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鎮不遠處的一個小山坡,雜草叢生,遍地都是枯敗的樹木,地上有燒焦的痕跡。

    天灰蒙蒙的,剛下過雨的空氣還有淡淡的霧氣,絲絲縷縷地吸進嘴裏有點涼,蕭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一個土堆麵前,土堆前是一塊石碑,上麵刻著“雲爺爺之墓。”

    雲老頭一天前葬下了,鎮子上除了老醫師再也沒有人出席,沒有敲鑼打鼓,沒有紙錢花圈,老人安安靜靜地躺在石棺裏,葬在了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蕭霖在雲老頭的墓前坐了下來,眼睛沒有焦點地看著遠方,嘴中輕聲地呢喃:“爺爺,從小你就跟我說,所有的苦難和血淚都是命運,詛咒是蝕骨之毒無法逃避隻能承受,我不懂,但是你不在了,我不知道去哪,更不知道我的命運是什麽。”

    “背負著傷痛活下去是每個人的命運,也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詛咒。”蘇赫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蕭霖身邊,坐在地上輕聲開口說道。

    “我不懂命運到底是怎麽迴事,但是我不信!”蕭霖單薄的身子有些顫抖又有些倔強。

    “那你打算怎麽做?”蘇赫歪著腦袋看著蕭霖,嘴角有點笑意。

    “報仇!不光是爺爺,還有我……反正就是報仇。”蕭霖眼中火焰,雙手握得很緊。

    “報完仇之後呢?”蘇赫輕聲地問道。

    蕭霖一愣:“報完仇?”他頓了頓似是在思考,但隨後又很煩躁地搖頭,“我不知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運,那複仇就是我的命運。”

    蘇赫歎了口氣:“那你打算怎麽做,對頭是誰知道嗎?”

    蕭霖盯著蘇赫:“你告訴我啊,你到底是誰,那些人為什麽要對付你?”

    蘇赫看著蕭霖沒有說話,許久之後才緩緩地說道:“講實話,我也不清楚他們是誰,以現在的情報來看,他們是一個傭兵團,專門發戰爭財,隻是……”他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一絲陰霾。

    “隻是什麽?”

    “隻是他們這支傭兵團的身影在曆史上無數次的出現,從天襄帝國的始皇帝時期一直到現在,幾千年的時光他們從未消失過,每一次戰爭都能看到他們的存在,就好像命運一樣。”

    “像命運?”

    “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就好像一直操控著帝國之間的戰爭,給人一種所有戰爭都是他們挑起的感覺。”蘇赫麵色凝重,這個神秘的傭兵團絕對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這裏麵的水深得很。

    “到頭來你什麽都不知道。”蕭霖相當不滿意蘇赫的迴答,這個跟什麽都沒有說有什麽區別。“你還知道什麽?”他居高臨下地詢問道。

    蘇赫呆呆地看著蕭霖,他感覺自己有種隨從的感覺,正在和自己的老板匯報工作。

    “這娃到底什麽來曆。”蘇赫心裏嘀咕。

    無論是雲老頭認出了他的身份,還是一個操控火焰召喚巨門的蕭霖,從頭到尾透露出一股神秘,隻是雲老頭已死說不出什麽秘密了,蕭霖明顯還在怪自己害死他的爺爺,更加不可能告訴他了。

    蘇赫搖搖頭,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裏趕出去,看著蕭霖說道:“我叫蘇赫,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是天襄帝國軍部的外勤執行者,以後我會照顧你,無論你願不願意。”

    “能力者是什麽?”蕭霖眼中有一絲好奇,看著蘇赫問道。

    “你竟然不知道什麽是能力者?”蘇赫傻眼,一個能夠爆發出強大破壞力的小孩竟然會不知道能力者。

    “我應該知道?”

    “咳咳,能力者簡單來講分為四種,元素、精神、變化和機械,像你這樣的就屬於元素係能力者。”

    “那你是什麽?”

    “我……我沒有這些能力。”

    “那你會啥?”

    “劍法。”

    “太弱了。”

    “……”

    蘇赫無語地看著蕭霖那副嫌棄加鄙夷的神情被嗆得說不出話來,這算個什麽事,自己竟然被鄙視了,這真的讓他哭笑不得。

    “那你教我劍法吧。”蕭霖看著蘇赫說道,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你要學劍?”蘇赫愣了,這孩子剛剛還一臉嫌棄的模樣,怎麽說變就變。

    蕭霖表情嚴肅:“無論是什麽,隻要能讓我變得更強我就學。”隨後他頓了頓,接著補刀:“反正你也不是能力者,除了教我劍法,你還能幹啥?”

    蘇赫尷尬地幹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行吧,不過我很嚴格的。”

    “恩。”蕭霖鄭重地點點頭,“明天我們就離開,去帝都。”

    “去帝都?”

    “爺爺不在了,還待在這個破地方幹什麽,去帝都有更多的機會讓我變強。”蕭霖雙手抱胸低著腦袋呢喃著說道,“對了,你再去幫我把行李收拾一下。”

    “啥玩意?”

    “收拾行李啊。”

    “這也要我做?”

    “你自己說你會照顧我的,我當然得利用起來。”蕭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抬頭斜著眼看著蘇赫,臉上寫著“怎麽還不去收拾行李”的表情。

    “磨蹭什麽,快去!”

