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灃,你找死!”


    百裏玄禎見對麵老者在自己麵前還敢逞兇,當即暴喝一聲,一掌拍了過去。


    齊灃屈指前伸,點在百裏玄楨掌心。


    二人交擊之處,洶洶勁氣爆開,腳下青石被勁氣激蕩,都出現大大小小一堆坑窪,碎石飛濺。


    隨即便見齊灃飄身而退,三顆瑩潤棋子,間不容發射向百裏玄禎。


    百裏玄禎袖袍鼓蕩,似團雲在袖,湧動其中,而後勁氣成團,激射向前,將三顆棋子碾為齏粉,而後化為九條小龍一樣的勁氣,再掠向前,騰挪間直撲齊灃周身,盡顯道衍大宗師一身神異造化之能。


    齊灃神色凝重,化掌為劍,九道劍氣從劍指而發,迎將過去。


    百裏玄禎再度跟上,兩位道衍境大宗師,片刻間互相對攻起來,一人退一人追,逐漸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卻說寧郃那邊,忽聽風聲再想拾起兵器阻擋已是來不及,周身真元湧向掌心,一層凝實的勁氣,覆蓋在掌心之中,一掌下拍而落。


    棋子在這時仿若帶著無盡鋒芒,更似床弩射出,沛然難禦,饒是寧郃一身巨力,也在交擊瞬間,掌心勁氣被驟然擊散,手臂高高揚起。


    但萬幸那一掌還是起了作用,將棋子拍轉方向,在寧郃腿側劃過一道血痕,勁射入地麵之中。


    而那支幾乎同時勁射而來的羽箭,卻是直接透入劉甲言的咽喉,將之直接射殺當場,連反應都做不出來。


    “二哥!”一切在電光石火間發生,成郴的驚唿聲都顯得慢上了很多。


    寧郃迴頭一笑,搖了搖頭,挑劍在手,冷視另外十多人,森然道:“我聽說有人讓我三弟磕頭喊爺爺,才肯放他離去。這梁子,寧某接了,來戰!”


    寧郃攜連敗八位中品武者之勢,一身氣勢正在巔峰,那十多個人也是眉頭緊蹙,一時無人敢正麵硬懟其鋒芒。


    寧郃一場血戰,而今能剩下幾成真元內力,不好說,可能隻夠再斬一人,便會力竭,更有可能在接完那一枚棋子勁射後,便已然力竭。


    但場間還有聽雲樓十數高手,更有一身在暗處,不知身份,但應該不是朋友的超強箭手。


    一旦再打起來,他們怕自己也被全留在這裏。


    “二哥,就那個癟犢子!就他!”可他們默不作聲,成郴又不是啞巴,大腿來了,不抱一下,都對不起他這身肥肉。


    寧郃順著成郴指向看去,頓時一躍而起,壓根沒理會場間其他人的意思,赫然再說‘即便仍隻他一人,也依舊不將他們這十多人,放在眼中,無懼再獨戰一場。’


    如此輕視,讓得齊灃帶來那十多人,當下也是麵色難看之極,紛紛提了兵器在手,冷斥暴喝喊殺成一片,各展身形、勁氣,向寧郃對衝而上。


    卻聽寧郃朗笑一聲,劍身滾滾勁氣繚繞凝實,隻一劍橫斬,鋒銳劍氣縱橫掃蕩開去,竟是打算將這十數人籠罩在這一劍之下。


    見狀有人凝眉,有人不屑。


    當下有三人止步不前,其餘人或躲或避,或正麵迎上。


    剛一交接,迎上四人,便是麵色一驚,刹那間,他們似覺得自己對上的是道衍境強者的隨手一劍,而不似一個神定境中品武者能揮出的劍氣。


    忙止腳步,集周身之力用在雙手,操持兵器抵擋。


    然而還不待他們鬆上一口氣,寧郃身影便已然奔至,勢如卷浪拍岸的一劍落下,兩顆人頭拋飛而起。


    下一瞬,數道細小勁氣,如拍岸大浪濺起的水珠一般,射向四方,將臨近三人身上,打起蓬蓬血霧,愕然倒地。


    “道衍!”


    “他不是神定!”


    “大宗師?”


    驚疑不定的唿喊從剩餘人口中傳出,卻是不敢再有人進,紛紛退散開來。


    成郴愣愣的,脖子僵硬的像木頭似的,緩緩看向牧柏,求個解釋。


    “他們瞎扯。”牧柏卻是輕描淡寫的擺擺手,小銀葫蘆拿在手中,輕呷了口酒,眼中卻是笑意滿滿。


    成郴一雙豹眼裏,藏著大大的不解,這場麵是一句瞎扯,就能解釋得了的?


