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黃大仙,腦海中迴想起了另一段故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在偉大領袖的帶領下才過上好日子的人們,終於不再為一日三餐而擔憂,也就有了多餘的精力去從事文化閱讀和創造工作,也將不少我們這個年代想不到的一些奇聞異事給記錄了下來。


    姚春柳是我師公以前的的一名病人,在我兒時的記憶裏,有很長一段時間這位姚奶奶在一邊看病的同時,一邊住在草堂裏,幫著做一下草堂的清潔衛生和一日三餐,算是抵用她在草堂看病的費用。


    那個時候的我還很調皮,山上山下的亂跑,好像從來都不害怕山上的那些狼啊熊啊之類的東西。晚上迴來晚了,這姚奶奶還要去和我師父說,師父年輕氣盛煩心事也多,正愁沒有由頭打我。每次姚奶奶一告狀,我就免不了一頓抽。


    之所以會突然提起她,是因為她本來五官清秀,用我師父的話來說,這姚奶奶年輕時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偏偏她的左半邊臉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燙過一樣,淡淡地焦黑一片,雖然不影響視力什麽的,但普通人看見她的時候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在那個年代自然也不會有人要她。


    聽師公說,姚奶奶就是小時候被黃大仙報複過,雖然撿了一條命活下來,但臉算是徹底毀了。


    姚春柳出生在一個獵戶之家,在改革開放以後國家收繳獵槍,姚春柳的爸爸也就不太好打那些大型的獵物,隻能到山裏去放放夾子抓兔子或者傻麅子。


    有一天她的父親和往常一樣早早上山,發現一個夾子上隻有一條斷腿。多年的老獵戶一看這腿上的皮毛就知道是夾住了黃大仙,這讓姚春柳的爸爸覺得十分不安。


    轉眼兩年過去,也就是姚春柳九歲的時候。那天早上她爸爸扛著鋤頭去田裏做農活,誰知道下田的時候一不留神崴了腳。本以為這種崴腳是小事,誰知道送到醫院去的時候醫生說他這一崴把韌帶給傷到了,按照當時的醫療水平沒有辦法處理這種傷勢,隻能落下個殘疾。


    而同一天幾乎同一個時間,正在學校上課的姚春柳突然暈了過去,不管周圍的老師同學怎麽喊都喊不醒。後來保健室的醫務員拿體溫計給姚春柳測量體溫,這才發現她的體溫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四十二度,送到醫院去足足躺了半個月才慢慢恢複過來。


    接二連三的怪事終於引起了一家人的重視,他們去村子裏請神婆來看到底怎麽迴事,誰知道過陰的神婆直接被黃大仙上了身,說兩年前姚春柳的父親弄斷了他的一條腿,所以要讓他們家破人亡來報複。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這神婆既然收了姚家的錢,自然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人就這樣被黃大仙給搞廢掉。於是神婆用盡各種辦法聯係上我師公,請我師公出山才把禍害姚家的黃大仙給收了。


    隻不過自那以後姚春柳的臉上就留下了難看的疤,而落了殘疾的她爸也不能承擔家裏的重活,家裏的收入一天不如一天,最終還是成了貧困戶。


    坐在車上聽我說完這個故事的元寶叔抽完一支煙,重重地吐了一個煙圈,“玄清,這黃大仙有多厲害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要我說那鄭光榮既然和那姚春柳一樣斷了黃大仙一條腿,那他肯定完蛋了。你該不會想學你師公吧?”


    我搖了搖頭,心想自己就算有那個心也沒那個力啊。


    師公當初怎麽收的黃大仙我不知道,反正他迴來的時候就隻拿著一張黃大仙的皮子。然後師公把自己關在祠堂裏做起了法事,一直到第二天才從祠堂裏出來,把那張皮子也給燒了個幹幹淨淨。


    連死後黃大仙的皮子都不敢留,由此可見這黃大仙究竟有多麽的麻煩。


    我看著元寶叔一臉認真地說道,“元寶叔,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什麽?”


    “白天的時候基坑塌陷,把所有人都給弄下去了,唯獨鄭光榮逃出生天。而今天晚上黃大仙親自上門找他報仇,但他偏偏又被帶到警察局裏去問話了。你說這一切難道是巧合?”


