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事情啊,就是有因必有果。


    雖然我張玄清愛護小動物生性善良,但小時候對於耗子這種人人喊打的髒東西還是沒有好感的。雖說沒像鄰村小孩兒那麽把耗子吊起來活活燒死,但被我攆得雞飛狗跳嚇得一路撒尿的耗子也不在少數。


    耗子嘛,一隻腳就能踩死的玩意兒,誰和它說什麽人道主義。


    我萬萬沒想到曾經的種種惡行現在都有了報應,被碩鼠追的慌不擇路的我此時心情就很崩潰。這碩鼠無論是爪子的鋒利程度還是那一對能開山碎石的獠牙,都徹底斷絕了我要轉身和它正麵幹的念頭。


    我一頭紮進水池裏,想著這耗子在水池裏總該行動遲緩一點了吧?但很快我就絕望了,這碩鼠跳進水裏非但沒有影響它的靈活性,它這一蹦一跳間飛濺起來的水花反而把我的視野給遮擋住了。我一不留神被碩鼠一爪狠狠地拍在了胸前,我整個人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從水池裏被一巴掌拍上了岸。


    餘光中我看見元寶叔非但沒有趁這個時候逃跑,反而繞到碩鼠之前睡覺的地方,鬼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找什麽什麽東西。


    我心裏一陣無語,這他媽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念念不忘那青蓮佛燈嗎?


    碩鼠睡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小坑,隻不過碩鼠的體型太大了,所以睡在上麵的時候我們才以為它這是睡在平地上的。


    “找到了!”


    元寶叔小心翼翼地從一堆骨頭渣子裏將一盞燈給捧在手上,我悲唿一聲完了,這碩鼠從水池裏爬上來馬上就要揮爪了結我張玄清光榮而又偉大的一生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元寶叔摸出火折子將青蓮佛燈給點燃,那揮著爪子本來要幹掉我的碩鼠就和施了定身法一樣愣住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它的眼神起了變化,然後就和見鬼了一樣呲溜一下就從我前麵離開,和我保持最遠的距離。


    “這……這是什麽情況?”


    碩鼠完全不複之前的兇狠狂暴,就像我們家裏最常見的那些老鼠一樣,縮在牆角裝死。隻是它瑟瑟發抖的身體出賣了它還活著這個事實。它時不時地還會拚命地用爪子去撓牆,就像一刻也不想和我多待一樣,隔著老遠我都能感覺到它的恐懼。


    元寶叔長舒一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將才點燃的青蓮佛燈給吹熄了。


    “元寶叔,這到底怎麽迴事?”


    元寶叔神秘一笑,抱著青蓮佛燈狠狠地親了一口,“我就說這些畜生怎麽一個個都和成精了一樣。剛才聽玄清你一說《金剛經》裏的佛經,我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元寶叔你別賣關子了,麻溜地說!”


    見我有些生氣了,元寶叔這才開口對我說道,“之前你自己不也說了嗎?這佛法無邊,不管是卵生的胎生的,還是有意識的無意識的,都在佛法普照的範圍內。所以同樣的,這青蓮佛燈不僅僅能影響到人,也能影響到這些老鼠。你想想這些老鼠和人不一樣,智商也好聯想能力也好都不如人高。但為什麽它們能主動收集金銀首飾之類的東西,還懂得報複湘神村的村民甚至在這個地方和變異了一樣長成這個樣子呢?”


    “你的意思是……這些都和青蓮佛燈有關?”


    “沒錯。”元寶叔看著青蓮佛燈說道,“欲望是讓所有生物進化的原動力。這些老鼠之所以能夠這麽聰明,都是因為青蓮佛燈在夢裏給了它們想要的一切。在夢裏得到了滿足,那麽再迴到現實中來後老鼠們便會有一個心理落差。真是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所有的老鼠都變得焦躁不安,從而在這種奇特的焦躁中進行學習,變得越來越聰明。隻可惜這青蓮佛燈雖然能夠提升它們的智力,卻沒有辦法改變它們的天性。老鼠膽小是天性,這種天性不會因為它的體型有多大就就有改變。”


    “所以這隻大老鼠才會現在變的這麽怕我,因為它覺得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打不過我?”


    元寶叔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著我,我的心裏卻犯起了嘀咕。這青蓮佛燈要真的這麽神奇,那光是拿去訓狗恐怕效果都會好的出奇。畢竟這訓狗也是靠食物來給狗狗動力,一手蘿卜一手大棒這是訓狗最基本的道理,有了青蓮佛燈那隻會事半功倍。


    像是注意到了我的眼神不對勁,元寶叔緊緊地把青蓮佛燈給抱住,十分警惕地看著我,“你小子這是什麽眼神?我可告訴你啊,這個青蓮佛燈是我先找到的,你不許動什麽歪心思。”


    我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身上的泥,“放心吧元寶叔,你要拿這青蓮佛燈幹什麽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我隻是想說趁現在這個大家夥還沒反應過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找條出路先出去再說?”


