同時也在不解。“你很恨我嗎?”紀言郗輕啞的聲音在浴室裏響起。然而靜默了半響都沒得到迴答,紀言郗又問了一遍:“你很恨我嗎?”這一次,賀肖先是笑,不是他以前那樣無聲的笑,而是發出了聲音,像是在嘲弄一般,笑了好一會他才停下來,“恨你?嗬嗬,最開始是挺恨你的,畢竟我當初是那麽地愛你,卻被你毫不猶豫地甩開了。”紀言郗食指卷了卷。賀肖:“但是呢,我現在不恨你了,我應該感謝你。感謝你,我才能cao過那麽多pg,體驗過那麽多人兒的滋味,雖然你的滋味讓我念念不忘。”紀言郗背在身後的手忍不住微微地發起了抖,那雙捏在腿上的手依舊在不輕不重地捏著,明明體感應該是舒服的,但紀言郗卻覺得那雙手在攥著自己的心髒使勁地搓著。紀言郗那句關心的“你怎麽了”到底沒問出口,他在賀肖說完後就選擇了沉默,在心裏一遍遍捋著賀肖神色的變化和剛才賀肖像失了魂時所說的話和所做的事。在賀肖小心翼翼地將他放迴床上的時候,他腦袋裏閃過了一些什麽。紀言郗思索的反應落在賀肖的眼裏,全都被他當成了紀言郗厭惡他到甚至不想再看他。他的手指在掌心狠狠地戳了一下後,將那碗粥再次端了過來。紀言郗思緒還在轉著,賀肖把粥遞到他嘴邊的時候他就無意識地張嘴,等他迴過神的時候,一碗粥已經見底了。很熟悉的味道。很熟悉的……套路。紀言郗終於把思緒都捋了一遍,抬眼看著正在給他擦嘴的人,目光深了許多。“賀肖,我需要去公司。”紀言郗在賀肖給他腳上綁鎖鏈的時候開口。賀肖:“你不需要,你隻需要在這等著我迴來幹你,當我的泄欲工具就好。”紀言郗看著床尾的人,眯了眯眼睛,舌頭舔了舔後i牙槽。他還沒想好接下去說什麽,便又聽到賀肖繼續說:“集合的文件給你送過來了,不耽誤你在這當泄欲工具。”還泄欲工具……“我想喝水。”紀言郗突然說。賀肖扭頭看了他一眼,又轉迴去把鎖鏈給他戴好才迴到床頭。他靜靜地看著紀言郗,然後把紀言郗的手解開,轉身出了門。紀言郗看著那扇關上的門,扭了扭手腕,靠在了賀肖剛剛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靠枕上舔了舔唇。不管他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賀肖現在都不合適出現在b市是個事實,但怎麽把他弄走?肖姨呢?賀肖迴來了,她在哪?這兩年逢年過節的紀言郗都會和賀媽媽聯係,但都默契地不提起賀肖。紀言郗在聯係不上賀肖後,有去問過許木城,但許木城沒有說,隻說賀肖一切安好,不需要操心。但願許木城說的“一切安好”是真的。不多時,賀肖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他關門的時候,紀言郗往外瞅了一眼,一頭金毛一晃而過。小情人?紀言郗迴憶了一下喬安和他說自己是賀肖的小情人時的表情,後知後覺有些耐人尋味。賀肖把水遞到紀言郗嘴邊,目光冷冷地看著他。紀言郗在喝水前又舔了舔唇,才湊上去就著賀肖的手喝了大半杯。“有點燙。”紀言郗說。他說完, 目光落在賀肖握著水杯的手上,那幾根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手指背貼了貼杯壁。“把文件拿給我吧,文件一多就處理不完了。”紀言郗說完就舒服地靠了迴去,看著賀肖。賀肖能明顯地感覺到紀言郗的變化,但他不明白這份變化是為什麽。屋裏的所有電子產品都已經清理掉了,紀言郗的手機也被他關機丟在了外麵,電話卡也在自己手機裏,拉黑了黎文清,他不可能聯係得到他。難道他不介意那些話嗎?即使說他是泄欲工具也無所謂嗎?也是,他對無關的人的話一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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