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嗎?”


    等到陳程一遍又一遍說著自己的“宏偉計劃”,馬春花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同時她仍覺得她連小孩都有了,怎麽配?


    於是陳程便一遍一遍地說:“你當然可以了。這一次,我說可以就是可以。天王老子和嶽丈大人來了,也是可以。”


    馬春花終於被說服了,她又小聲說:“可是,我和霍青桐兩個人……”


    陳程這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他小聲說:“你覺得委屈嗎?”他有些一廂情願了。讓馬春花受委屈的事,他是不會幹的。


    馬春花搖頭:“不是的。可你不覺得還少一個人嗎?”她瞟了一眼書桌的抽屜,她記得那裏麵還有一張宮裝美人的素描。


    陳程有些疑惑:“少誰?”


    馬春花說:“蕭姐姐啊。”


    陳程愕然了一會,才說:“為什麽還有她?”對於蕭觀音,他絕對是有很多種不一樣的情感。但若說他喜歡蕭觀音,他自己都有些迷惑。


    他前世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經曆的宅男。這一世也隻有與馬春花,算是他所熟悉的戀情。蘇菲亞下藥來睡他,這種狂野勁,他是無法閃躲。霍青桐是主動暗示過他,他才有正向反饋的。


    蕭觀音則不同。蕭觀音或許喜歡他——他不敢肯定,前世人生三大錯覺之“她好像喜歡我”在前世多次教了他做人。他在這方麵的木訥,讓對方不先表示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他甚至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對方。


    現在他連自己喜歡蕭觀音與否都不敢確定,馬春花直接問了出來,讓他充滿迷惑。


    馬春花問:“你喜歡她嗎?”


    陳程答不出來。


    馬春花又問:“你以後準備怎樣待她?”


    陳程支吾了一陣,依然答不出來。


    馬春花說:“她喜歡你啊。她與霍青桐一起來的臨安。你卻隻讓霍青桐一人先進陳家的門,這樣會讓她傷心。既然我都可以和霍青桐一起辦,她也一起,好嗎?”


    陳程根本沒聽清後麵的話,他腦子隻有一個聲音在迴蕩。“她喜歡你啊。”


    馬春花見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又說:“你也喜歡她啊。”


    陳程愣住了。原來我也喜歡她嗎?


    馬春花心裏卻很肯定。陳程以前就說過他最喜歡姐姐(這一點其實是馬春花想岔了)。而且陳程為了蕭觀音,唱了一下午的白蛇傳,隻為了讓家裏人不討厭她。


    能夠享受這種待遇的人,過去隻有她自己和曲非煙。現在蕭觀音也是了。


    ……


    延福宮。


    陳程返迴的時候,趙禔正和曲非煙在說笑。但是他能看出,公主不知道又哭過多少場了,現在連眼睛都有些腫了。


    倒不是說趙禔現在的笑是假的。哭一陣,又被別的事分心,然後有了新的心情,這對於一個小孩子,本來也不是很特別的事。而曲非煙偏偏有很多能吸引她的話題。


    “公主,我送給你一件東西。”陳程取出一個畫卷。


    趙禔怔怔地看著他,將其接了過來,然後緩緩展開。然後她全身顫抖起來,她有些迷糊地朝著陳程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他。


    這讓王春元有些吃驚了。但是他看到畫中人的時候,既是無比驚豔,也落下了淚水。


    陳程畫的,也就是之前馬春花在抽屜裏見過的,絕世美人素描。正是趙禔剛剛逝去的母親,賈貴妃。


    陳程早就準備好了,從第一次見到賈貴妃開始,他就知道終究有這麽一天。這張畫就是給趙禔準備的。宮廷裏的畫師也會留下賈貴妃的畫像。隻是落後了幾個時代的技法,又怎能真正惟妙惟肖呢?