    聽我說不打他手中青蓮佛燈的主意,元寶叔這才放下心來和我一起找出去的路。


    不得不說我們的運氣很好,這碩鼠雖然胖的和豬一樣,但是通往外麵的甬道還是有的。也就是說這碩鼠時不時地還要出去溜溜彎兒什麽的,隻是沒想到這次栽在了我們的手上,連青蓮佛燈都被搶走了。


    甬道的出口就在我們最開始掉下去的廟門旁邊。當我和元寶叔從甬道裏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全都是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一地的鮮血,就是沒有碎肉塊什麽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一些原本還在啃食一些殘渣的耗子,耳朵一聽到我和元寶叔這邊有動靜,撒腿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完全沒有之前見人就撲上來咬的那種囂張兇狠。


    我和元寶叔對視一眼,看來這青蓮佛燈影響的還不僅僅是碩鼠一個,而是把這一窩的耗子都給影響了。


    “湘神村沒了,又是好幾十條人命咯。”


    我和元寶叔這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什麽危險,隻是當我們迴到湘神村的時候,這裏的情況簡直能用慘烈兩個字來形容。


    本來送我們到廟裏去的就隻是村裏一小部分的精壯勞力,還有不少的老人和小孩兒在村子裏等消息。但他們估計怎麽也沒想到廟裏的耗子們會瘋了一樣跑到村子裏來。村子裏的青石板地麵上、土胚牆的牆麵上、甚至村頭石磨上都全是噴濺而出的鮮血痕跡。


    村裏沒人了,有的隻是一地的鮮血和一些碎肉塊。


    我的心情很沉重,站在劉三家門口好半天不說話。


    元寶叔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玄清,別自責了。這又不是你的錯,怪隻怪這青蓮佛燈太邪性,這耗子被它這麽一照就搞出這麽多的事情來。”


    我看了元寶叔一眼,“既然你知道它邪性還把它帶身上幹什麽?拿迴去給師父看看吧,要是真的太邪了就讓師父給封了。”


    “別啊!”一聽我這麽說元寶叔急眼了,“這什麽好玩意兒到你師父手裏那還能有拿迴來的時候嗎?”


    我冷哼一聲,“就算拿不迴來我師父至少不會讓這東西再去禍害別人。你把這佛燈轉手賣給鄭總,你怎麽知道這鄭總會不會拿它再去做點什麽壞事?別的不說,就說那鄭總家裏要是養了狗,你能想象這狗在青蓮佛燈的影響下會變成什麽樣嗎?”


    元寶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想必也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光是膽子這麽小的老鼠都能屠村殺人,這要是真給了狗欲望和動力,那說不定一個城市都要淪陷。


    元寶叔用手摸了摸懷裏的青蓮佛燈歎了口氣,“哎,你說這好東西怎麽就和我無緣了呢?行吧,這青蓮佛燈我可以給你師父,但在給之前我要先玩幾天,這總可以吧?”


    雖然不知道一個破燈有什麽好玩的,但元寶叔已經是成年人了,又經曆了這麽多的大風大浪,想來不會被佛燈所營造出來的幻境弄得迷失心智,我也索性就答應他了,並沒有過於理會。


    當我們從湘神村再迴到上海,這善後的工作就全權交給元寶叔去做了。


    和鄭總說的是我們雖然經曆了九死一生,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青蓮佛燈。對葛強民那裏就有些不好交代了,畢竟是一個村子裏的人就這麽離奇消失,他當時聽元寶叔這麽一說,差點兒沒有直接暈過去。


    等他派人去湘神村實地勘察了一番後,第二天一大早就頂著兩個黑眼圈滿是胡茬地堵在我房間門口,死皮賴臉地要我給他一個解釋,要不然這個善後工作他們沒法幹了。


    就在我為這些破事兒頭痛不已的時候,師父也終於知道了青蓮佛燈的事情,跑到元寶叔的房間裏把佛燈給拿了出來。


    我當時是跟著師父一塊兒去的,一進屋我就被嚇了一跳,躺在床上的元寶叔骨瘦如柴,那模樣簡直就像是縱欲過度快要死掉了一樣。


    最詭異的是元寶叔的臉上還帶著很猥瑣的笑容,不用說我也知道他用佛燈到底做了什麽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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