    蘇赫一邊搖頭一邊起身,突然間有些心疼自己,他貌似攤上了一個祖宗,自己不僅當老師還要當保姆,有時候還得履行打手的職責,未來的生活簡直沒有一絲光明,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當時就死了是不是還能輕鬆點。

    蕭霖轉過頭對著雲老頭的墓又磕了三個頭:“爺爺你放心我會替你報仇的。”說完起身往青竹鎮走去。

    整個山坡徹底冷清了下來,風“嗚嗚”地刮著,落葉在空中飄舞,偶爾有碎石從山坡上滴溜溜地滾下去,一座墓光禿禿地立在山頭上,有一絲淒涼。

    突然,兩道人影從陰影處慢慢地現了出來,像兩道在山間遊蕩的鬼魂,四處飄蕩。

    “為什麽不直接把小主人帶走呢?”一名人影突然開口說道,半邊臉頰露在陽光裏,竟然是之前追殺蘇赫的軍官,左邊的衣袖空蕩蕩地在空中舞動,眼睛一直盯著蕭霖離去的方向,“門已經出現了,組織不應該牢牢將其掌控在自己手裏嗎?”

    “你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另一道人影笑著說道。

    如果蕭霖在這裏一定會震驚地渾身汗毛倒豎,頭頂發麻,那道人影不是旁人,正是為他而死的雲老頭。

    隻是雲老頭現在精神抖擻,身材挺拔,臉上有著溫和的笑意,不再穿著那一身麻布粗衣,而是一身飄逸的青色長袍,長袍上係著一條白玉的腰帶,腰間插著一把紙扇,衣袍的背後畫著一個血紅色的符文,有絲絲的肅殺氣息彌漫。

    “蘇赫沒有察覺到吧,要瞞過他不容易。”軍官有些擔憂,若是被察覺到了端倪,這一次的計劃那就徹底失敗了。

    “青霜劍名不虛傳,多少損失?”

    “蘇赫一人一劍滅掉了我一百多號人,拖著重傷的身軀獨行上千裏,這簡直……”軍官搖搖頭,雖然恨得牙癢癢,但是對於蘇赫的本事不得不服。

    “不要在意這些小事,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小霖子的未來也早已確定了。”

    “我還是堅持把小主人直接帶迴組織,萬一出現什麽意外就麻煩了。”

    雲老頭望著遠方,身上的衣袍舞動:“命運的指針開始撥動,修羅的詛咒會再臨人間,大幕已拉開,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軍官沉默不再多語,兩道人影沒過多久漸漸消失,隻剩下一座土丘一座墓,一地黃葉一陣風。

    “我們這是去哪?”蕭霖背著一個行囊走在林子裏,有些吃力。他們第二天披著黑夜就悄悄地離開了青竹鎮,走進了鎮子背後的大山裏,不知不覺已經趕了兩天的路了。

    蕭霖沒有表現出任何留戀或者不舍的樣子,整個人離開得堅決無比,連頭都不迴,沒有同任何人講,也沒有去找自己的小夥伴告別,就仿佛從來沒有在這個鎮子上出現過。

    蘇赫老神在在地走在前麵,雙手抱著腦袋:“當然是去修煉咯,不然你怎麽變強。”

    “這個東西應該你背。”

    “這是修煉的一部分,鍛煉你的心性。”

    “那之前讓我做飯也是心性。”

    “咳咳,這個自然,相信我,對你有好處。”

    “騙人。”

    “……”

    林子裏很安靜,偶爾能夠聽到幾聲蟲鳴,剩下隻有微風吹過留下的窸窣聲,還有腳掌踩過地麵樹葉碎裂的聲響。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林子裏走著,兩個人之間話很少,除非必要的交流,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各懷心事。

    “就這吧。”蘇赫走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在這搭個帳篷,然後我們上第一課。”

    “你搭。”

    “這是修煉的……”

    “滾。”

    “……”

    蘇赫無奈地搖搖頭,小屁孩講不通道理,這誰頂得住啊,他也沒辦法,人家現在情緒不高,自己還是將就一點吧。

    一炷香的時間,兩個人盤膝坐在帳篷的前麵,蘇赫手裏拿著青霜劍,鄭重地開口:“記住了,劍者當勇往無前,斬破萬物,包括命運!”說完起身,持劍而舞。

    刹那間,林中劍光閃爍,劍氣飛舞,蘇赫手中的長劍像是有了生命,在空中跳著賞心悅目的舞蹈。

    蕭霖怔怔地看著,一時間竟然呆住了,璀璨的光芒偶爾從自己的身旁略過,帶著冰冷的氣息。

    半晌,蘇赫吐氣收劍,看了蕭霖一眼,隨手甩過去一柄木劍,這是他一路上拿樹幹做的:“先持劍一個時辰,左右手換著來。”

    蕭霖瞪眼:“為什麽?”

    蘇赫沒好氣地說道:“不練好基本功,學什麽本事。”

    “那你剛才耍劍幹嘛?”

    “給你顯擺一下,證明劍法也可以很厲害。”

    “……”

    “磨蹭什麽,快去!”

    蕭霖瞪著眼拿起木劍,在林子中站定,右手持劍開始練起了基本功。

    蘇赫叼著一根野草,雙手抱頭靠著大樹,很享受地看著蕭霖練功,隨後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通訊羅盤,羅盤顯示的地圖上三道光點正在不停地閃爍。

    蘇赫笑了笑,心中也算鬆了一口氣,終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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