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東麟故作訝異,「有這事?興許是父皇得知本王遭蛇咬傷,擔憂本王的身子,這才命江太醫留下來。既然父皇這麽吩咐了,那麽這段時間,江太醫就留在王府裏,權當陪本王解悶吧。」


    皇上旨意她不得不遵,隻能點點頭,接著便開始認真為他調養身子,眼前做的第一步便是——「王爺如今陰虛火旺,油炸與辛辣之物還是少食些,免得上火。」她將桌上茄子和魚蝦等幾樣炸物和辛辣的食物挪開,另將其他幾盤菜肴擺到他麵前。


    看著那幾盤味道清淡的菜肴,羅東麟擱下碗筷,神色懨懨道:「本王昨夜沒睡好,有些食不下咽,江太醫先吃吧。」


    「要不王爺喝點粥吧,喝完粥,待會才好喝藥,喝了藥,夜裏應當能好睡些。」她想了想,接著再勸了幾句,「憂思傷脾,王爺思慮太重,若是能少些思慮,這脾胃好了,開口自然就開,身子便也能跟著健朗起來。」


    他思慮重是誰害的?看著眼前的禍首,他麵帶鬱色,幽幽道:「可本王憂思難解哪。」


    見他臉上透著一抹愁鬱之色,她一顆心不知怎地也微揪起來,忍不住關切的問:「王爺可是有什麽心事?」


    他沒有接腔,一雙桃花眼默默注視著她,那眼神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說,又仿佛蕩漾著濃烈的情愫,深情款款的欲將相思訴,勾得她的心輕顫了下。


    「王爺若是不方便告知,下、下官就不問了。」她慌忙迴避他的眼神,看也不看,隨手挾了口菜塞進嘴裏,想鎮鎮還在胡亂蹦跳著的心房。


    羅東麟抬手,遣退房裏的下人,這才緩緩啟口,「江太醫,你可曾思慕過什麽人?」


    她搖首答道:「不曾。」迴答完後,她福至心靈般的恍然明白過來,難不成這位王爺是動了春心,在思慕著什麽人?對了,王爺思慕之人應是那位韋姑娘吧。


    也不知方才吃到了什麽菜,嘴裏竟泛起一片苦澀。


    對這迴答,羅東麟很滿意,素來誰讓他不痛快,他也不會讓那人痛快,他既然對江雲庭動了情念,那麽他便不會讓他置身事外,他會讓他也一點一點的陷進來。


    他清俊的臉上一片柔色,那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凝睇著她,「所以江太醫不明白本王此刻的心情,自古以來相思便無藥可解。」


    她有些承不住他這般溫柔似水的眼神,那會讓她錯以為他戀慕之人是她。


    她連忙再挾了口菜吃下後,提議道:「王爺既然思念韋姑娘,不如命人去請韋姑娘前來一見。」


    對她的不解風情,他眼神眯了眯,「誰說本王思念欣瑜?」


    「噫,可您不是說相思難解嗎?」她詫道。


    「不是欣瑜,本王視她如妹,對她隻有兄妹之情。」他方才的眼神,她都看成什麽了?


    「是嗎?」她楞了楞,不知怎地心裏漾開了絲小小的歡悅,但下一瞬,想到不是韋姑娘,也許另有其人,那歡悅的心情又消弭了。


    「本王長這麽大,沒什麽女子能入得了本王的眼。」他暗示她。


    「能入得了王爺的眼,定是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姑娘。」她下意識的抬手摸了下自個兒的臉,模樣隻堪稱娟秀的她,恐怕難以入得了他的眼。


