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荷塘百無聊賴的坐在山洞口,拿根樹枝在地上畫“正字”。算來這是在山上第十五日了。在和翡翠匯合那日,翡翠長嘯召來山間群獸,也召來一些追殺的高手,幸得群獸護持,才從容而退。

    自己是在和翡翠匯合的第三日醒轉過來,還是拜群獸尋藥之賜。在群獸威懾之下,追殺自己的人已經退到山下。這天陰山雖然連綿,但因山勢並不險峻,山中雖有猛獸,但族群,數量遠比不上玉鳳山脈厲獸眾多,再經與追殺自己的武功高手對仗,亦折損不少。

    不知這些人為何如此不死不休的追殺於己?而且聽容若講的並不止於神劍盟,容若與這些人幾次三番交過手,那些人的身手紛雜,各家各派都有一些,好似整個風海大陸的高手都聞風而動一般,自己身上並無寶藏之類,又不是唐僧肉,如何能引得天下逐鹿?若是情殺,龍魔雲,莫寒竹之流是請不動這些人的;若是琛雲國複仇,戰敗之國,又有何實力吸引眾多高手賣命,更何況月朝高手夾雜其間,斷不會為琛雲賣命。這段時間疲於逃命,不知傾塵,殘雪他們怎樣了?。。。。。

    夜荷塘悠然出神間,並無察覺出去打探下山路徑的容若和翡翠迴來了。

    自從煙袋山一役,夜荷塘體內那莫名得來的內力盡失,隻是她對此本無心,自覺有就好,沒有亦無所謂,之前自己沒有內力時,不也過得好好的嗎,所以很是鎮定。一派雲淡風輕,泰然處之。也主要是她不似此間人,武功內力什麽的皆是五冬六夏,寒霜酷暑的苦練而成,太容易得到的,未覺得珍貴,而且她自從陸唯語斷語隻能活命一年後,雖然麵上無動於衷,但心中總存一念,如今遇上內力盡失,也不過是雪上加霜而已,急,又有何用呢?夜荷塘很務實的,如果急就能將內力急迴來,將毒急去,那就可勁兒急吧,可是,如果不能的話,幹嘛自找不痛快,給自己添堵呢?如此心態下調整的夜荷塘,整日裏心緒寧靜的養傷,並無一般人沮喪懊惱煩躁自憐,在容若看來,簡直就是一神人,有句話叫什麽來著:寵辱不驚,看天上雲卷雲舒。

    翡翠甫一露頭看到夜荷塘,低唔一聲,邁著輕快的步子,一溜兒小跑跑到夜荷塘跟前,大腦袋親熱的輕輕碰碰她的臂肘,方將出神的夜荷塘給喚過神智來。

    “容若,如何?”夜荷塘摟著翡翠,抬頭問道,“今日聽著山中安靜許多,獸群一次警示也沒有,怎麽迴事?”

    容若走過來,道:“山下這次人煙全無,和翡翠走了半天,未聞一絲人息。”

    “咦,怎麽會這樣?”夜荷塘皺眉細細思索,“這些人難道走了?不應該啊,前幾日那般浴血追殺,不死不休的,怎麽可能這般輕易罷手?”

    容若並未接話,上前輕輕將夜荷塘扶起道:“和你說過多少次,傷好初愈,地上陰寒坐不得,怎麽總是不聽?”

    “啊,沒坐多長時間,剛坐一會兒,”夜荷塘漫應著,“容若,你說這些人會走嗎?還是在唱空

    城計?”

    “空城計?什麽空城計?”