    然而牧柏卻是不再開聲,隻顧看向寧郃的方向。


    此時寧郃一口氣提在胸口,哪管那些人是進是退,仗劍就攻了上去。


    然刹那風華雖然璀璨,卻也損耗甚大,那些人撒丫子開蹽,他也追之不及。


    再則強提著那一口氣,一旦卸去,他現在也就紙老虎而已。


    那兩劍,不過是接那一枚棋子,有所頓悟領會,而仿效用出罷了,卻是讓他一身真元耗費頗巨。


    這對他而言,從來都是大忌,當然也相當痛快。


    往日在沙場上,他可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揮灑內氣,恨不得一分力掰成八份用。


    今時倒是難得一次放肆。


    “去把你寧二哥扶迴來,傻站著幹屁啊。”牧柏輕給了成郴一腳。


    成郴如夢方醒,踏踏的跑過去,直接把人給扛了迴來。


    “三郎,幫個忙,把那姓劉的,給我弄過來看看。”


    寧郃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官袍已被鮮血和汗水浸透,一身氣勢卸下,整個人麵色蒼白,沒有多少血色,豆大汗珠吧嗒吧嗒摔在地上。


    但他還有些事需要印證一下,隻能使喚一下成郴了。


    成郴也是二話沒有,把劉甲言屍體也扛了迴來,放在寧郃麵前。


    “先生,雍王府有這種高手麽。”


    寧郃看著劉甲言咽喉,那跟穎安那些與許士蕃一起被射殺的人,一模一樣的傷口,抬頭看向牧柏詢問道。


    牧柏搖搖頭,“不知道。把箭矢找迴來看看吧,說不定會有什麽收獲。”


    不等寧郃應聲,成郴已經飛奔過去,到處翻找了起來。


    高小高等一眾聽雲樓的人,看看三人,悄無聲息的撤走,沒人上來說什麽,今夜種種對他們而言,也是一份震撼。


    以神定境孤身斬殺十數中品武者的兇人,以往隻是聽說過,尚且談不上將信將疑,隻當聽個樂嗬。


    現在卻是親眼得見,心下震撼難以言表。


    “先生,有沒有吃的,先給我墊墊,別給我熬空了,就壞特麽菜了。”


    沒了外人,寧郃也不裝犢子了,當下便苦嗖嗖的看向牧柏。


    他現在腹內虧空,別說一頓,十頓都夠嗆能補迴來。


    牧柏嗬嗬一笑,果斷搖頭,他自己都餓著呢,哪來的東西給寧郃吃。


    “你怎麽還這麽……”寧郃對他這一如既往身無長物的作風,也是無言以對。


    這時,高小高去而複返,手裏拎著一個很大的食盒,顯然他也了解牧柏這裏的情況。


    “此前多有得罪,一點吃食,算不得賠罪,且算些心意,還望不棄。”


    “言重了。”寧郃接過食盒,道謝一句後,搖了搖頭。


    本就沒有交集的人,談不上什麽得罪不得罪的。


    “找到了!找到了!”成郴樂嗬嗬的找到箭矢迴返。


    寧郃暫且放下食盒,拿起箭矢打量起來。


    看著就是正常的雁翎箭,裝的破甲箭簇,用得了弓箭的個人,各地都有用這種箭矢的,沒有出奇和特殊的地方。


    “算了。先不合計這事兒了。”寧郃歎了口氣,把箭矢放下,眼中卻是有一抹驚訝和了然,瞬間閃逝。


    牧柏注意到了,卻沒有開聲,隻是略一頷首,拉過食盒,先自己挑了個菜,吃了起來。


    成郴和高小高,卻是鬥氣一樣,在那大眼瞪小眼,壓根沒往他倆這邊看。


    直到寧郃把劉甲言袖袋翻個幹淨,拿出一遝銀票和十多個金葉子,喊向成郴,“三郎,再幫我個忙,找個能敲開門的地方,給我弄兩隻羊來烤烤。”


    成郴才快步到寧郃身邊,“雖然今兒有點兒早,但也沒地方弄啊,王妃壽辰,前後一旬都禁殺生的,你不知道啊。”


    “我…”寧郃張張嘴,他還真不知道這茬,臉色更苦三分。


    隨即唉聲歎氣的摸出一粒藥丸扔嘴裏,銀票和金葉子也塞進自己懷中。


    穎安那邊還欠文垣一堆賬,好幾百張嘴等著吃飯呢。


    牧柏冷不丁的扔出一個金絲繡花的小袋子,“從世子那打的秋風,留著用吧。”


    袋子裏的東西,跟寧郃吃的藥丸差不多,都是十全大補藥,專門給武者用的。


    隨即一邊吃喝一邊對高小高和成郴道:“你們看看,人家這才是正經路子,哪像你們,看家本事都忘了個幹淨。”


    “不帶埋汰人的啊。”寧郃翻個白眼,他不是窮麽,寒磣人幹啥。


    高小高和成郴一拍自己大腿,動作嗖嗖的往外蹽,一個個袖袋懷裏,翻騰起來。


    牧柏拉著食盒湊到寧郃身旁,“從北邊兒來的?”


    寧郃暗戳戳點個頭,伸出了三根手指,道:“明兒我去打個招唿,問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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