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馬守疆會叫好。


    其他人不是不喜歡這個說法,而是他們比馬守疆臉皮厚,這種事便是這麽想,也不能承認。


    皇帝也正色說:“休得胡言。”


    頓了頓,他環視四周一圈,詢問道:“各位,覺得應該如何斷陳指揮的言論。”


    胡大昌拱手說:“陳指揮私心太重,當罰俸!”


    罰俸?笑話,陳程又沒從朝廷領一分錢俸祿。他一個榮譽職稱,幾乎事事自掏腰包。罰俸本來就是不了了之的意思。


    賈似道終於說話了:“陛下,微臣這學生實在是有些粗鄙。加之很多話說得有些詞不達意,實在是惹人笑話。隻是這其中的道理,微臣卻認為是對的。


    “武人該有武人的樣子,江湖人就該做江湖人的事。至於武後蘇定方之事,說過則已。這不過是話題剛好說到這裏而已,並無深意。殿下英明睿斷,可不是昏庸的李治。”


    賈似道的話就是一錘定音。首先他直接說陳程是他學生,就是表明了他的態度。其後又對事情定了一個性。而最後還借著這話題敲打了閻淑妃。


    這場戰役,閻淑妃首先就選錯了戰場。


    這個戰場上,根本沒有她的發言機會。她敢發言,一頂女主幹政的帽子就會牢牢扣在她頭上,甚至可能把她牢牢按住,讓她終生不得翻覆。她現在還不是幾年後隻手遮天的閻貴妃,可不敢行事如此孟浪。


    而在原本的曆史上,閻貴妃再折騰,始終也被賈似道牢牢壓製。她不是賈似道的對手。


    陳程一臉平靜。這個結果,本就在他預料之中。甚至可以說馬守疆、胡大昌、賈似道,都是他的演員。


    這些人中間,他隻通過馬文成勾連過馬守疆。所以馬守疆一直充當的是馬前卒。一直在悄悄引導話題。


    第一次,他第一個喊出要殺陳程,就是替陳程把戲演開。那時對陳程的追打,事後都會被陳程誅心反問。


    第二次,他則是大聲叫好。別人都是知道這個道理,卻不好意思開口。而他出來揭穿這國王的新衣,便替陳程鋪平了最後的道路。


    至於胡大昌與賈似道,陳程根本沒有與此二人交流過。


    但他知道,這些人都是頂級的官鬥人才,不需要給他們劇本。他們自己就會審時度勢演出最精彩的戲。到了最後,他們兩人都知道如何最高效地鞏固勝利,甚至擴大戰果。


    而陳程這個導演,始終把握著場上的主動權。


    在他確定了這場審訊是發生在“禁中”之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贏了。隻是對於趙禔,他有幾分虧欠。


    此刻陳程抬起頭,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馬守疆和賈似道。


    馬守疆已經通過這件事,完成了他的政治投機。他向賈似道表達了最大的誠意。


    而賈似道則心中大喜,陳程果然是他的福將。


    表麵看起來,丁黨不過是圍攻陳程不成,全身而退。但事實上,這一敗,讓他們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能力向賈黨出手了。


    皇帝認下了陳程。陳程這個看似軟肋的地方就變成賈黨堅固的盾牌。而丁黨此次攻訐的反噬也由是而來。他們失去的是皇帝的信任,皇帝很長時間不會再當他們手中的刀了。


    而這一戰發生在賈貴妃新逝。外界隻知道賈似道匆忙應戰,卻大獲全勝。從此賈黨旗幟堅不可摧。


    陳程除了被罰了莫須有的俸,毫無損失。出去見過趙禔,他頗為感慨。


    “你沒事了嗎?”趙禔眼中的紅腫,並不是她今日表演的一部分。


    陳程微微一笑:“當然沒事了,有你保護我嘛。”


    趙禔有些吃驚:“我……保護你?”


    陳程笑起來:“是呀,是你保護我。過去和未來我會保護你的。但你也厲害,至少現在,是你保護了我。下一次我需要保護的時候,你還要出現哦。”


    趙禔也笑起來:“嗯,我會的,拉鉤上吊!”


