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曾浪就一直將艙間門虛掩著,薛芝謙每次帶廬陵縣的生員來找茬,一看門虛掩著,立馬就慫了,隻敢在門外叫罵……

    而事實上,門上根本就沒放水盆,隻不過是虛張聲勢。

    誰知道他們還真上當了。

    “一幫慫逼,有種進來啊……”

    “一群傻逼,有本事進來打我啊~”

    曾浪當然不會怕這群家夥,真要動手,他手裏的木棍會教他們怎樣做人。

    出了廬陵縣地盤,根本就沒必要怕。大家都是秀才,就算鬧到衙門,隻要別太過分,不出人命、重傷,秀才之間動拳腳這點破事,衙門老爺都懶得管。

    薛芝謙等人叫罵累了,也確實沒有別的舉動,看樣子是真的忌憚曾浪的‘陰謀詭計’。

    船行到青浦時,天色已經漸黑,官船停在岸邊,船老板還有錦衣衛們都下船,去了沿江的飯店和酒館。

    沿江青浦小鎮雖戶數不多,隻有幾百戶,但瓦屋一排排林立著,鱗次櫛比,人影幢幢,集中在一起的瓦房屋簷下,一盞盞燈火先後點亮了,漸漸粘連成一片片的紅,遠遠看去,仿佛是一幕幕霓虹,漸漸朦朧雙眸。

    岸上有幾家吊腳樓掛起了花燈,橘紅色的燈影下,三五成群的娼婦於屋簷下揮著藕嫩般的纖纖手臂,招攬著客人,有些大膽的,直接上來挽住男子的手,把男子帶進樓裏……

    暮色沉沉下,江麵上停著幾隻大大小小的船,但是畫舫卻是沒有的,連官船也隻有這一艘。

    廬陵縣的那幾個生員,在薛芝謙的帶領下,也下了官船,朝著掛出旗幡的飯店走去,當看到吊腳樓的娼婦窩時,薛芝謙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之色,道:“就這等姿色,摟在懷裏都想吐,還敢在此接客?汝等若是有機會到南直隸去……呃……到杭州、到蘇州……到揚州去,看看那裏的名妓,那是何等的豔美絕色!嘿嘿,還有那揚州瘦馬,實在是本公子的最愛呀……不過可惜,本公子至今也未得手……”

    “那揚州瘦馬是不是都是三寸金蓮?”

    “嘿嘿,薛公子,此番你若是中舉,可別忘了帶我們去揚州看一看呀……”

    “那還用說?我若中舉,請你們去揚州、去蘇州,想去哪兒去哪兒!”

    “那就預祝薛公子高中……”

    曾浪等吉水縣的生員並未下船,隻是讓顧洪生拿著銀子去飯店打包些吃食帶到艙間,此時艙間裏已經盞起了燈。

    顧洪生拿著銀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薛芝謙等人身後,當聽到薛芝謙誇誇其談見過什麽‘揚州瘦馬’時,他看著吊腳樓的娼婦窩,不禁暗暗流起口水……這些娼婦雖可能並不出色,但是燈影下,姣好娉婷的身段,溫柔嬌軟的聲音,也是十分的吸引人。

    顧洪生想起自己渾家的那張大餅麻子臉,心中就有些作嘔,暗暗生念:“我日後要是也有金榜題名的一日,嘿嘿,那什麽‘揚州瘦馬’,我也要買一個帶迴家中好好的玩……”

    “哎呦~”被薛芝謙打腫的鼻子隱隱作痛,顧洪生摸了摸,鼻尖竟然滲出一絲絲膿水,也幸好得了浪兄燒燙烈酒,用手帕子沾酒擦拭、消腫,這才流出膿,感覺有些癢,看樣子明顯是好多了。

    顧洪生在後麵跟著,薛芝謙雖然看到了他,但卻再也不敢動手打他了,主要因為忌憚曾浪,他下午中了‘招’後,洗頭發上的尿騷可是足足洗了半個時辰。

    顧洪生去買了酒食,打包迴到艙間裏,曾浪便詢問他:“那薛芝謙沒怎麽樣你吧?”

