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通知書到了之後,王林的學校開學早,莫菲去車站送他。王林拿出一部手機遞給莫菲,說是高中畢業後暑假打工自己掙的錢買的,讓莫菲拿著,方便聯係,這裏麵上了武漢的手機號碼。


    莫菲沒有接,王林有些傷感,眼眶有些發紅,但沒有勉強,把自己的學校地址還有班級號碼都寫給了莫菲,囑咐莫菲開學後一定要給他寫信,因為武漢的號碼到江西後可能就用不了了,那個年代的通訊還沒有實現全部漫遊。


    而莫菲上了大學後,因為宿舍裏有ic電話,也沒有著急去買手機。另外莫菲是每個月都迴家找母親領口糧錢,每月也並沒有多出很多零花錢來。而買手機絕對是一筆大的開銷,況且那個時候班上大多數同學都沒有手機,就是有,也是家境稍好的家庭才有,基本都家裏大人淘汰下來的。莫菲家境一般,自己也不願意給母親添負擔,就決定先不買手機了。


    轉眼到了12月,入冬了,莫菲一個人在大學校園裏,大多數空閑時間都待在圖書館了,偶爾也參加一下社團活動。12月24日是莫菲的生日,莫菲的生日快到了,以前每年生日都是王林陪她一起過的,今年呢?王林去了另外一個城市,兩人好久沒有見麵了。莫菲突然有些想王林,提筆就給王林寫了一封信,寄了出去,莫菲把自己這段時間的生活點滴絮絮叨叨的寫了十幾頁信紙,然後臨了又添上了自己宿舍的電話號碼。


    寄出信後過了十天,宿舍的電話響了,舍友接了電話說是一個男的找莫菲,莫菲疑惑的接起,發現是王林打來的,很意外也很開心。兩個人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個多小時,一直說到王林的手機欠費停機了,長途手機話費是很貴的。望著中斷的電話,莫菲這才趕緊抱著ic電話想翻看來電記錄,卻發現自己宿舍的ic電話是老版機型,根本沒有來電顯示的功能,王林的電話號碼都沒來得及記下來。莫菲有點沮喪,好在一會電話又響了,是王林用ic電話打過來的,他給莫菲報了他的手機號碼,然後告訴莫菲今年生日一定會給她特別的驚喜。


    莫菲就很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她想過王林可能會給她寄一份禮物,禮物會是什麽呢?她內心充滿了好奇,以前每年生日,王林都會陪她去禮品店,然後讓莫菲自己挑一份自己喜歡的生日物。


    “今年肯定沒法讓自己去挑了,那麽王林會買什麽禮物給自己呢?”莫菲欣喜的想到。其實過生日,收到什麽樣的禮物,莫菲都會很開心。


    這一天很快就到來了,12月24日那天是個星期六,整個校園裏都迷漫著聖誕節的氣息,班主任給每個人都發了一個蘋果,用禮品盒子包好的寓意著平安的蘋果。這一天同學們也都很開心的自己找樂子,有出去談戀愛約會的,有約著一起出去逛街的,還有去別的學校會老同學的。莫菲總覺得心裏有事,就沒有一起出去玩,她早已將王林的電話號碼背得滾瓜爛熟,但是又不好意思給他打電話。


    11點的時候,隻有莫菲一人在宿舍,電話響起的那一刻,莫菲心跳突然有些加速了,結果接起來之後,果然是王林打過來的。


    “菲菲,你快下樓來,驚喜來了,我來了。”莫菲放下電話,趕緊鎖了宿舍門就衝下樓去了,王林抱著一隻熊玩偶笑咪咪的看著她。


    “莫菲,生日快樂!”


    莫菲跑過來一把抱住王林。“傻瓜,你怎麽大老遠的自己就跑過來了。”


    “我先從學校坐了3小時大巴到南昌火車站,然後在車站裏等到淩晨2點,因為我隻能買到淩晨2點的火車票,還是半價學生票哦,我買的還是坐票,然後坐一晚火車就到了漢口了。”王林有些得意的跟莫菲說道。


    莫菲有些心疼的望著王林,從漢口火車站到莫菲的學校可是要轉三趟起點到終點的公交車才能到的,武漢的交通,一趟50分鍾的公交有時可以開上2個小時。也就是說,王林從昨天下午到現在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倒車。莫菲真的是說不出來的感動。


    “你肯定還沒吃飯吧。”莫菲剛問完就聽見王林肚子叫了,王林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莫菲趕緊帶王林來到學校食堂二樓,那邊有經濟小炒,味道不錯,價格也實惠,她點了幾個王林喜歡吃的菜,兩人邊吃邊聊。聊完之後莫菲帶著王林逛校園,將學校裏裏外外的逛了個遍,晚飯又去了學校外麵的墮落街開葷。


    那時候武漢的大學外麵一般都有一條街,主要是賣各種特色小吃,這些小吃雖然一份也不過三五塊錢,但比起學校食堂一塊五毛錢的兩葷一素,還是要貴很多,這條街便是窮學生們偶爾去高消費的地方,所以稱之為墮落街。


    晚飯後,兩人也作了一個很大膽的決定,晚上8點鍾坐上了最後一班公交車,然後再轉公交去江漢路步行街。莫菲的學校很大,但地理位置極偏,所以公交車也收班早。但24日那天他們坐上離校的公交後,莫菲發現公交車上還是有挺多人,當然都是窮學生們,大家都想趁過節出去窮遊一翻,說不定可以撿點便宜。