    “就是空門大開,誘敵入之,虛實之下,敵亦疑之而不得其入。”

    容若搖搖頭,不讚同的道:“玉家軍誘敵之術曰,每在大戰前夕,必有主攻一方按兵不動,於不

    動聲色間秘密部署,待敵麻痹之時奮力一撲,往勝之。”

    夜荷塘展顏一笑,道:“我們猜來猜去也沒意思,今日精神好些,不如我隨你再去看看。”眼看

    容若軒眉一皺,夜荷塘馬上道:“它們找來的藥我立馬吃掉,絕不推三阻四,”隨即苦臉撒嬌道:

    “容若--你也吃過的,那滋味太難受,苦的人嘴巴都澀了。”

    容若這幾日為勸夜荷塘吃藥,沒少費過腦筋,此前夜荷塘昏迷好說,隻要將草藥搗爛浸汁,捏著鼻子生灌即可,但從她燒退醒來後,為了不吃這苦藥,和自己撒賴,智計百出,直將自己弄得哭笑不得。堂堂大女人常做無賴小兒態,真不知到底是何等家門,教養的女子這般與眾不同,卻也心喜她如此在自己麵前無所忌,自己與她已經更近一步,不再如以往那般雙方彬彬有禮,直將人拒於千裏之外。想到這裏,容若嘴角噙一絲笑,縱使心悅君女兮其不知,心亦甘之如飴。

    夜荷塘兀自說著:“我們也不能老躲在山上,這幾日,為護著我們,山上獸群越來越少,再這般

    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我--”咬咬唇,輕輕道:“容若,我惦記他們,不知他們如何了?這竹哨

    吹了幾日,始終不見百歲,總在山上,不是長久之計啊。”

    容若低頭看看夜荷塘隨手在地上劃拉的“塵”字,眼神一黯,不禁握緊夜荷塘的手,卻出言安慰

    道:“他們是跟著越雪使團,加之三殿下身份尊貴,若有什麽事,不管越雪還是哲墨衝著兩朝邦交也要保全他們,我想龍魔雲的寇天軍也不會輕易去招惹大月朝的天潢貴胄,聽你說來,三殿下是泗水三幫大龍頭,泗水三幫現在水陸通天,手段了得,風頭之勁,江湖上已無人與之匹敵,更何況她們也很難知曉三殿下與你傾心之事。”抬頭看看天色,道:“想去巡看,也不在這一時,先吃點東西再說。”

    夜荷塘道:“你和翡翠奔波半日,也該餓了,你走前埋得山芋這時也熟了,我們一起吃。”

    容若莞爾一笑,牽著夜荷塘的手走進洞裏,從洞裏的火堆裏扒出煨熟的幾塊山芋,兩人當下分食。

    吃完飯,夜荷塘坐到翡翠身上,容若背弓跟在旁邊,兩人一虎往山下走去。

    一路上,翡翠一行經過獸群匿伏之地,獸群都慢慢隨著翡翠的低唔聲顯出身形,跟在周圍,往山下走去。夜荷塘看著這些護著自己的獸群,眼中潤濕,雖是翡翠之威,得獸群眷顧,自己亦感其德。

    萬分戒備中,下山之路卻是坦坦蕩蕩,待已經走出天陰山,穿過色冷山穀,站在色冷山穀邊緣的高地,看向穀外通往墨都的官路上,依然半分人影未見,夜荷塘有些躊躇起來:空城計還是誘敵之計,這謎題還真是有點難猜,這些人大費周章的追殺自己,怎麽可能這般輕易放棄,真是可惡,就好像每天等樓上的那隻靴子掉下來一樣,提心吊膽的,這些人攻心之術還是蠻厲害的。

    前麵一片空蕩,獸群若是離了山穀掩蔽,到這平坦之地,萬一有個埋伏,張弓以待之類,絕難躲過。

    煩惱間,一片塵煙滾滾,從官道上往這邊而來,同時天邊傳來聲聲清亮雕鳴,翡翠聞之長嘯,隱隱與之相和。

    夜荷塘大喜,扭頭對身旁的容若道:“容若,是百歲,它來了。”說完,取出竹哨,長長短短無聲吹起來。很快,一道白影從天邊而來,和那片塵煙一樣,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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