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舅舅是一名烹調師,三十年來一直在故鄉的縣政府招待所工作。

    上個月我迴故鄉去探親,特意繞道縣政府招待所去看望多年未見的舅舅,卻正趕上縣裏在招待所召開城市經濟工作會議。使我奇怪的是,舅舅令服務員將大魚大肉等葷菜全都端到外麵大餐廳十五桌職工代表的席上,職工代表們的餐桌上沒上一點素菜;而裏麵十五個雅間內縣裏領導和廠長經理們的餐桌上則全部是素菜,沒有一絲葷腥。

    上完了菜,舅舅便有了空閑,就手做了四個小菜,我們爺倆邊吃邊拉呱兒。我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舅舅笑了笑說:“這其中的道理其實也很簡單。那些終日為三高和減肥大傷腦筋的領導幹部和大企業的大廠長、大經理們,整天吃的就是大魚大肉,這些魚肉對他們來說不但不稀罕,甚至見了就怕。而那些職工則不同,在這五十家企業中,已有二十三家的工人們八個多月沒領到一分錢的工資,十七家五個月沒領的,另十家的工人雖然月月可以領到工資,但人均也就幾百元。現在物價這麽高,這點錢連自己的生活費都解決不了,更難養家糊口了。所以為他們做菜,也同樣並不需要十分高檔的佳肴,這全葷一餐就會令他們迴味無窮了。”

    聽完舅舅的這番話,我豁然開朗,也對舅舅更加佩服了。你看,舅舅之所以在全縣的烹調界獲得那麽高的聲譽,絕非隻是浪得虛名,也不全在於他烹調技術的高超,而是在於他善於搞社會調查,精於做心理分析,能夠準確地把握住顧客的全麵情況,從而在烹調時可以做到因人而異,各投所需。

    這篇原稿是篇小小說,是作者十幾年前的作品,曾發表於《人民文學》1997年第2期。小說通過一個簡單的對比,深刻揭示了當時的社會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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