    「國色天香,才貌雙全的姑娘,本王也見過不少,可沒一個能令本王記在心上。」他眼神意味深長的瞟向她。


    聽他這般說,她越發好奇,不知究竟是什麽樣的姑娘,竟能令他為對方害了相思。


    正這麽想著時,他陡然握住她的手,把她給嚇了一跳。


    「王爺?」


    他輕柔的嗓音透著一抹誘惑,「江太醫可想知道,能令本王惦記在心的這人是誰?」


    她本能的察覺到一絲危險,忽然覺得還是別知道的好,「這是王爺的私事,下官不好擅自打聽。」


    見她想逃避,他將她扯至身前,那雙桃花眼緊盯著她,「本王許你問。」


    她驚愕的瞠大眼,與他近得幾乎能感受到彼此拂在臉上的唿息,她的心嚇得怦怦亂跳,結結巴巴的一時說不出話。


    「我、我……」


    他宛如獵人,耐著性子在等待獵物一步一步踏進陷阱裏,一雙灼熱的眼神,緊緊攫住她,不讓她逃開。


    這時,外頭忽然響起張公公的聲音,「啟稟王爺,太子聽聞王爺昨夜遭蛇咬傷,特來探望王爺。」


    聞言,江寧安仿佛瞬間化身為一隻兔子,一下子便掙脫他的手,從他身前跳開。


    「太子來探望王爺,下官先行告退。」說完,也不等他出聲,她逃也似的趕緊奪門而出。


    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羅東麟有些惱怒,但下一瞬,複又勾起嘴角,太輕易上勾便無趣了,他要慢慢一步一步誘捕他,最後讓他深陷在他的網裏,再也難以逃開。


    【第六章】


    「七弟,我聽說你昨夜在自個兒的府裏頭遭蛇咬傷,可要緊?」羅東景那張肖似啟元帝的臉龐,流露出一臉關切。


    「多謝二哥關心,江太醫已替我看過,目前暫時無礙。」羅東麟坐在暖閣裏見兄長,刻意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


    原本「遭蛇咬傷」是他為了江雲庭而布的局,沒料到會因此驚動太子,一大早跑來表達對他的關心之意,他心忖太子都來了,接下來,怕是還會再有其他的皇子前來對他表達兄弟之間的關愛。


    「這好端端的,府裏頭怎麽會有蛇呢,不會是有人存心要害你吧?」


    自打羅東麟秋獵時將蟲屍之事告訴他之後,羅東景已徑自把他視為自個兒這邊的人,懷疑是有人要暗害這位兄弟。


    羅東麟原本倒也沒動其他心思,聽他這麽一說,他心思一轉,蹙起眉峰,「我向來與人無爭,會是誰想害我?」


    羅東沉吟道:「秋獵時,老三因用蟲屍暗害宋冀之事被父皇圈禁,老六和老八素來與老三親近,他們會不會是因此而懷恨於你?」


    聽他提起這事,羅東麟臉色微微一沉,「我先前不是請二哥,莫要將蟲屍是江太醫發現的事說出去?」


    羅東景連忙澄清,「七弟交代的事,我自是不會泄露,但那天在場還有其他人,怕是不知誰泄露了這事,因此老六他們幾個都已得知,那蟲屍是你和江太醫所查到。」他解釋完,接著勸道:「七弟,為免再有人對你下手,這府裏的守衛還得再加強些才是。」


    「多謝二哥提醒,我會命人加強府裏的戒備。」再敘幾句話,送走太子後,羅東麟眸底透著絲冷意。


    太子特意過來,暗示他遭蛇咬之事,可能與老六他們有關,不過是想讓他敵視老六他們。


    他無意去爭奪那張人人都想爭搶的龍椅,隻想做個逍遙王爺,別想利用他來當槍使。


    太子前腳剛離開不久,又有幾個皇子正在前來寶賢王府的路上。


    「真可惜,那蛇怎麽不一口咬死那跛子。」老六羅東昭惡意的詛咒道。


    「六弟,別這麽說七弟,且七弟那腳已經痊愈不跛了。」老五羅東瑞是個脾氣溫馴的老好人,溫聲提醒他。


    他是個書呆子,平日裏嗜好讀書,不摻和幾個兄弟之間的爭鬥,又因性情溫順,與每個兄弟都維持著還算友好的關係。


    老八羅東全笑道:「六哥也莫惱,七哥的腳痊愈,最擔心的應當是二哥,畢竟父皇最寵愛的皇子可是七哥。」


    羅東昭沒好氣的道:「父皇封他為寶賢王,他已失了繼承大位的資格,二哥有什麽好擔心?」


    「以父皇對七哥的寵愛,說不得會為他破例,我聽說父皇得知七哥被蛇咬傷後,立即下旨讓太醫院的一個太


    醫待在王府裏專司照顧七哥,直到他康複為止,如此恩寵,咱們兄弟裏誰有?」


    這事羅東昭倒還不知道,問道:「是哪個太醫?」


    「聽說似乎是江院使的兒子,正是先前治好七哥腳疾的那位太醫,這陣子宮裏有不少妃嬪們身子不適,都是召他前去請脈呢。」羅東全的母妃,正是皇上眼下最寵的雅妃。


    前皇後病歿後,皇上未再立後,後宮這些年是由靜貴妃與蘭貴妃共同治理,但靜貴妃因三皇子的事受了牽累,被皇上奪了權,改讓雅妃協同蘭貴妃治理後宮。


    因著母妃的緣故,這後宮裏的事,羅東全比老六、老五還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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