    趙禔還沒有到失心瘋的時候,她淚眼婆娑地看著陳程,最後卻猛地抱住了曲非煙:“母妃,老師……”這一次,她哭得很傷心,遠比之前每一次都撕心裂肺。


    陳程讓她哭了一會兒,才說:“公主,貴妃雖然離開了你。但她卻是在美豔絕倫的年紀,她把她人生最美的時光都留給了你。老師不會教你怎麽看開,也不會教你怎麽往好處想。隻能讓你記住你母妃的絕代風華,記住你有一個最愛你的母妃。”


    他知道,無論怎麽開導,終究還是得讓趙禔狠狠地哭上一場,要把心中的鬱氣都散發出來。而有了這張“一模一樣”的肖像畫,可以給趙禔一個精神寄托,讓她不至於驟然感覺到她與賈貴妃徹底失去了聯係。


    這其實是一張陳程動過手腳的肖像畫。他除了第一次近距離見過賈貴妃,後來幾次都隻是遠遠驚鴻一瞥。他對這位美豔貴妃哪有這麽深刻的印象。


    他其實人工“修圖”過。不少五官與臉型比例都按後世最美豔的樣子稍稍調整過。


    他倒不怕有人質疑,他的改變不大,既然如此也絕對比現在所有的宮廷畫師都強得多。所以任誰看都隻能斷言,這就是一模一樣的賈貴妃。


    而現在賈貴妃的臉早就病得脫形了。這個世界又沒有照片可以隨時對比,隻有迴憶可以參照。迴憶麽,自然是最容易被糊弄的。現在看到他這個修正版賈貴妃,自然就會覆蓋腦中原有記憶。


    連趙禔也相信,這張讓馬春花極為驚豔,認為天下絕無的美人畫,就真是她的母親。


    趙禔的淚浸濕了曲非煙的衣服,她小聲說:“王伴伴,把這張畫收好,千萬別弄花了。”她自己也是學過一點點素描的,這種畫的保存,比起水墨畫可要差許多。


    陳程卻說:“別,裱起來,掛牆上。讓你隨時可以看到貴妃。我再給你畫就好了。我每年重新給你描摹一次。我們拉鉤上吊”


    曲非煙這次真的有些驚訝了:“原來公主也會拉鉤上吊啊。”


    ……


    一天過去,趙禔依舊是一會哭,一會笑。隻是,笑得沒有這麽肆意了,哭得也沒有這麽傷心。王春元很奇怪。陳程卻告訴他,這是一件好事。情緒沒有這麽大起伏,說明她比之前稍稍正常了一些。


    這一天曲非煙沒有來,陳程一個人來的。他答應了趙禔,第二天會帶曲非煙來。因為第二天是武校第一個十天的假期。


    這次陳程進來的時候,居然見到了賈似道。賈似道終於假模假式想到來寬慰他的外甥女了。


    “公主,以後有舅舅在,誰也欺負不了你的。”賈似道說這話的時候,儀態儒雅,語調溫潤,氣質出眾,獨獨就是沒有心。看不出一絲真情在裏麵。


    陳程看得暗暗搖頭。


    這時,隻聽一聲通傳:“陛下駕到。”


    便看到皇帝趙昀緩緩走了進來。身後的美人雖然麵帶悲戚之色,又穿著素淨衣衫,卻掩不住光彩照人。陳程自然知道,此人就是閻妃,也就是未來接替賈貴妃獨寵六宮的閻貴妃。


    眾人見禮之後,皇帝倒也沒興趣與眾人說些什麽。除了北宋和明朝有幾位深情皇帝以外,皇帝本來就是薄情寡義的典範。


    趙昀相比較其他同行,已經算是其中的佼佼者。雖然在陳程看來所謂佼佼者也就那樣,在其他人眼中皇帝對賈貴妃的恩寵,已經是天下罕有了。


    皇帝其實對趙禔的感情極為複雜。既喜歡,又嫌棄。喜歡是因為,趙禔畢竟是他唯一活著的血脈。嫌棄則是因為,唯一的血脈居然隻是一個公主。


    賈貴妃死後,皇帝對這位瑞國公主也沒有這麽苛責,接受了她隻是公主的事實,倒是對她比以往還好許多。甚至到了後麵,這位公主因為是皇帝唯一嫡親血脈,榮寵無雙。


    此時,皇帝看向趙禔自然也是有些這種心思的。隻是他對趙禔的“愛”很奇怪。他來是要宣布一個決議:“禔兒,你的母妃過世了。朕怎麽也不忍心你成為沒有母妃的可憐孩子。從今以後,你就認閻妃為母妃吧。以後她就是你的養母。”


    “不!”趙禔沒有想到父皇來見她,不是寬慰她,也不是開解她。而是在母妃屍骨未寒,就要她另擇母親。她無法接受。


    站在下首的陳程眼中也閃過一絲嘲諷和十足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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