    顧洪生不明其意,隻是點頭說沒受欺負。

    吃完東西,曾浪和歐陽叔靈又下了會兒棋,瞎聊了一會兒,便在艙間裏睡覺。

    艙間裏隻有一張床,但是因為是三伏天,天氣熱的很,所以大家根本不需要睡床,拿出床單、衣服墊一墊,在船板上就直接睡了。

    這是一艘雙層中型船,上層有不少艙間,不過那是給錦衣衛用的,估計那些錦衣衛是一人一間,不像他們,好幾個人擠一間。

    最後床沒人睡,幾個人提出讓曾浪睡去,曾浪也就毫不客氣地睡在床上了。

    其實也完全可以下船住客棧,曾浪猜測船老板和錦衣衛可能就是住客棧去了,反正第二天船才會動身,不可能夜間行船的。

    然而吉水縣的生員們都沒什麽錢,也不知道客棧住一晚貴不貴,所以才沒去住客棧。

    曾浪當然是有錢的,這一趟足足帶了八百兩出來,肯定是花不完的,但是財不外露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因為與眾人同行,那麽他有錢也隻能裝作沒錢了,這是為了自身安全,防人之心不可無。

    夜漸漸深,喧囂聲也漸漸沉寂,伴隨著江畔蟲鳴鳥叫與及遙遠的狼皞聲,船艙裏吉水縣的生員們都漸漸進入夢鄉。

    曾浪檢查好艙門,用船棹木棒頂住,確認不可能從門外撞開,才放心地睡去。

    一夜無事,第二天醒來,天很早。

    曾浪在船欄刷牙、打水洗臉,豁然發現廬陵縣的薛芝謙等人居然昨晚‘夜不歸宿’……

    好幾個人居然從吊腳樓那一塊出來……

    薛芝謙等人一邊往船上來,一邊津津有味評頭論足,議論著什麽。

    “他娘的,還別說,年紀雖然老了點,滋味卻還是不錯的……”

    “是啊薛公子,那大屁股坐下來,哎呦可帶勁啦,一晚上沒少折騰我……”

    “咳咳,狎妓之事嘛,樂趣在於‘贏得青樓薄幸名’,汝等不知其中之樂,我就沒有與那香蘭行房……”

    “召廷兄,你又來了,你呀你,錢白花了……”

    曾浪正在刷牙,見薛芝謙等人登船,“噗——”的一聲,朝他們吐去刷牙水。

    “曾浪!是你?”薛芝謙頓時瞪著曾浪。

    “是我,咋滴?”曾浪撇了撇嘴,看他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

    “你、你你……”薛芝謙手握著扇子,將扇子舉得高高的,怒視著曾浪。

    曾浪絲毫不懼:“怎的,想打架啊?”

    這時一旁歐陽叔靈聞聲也趕了過來,曾浪就更不懼了。

    一群縱欲過度的家夥,也想和他們睡得飽滿的人打架,估計他們也沒那麽腦殘。

    果然薛芝謙等人不敢有什麽舉動,隻是罵他幾句,就迴去各自艙間睡覺去了。

    而剛睡醒起來看到這一幕的顧洪生卻是納了悶:昨晚這些人不是說看不上這裏的娼婦嗎?不是說摟在懷裏都想吐嗎?

    顧洪生便把昨晚之事告訴了曾浪。

    曾浪微微一笑,道:“不奇怪,這個就叫‘真香定律’,沒人能逃得過‘真香定律’。”

    說完,便一腳踹向顧洪生:“他娘的,你不早點說……”

    雖然此處小鎮的娼婦他看不上眼,但是以她們的口技釋放一下壓力也好呀,總比自己解決強啊,憋這麽久,生理都要出毛病了。

    而顧洪生顯然不明其意,白白挨了一腳,很奇怪地看著曾浪,還以為他要去當場‘抓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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