    陳程覺得自己好像又一次成功開解到一個孩子的心。然後他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想到了什麽。


    ……


    西湖武校,少年班教室,第二旬的課程開始了。


    在即將下課前,陳程忽然朝下麵的學生都鞠了一躬:“對不起,同學們。因為我個人的原因,經常請假,耽擱了大家的學習。”


    大家都稍稍有些詫異。總是善解人意的程英急忙說:“老師,我們知道你很忙的。你有很多大事要做,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她說完以後,大家也附和起來。


    陳程頷首:“所以我希望所有同學都能幫我做一點力所能及的小事情,不知道大家願意嗎?”


    “當然願意了。”這次帶頭的,成了曲非煙。能為哥哥做事,她眉飛色舞。


    陳程說:“我這個人最沒有收拾了,我想找一位同學,幫我整理筆記,可以嗎?”


    曲非煙將手舉得老高:“可以,我來!”


    陳程卻沒有理她,而是將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說:“無雙,你來幫我,可以嗎?”


    陸無雙沒有舉手,自然也沒有料到會點到她的名字。她有些吃驚,但還是小聲說:“可以。”


    陳程又說:“我還需要一個人替我打掃辦公室,小鍾,你行不行?”這一次他直接點名。這不是一個有趣的差事,估計著沒幾個人願意。


    歸鍾點頭:“我可以。”


    “然後,我還需要一個人替我在武校裏當傳令員。誰願意嗎?”


    曲非煙又一次舉手了,陳程略一沉吟,便應了下來。


    “我需要一個人幫保育紀老師整理內務,因為我要給紀老師安排一點別的工作。”陳程又說出了新的安排。


    這一次所有人都默契地看向楊不悔。想來這個給母親幫忙的職務是留給她的。連很少發言的楊不悔也舉起了手:“我。”


    但陳程卻看向田青文:“青文,你可以嗎?”


    田青文皺起眉頭,但她不敢拒絕,隻能說:“可以。”心中卻是不痛快得很。她覺得陳程是把累的事都分配給了她。這時她全然想不到,打掃恐怕才是最累的活。


    楊不悔很是錯愕,漲紅了臉有些鬱結地縮在椅子裏。她覺得陳程是在故意針對她。針對她的理由也很簡單。昨日遇見她要糖人的時候,她沒有聽陳程的話。


    其他人都是一陣奇怪,但他們大多是比較喜歡陳程的,也並沒有太大想法。


    陳程故作不知,又說:“然後,我希望有一個小老師,去給成年人班的幾個人輔導一下。這個位置,誰也搶不了,自然是程英的。”


    程英不光人足夠聰明,而且她還歲數最大。再加上她的心思更純粹一些,成績一直是班裏最好的。


    聽到陳程這麽說,她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該怎麽做?”


    陳程說:“待會下來,我說給你聽。好了,還有以下這些事……”他又安排了一些事情,給幾乎每個小朋友都安排了一件事,除了楊不悔。


    “謝謝大家,我沒有其他事了。”說完,陳程又微微欠身致禮。


    隻是這一次,誰也沒有迴應,而是再次拿目光去看楊不悔。所有人都有了安排,獨獨楊不悔沒有。這本身就是令人奇怪的。


    陳程也似乎想到了什麽,他說:“我的事情雖然安排完了。但還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想請大家幫忙。你們的師娘,馬上就要生小孩了,可是我實在太忙了,經常沒有空照顧她,連晚上都抽不出過去。我想請你們中的一位去幫忙照顧她,可以嗎?”


    “可以。”幾乎所有人都大聲宣布著。曲非煙自不必多說。程英陸無雙姐妹自然也是願意的。


    連田青文都小聲地呢喃一句。她倒不是想要照顧馬春花,而是她覺得這件事比整理內務輕鬆。至於也沒有其他想法,連她自己都不好說。


    陳程笑眯眯地看著楊不悔:“不悔,隻有你沒安排事了。你幫老師照顧一下師娘,好嗎?謝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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