    我自己畫的平安符,我自己知道它的效果極限到底在哪裏。


    所謂平安平安,真不是一張符就能保你一輩子平平安安不出任何問題。正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是這麽個道理。


    我給鄭光榮的平安符頂多能夠幫他擋一點邪煞,但根本沒有辦法幫他改命。像今天接連兩次鄭光榮都差點直接去見閻王,我現在怎麽想怎麽覺得那兩次的意外就是衝著鄭光榮去的。


    元寶是也是老成精的人了,聽我這麽一說他一拍腦袋反應了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鄭光榮早就知道黃大仙今晚迴來找他算賬,所以才躲到警察局裏去的?這也不對啊,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嘛,這黃大仙什麽時候來他能算得到?”


    我點了點頭眯著眼睛道,“這就是鄭光榮不平凡的地方了。看來這鄭光榮還真有問題,我們這一時半會兒不急著走,再守一下看他今晚迴不迴來。”


    聽我這麽一說元寶叔都快哭了,“別啊玄清,這黃大仙指不定就在什麽地方看著我們呢。要不你在這裏盯著,我打車進城找個賓館睡一覺?”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元寶叔說道,“行啊。你要是不怕黃大仙跟著你一起進城,那你就走吧。”


    我雙手抱在胸前靠著椅子閉上眼睛,元寶叔那裏好半天都沒動靜,很顯然他還是覺得與其一個人走,還不如留在我身邊安全些。


    我才剛剛閉上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清醒了過來。我心裏咯噔一聲暗道不好,我竟然被鬼壓床了!


    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車窗外有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朝我走了過來。


    鬼壓床這種現象,如果從科學的角度來解釋,就是大腦已經清醒,但是肌肉還處在沉睡狀態。所以就會有被人壓著不能動的感覺。但從道家的角度來看,我們習慣叫鬼壓床為封陽。


    人在睡覺的時候陽氣最弱,如果這個時候有什麽邪物用陰氣把體內的陽氣給封住,雖然它暫時不能傷害你,但卻能夠讓你不能動。


    那人影越走越近,在建築工地微弱燈光的映照下,我這才看清楚這是一個穿著奇怪衣服的老人。他的這身衣服很舊,就像是才從土裏撈出來一樣,上麵還有不少的土渣。老人是標準的狐狸臉,白色的胡子又卷又髒,像極了土狗的胡須。


    一看那老人是一瘸一拐走過來的,我就知道這大概就是之前在門外停下來的黃大仙。我現在不能動,隻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車內貼著的鎮邪符上。但那老人就像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樣,拿起手裏拄著的拐杖輕輕在車門上一點,我貼在車裏的四張鎮邪符就變成了焦黑色,直接脫落掉了下去,一點效果都沒有起到。


    我心裏已經相當恐慌了,這黃大仙的陰力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如果他真要對我不利,我恐怕連求救都喊不出來就要命喪黃泉。


    “小娃娃,不要怕。”老人極力想擠出一個笑容,但他現在這個表情反而看得我毛骨悚然。我很想對他說你要是不會笑就不要勉強了,怪滲人的。


    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嚇到我了,老人接著說道,“你們在鄭光榮的房間裏,這車裏還有鎮邪符。我問你,你們是不是他請來收我的?”


    我瞪大眼睛沒說話,老人皺著眉頭等了一會兒,這才想起我還被鬼壓床沒辦法說話。他手一揮,我胸口裏的一口氣這才緩過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等我氣喘勻了,我想趁著他不注意伸手從乾坤袋裏拿鈴鐺。


    誰知道老人臉上笑容一斂,沉聲對我說道,“小娃娃,我是看你麵善才沒有傷你性命。你如果要和老頭子我耍花樣,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我本來還在想隻要等我從乾坤袋裏拿出鈴鐺,到時候誰勝誰負都還兩說。誰知道這手才剛伸進去,我就摸到了一條條滑膩膩還在動的東西。


    我身上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瑪德,這老不死的把我乾坤袋裏的東西變沒了,全都變成了毒蛇!


    我想要把手抽出來,偏偏乾坤袋裏的這些毒蛇把我的手腕給纏住了。其中一條毒蛇張開血盆大口把尖銳的毒牙頂在我的虎口上,我的一顆心頓時就懸了起來。


    老人淡淡地開口道,“來,說實話。要不然今晚我就讓你死在這車上,明天讓你師父來替你收屍。”


    我強自鎮定地問道,“大仙你認識我師父?”


    老人冷笑一聲,“賒刀人張翀,在道上也算赫赫有名的。要不是看你師父的麵子,我不介意多殺兩個人。反正你們人類每年殺我的同族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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