    抱著這樣的想法,兩人嘻嘻哈哈的坐上去江漢路的公交,莫菲還是有些忐忑,問王林,“要不我們迴學校去吧,我從來沒在晚上離開過學校。我有點怕。”


    “別擔心,有我呢。再說現在已經沒有公交車迴學校了。”王林親昵的摸了一下莫菲的腦袋。莫菲就再沒提迴學校的話。


    平安夜的市中心哪裏都是人山人海的,到江漢路下車後,兩人先是去民眾樂園逛到晚上10點半,接著又去江漢路步行街守著阿迪達斯的街鋪,因為一直有人說平安夜晚上零點一過,阿迪達斯店裏的商品就會打一折。去了之後發現好多窮學生都站在店門口起哄,店子裏麵也鬧哄哄的,擠都擠不進去。


    莫菲王林兩人看這場景,有些想笑,以兩人現在的口袋,即使是阿迪達斯打一折,身上的現金應該也買不起一套衣服吧。但還是跟那幫子窮學生一起站在人家店門口等零點。結果在晚上11點半的時候,他們沒等到打一折,卻等到阿迪達斯店關店門了,眾人很是失望,兩人也跟大夥一起撤退了。


    不知道不去裏好,兩人跟著人流來到了精武一條街,那條街上好多牆垣已經被拆掉,多處用紅油漆寫著“拆”字,破舊的樓房上架滿了雨蓬和伸到街上的晾衣架,樓與樓之間的電線搭著亂七八糟的,電線上還卡了幾條被風刮破的橫幅。但是這些絲毫沒有影響生意人擺攤,即使是接近淩晨,即使天很冷,夜很寒,但好多攤主還是支了張桌子,擺上幾個凳子,就是一個攤位。


    “菲菲,我們去吃碗湯圓暖暖身子吧?”王林看著莫菲的嘴唇已經凍得有些發紫了,不禁有些後悔這麽冷的天把莫菲帶出來受凍。


    “好。”莫菲往手裏哈著氣。


    兩人來到湯圓攤位旁邊,好多人在買湯圓,座位上都已經坐滿了人。


    “老板,給我們來兩碗米酒湯圓,給她加一個雞蛋,我的隻要湯圓。”王林對老板說道。


    “好嘞。”老板看了兩人一眼,扔了兩份湯圓在米酒裏煮了。


    找不到座位,兩人就挨到沒關店的商場旁邊站著,邊跺腳邊吃湯圓,終於暖和了起來。


    吃完後,王林又去買了肉串,看著莫菲吃,那眼神充滿了寵溺和深情。莫菲卻裝作無所謂的看著王林微笑。


    “菲菲我……”


    “謝謝你陪我過生日,今年生日你能來我真是太開心了,雖然有些特別。”莫菲知道王林想說什麽,搶先打斷了王林的話,象個兔子一樣跳了一下。


    “你開心就好。”王林收起了自己的情愫。“我永遠會是你這子最好的朋友。”王林對莫菲說,更象是對自己發誓。


    “好。”莫菲淺笑得看著王林,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殘忍。但她不敢跟王林之間產生除友情以外的東西,朋友是可以做一輩子的,而愛情,她不敢有非分之想,她怕失去王林。


    王林沒有再開口說任何話。


    大二的時候,莫菲買了手機,但兩人隻是偶爾聯係。


    大三時,莫菲戀愛了,沒有跟王林說任何關於男朋友的事情,但是王林感覺到了,隻是莫菲不說,王林也從未問過。


    大四了,各自找實習單位,莫菲跟男友為畢業後工作地點的選擇跟男友吵架了,也沒有讓王林知曉,最後莫菲和男友意見不合,莫菲留在了省城武漢,男友去了自己的家鄉,離武漢不遠的的小城市。忙碌的實習生涯,莫菲一個人找房子,搬家,加上實習期間主管高強度的壓榨,莫菲也變得麻木了,妥協了,接受了異地戀。跟男友在一起的那兩年時間,莫菲完全沒有聯係過王林,王林也跟隱形了似的,也很默契的沒有出現在莫菲的世界裏。


    大四畢業後,莫菲離開實習單位,進了武漢的一家外企公司上家,主要是做行政工作,不太忙。偶爾休息,莫菲會去看男友。而男友那邊,拿了小兩千的工資牛逼轟轟的吹噓著不願意待武漢的理由,說自己是寧做雞頭不做鳳尾。莫菲很是看不起這樣的男人,但再怎麽看不慣,男友總能將莫菲哄得很好,一口一個寶貝。這樣的生活堅持了一年,直到小三的介入。


    莫菲痛苦的把自己包裹起來,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連王林都沒有說。而王林,也在忙自己的事業,在一個小雜誌社裏,一直忙著采訪,攝影,寫稿,做專題,很辛苦的在一年內爬上了副主編的位置。


    如果不是因為初中同學聚會,莫菲和王林也許很久不會相約見麵,結果那天莫菲自己瘋狂的買醉,王林勸都勸不住,然後就喝醉了,喝了吐,吐了又喝,沒有人知道莫菲到底經曆了什麽。


    而當王林從醉酒的莫菲那裏知道有這樣一個男人存在之後,肺都快氣炸了,帶著莫菲,連夜將車開到160碼,衝到那個男人的城市,拽著那個男人的胸口質問。“我視所珍寶的女人,你怎麽能這樣對她?你真該死!”然後不停的打那個男人的耳光,男人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這些,醉酒躺在車上的莫菲對此一無所知。莫菲隻知道,自己醒來已經下第二天下午了,莫母在家熬了粥,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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