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意淡淡點頭迴應了下,緊接著轉頭,又看向了陳爽。


    她目光在陳爽身上,打量了一會兒。


    可就是這麽一會兒,卻讓陳爽不受控製地渾身僵硬起來,她總覺得這個小女警的眼神兒,很平靜,但卻能能把人看穿。


    陳爽忍受不了這種眼神,忽然低下頭,錯開了這種帶著穿透力一樣的目光。


    ……


    鍾意看著陳爽慌亂低頭的樣子,忽然又開了口,她問道:“當時,你和江延清應該是同時參與了洗錢,但是因為你對江延清的感情,所以選擇保住江延清,自己一個人接受逮捕。”


    陳爽聽著鍾意的話,雙手緊緊握起了拳頭。


    鍾意接著說道:“不過,你應該很感動,你保住了江延清,但江延清並沒有放棄你,而是想辦法把你救了出來?”


    鍾意目光直直地看著陳爽,很篤定自己的猜測。


    而陳爽聽到這些話,抿唇緊緊咬住牙,仍舊一聲不吭。


    鍾意也絲毫不在意陳爽的反應,接著又說道:“真是不知道陳女士你是愛的失去理智,還是在自己騙自己。”


    鍾意的聲音裏明顯帶著諷刺。


    而聽到這話,陳爽像是被踩到了痛腳。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鍾意,眼睛直勾勾,冷冷地瞪著鍾意。


    鍾意看到冷刀子一樣,還帶著怒意的眼神,微微聳肩:“看來陳女士並沒有真的失去理智,不過是自己把自己騙了過去。”


    聽到這話,陳爽像是徹底被刺激到一樣,忽然雙手開始捶打起審訊椅來。


    金屬質地的審訊椅被砸的“哐哐哐”一個勁兒直響。


    “你閉嘴!”


    “你給我閉嘴!”


    她就像一隻發了瘋的獅子不停怒吼著這句話,雙眼通紅死死瞪著鍾意,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說這話的人撕碎一樣。


    而鍾意對此,卻絲毫沒反應,始終神色平如常的看著陳爽。


    看著她瘋狂扭動身體的樣子,還有那雙通紅的透著憤怒的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陳爽似乎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微微弓著身子,一個勁兒的粗喘著氣。


    ……


    鍾意這時才又不緊不慢地開了口:“其實你知道對嗎?”


    她神色篤定看著陳爽。


    然而,陳爽卻仍舊不開口。


    鍾意接著說道:“你知道,當初你們共同參與洗錢,而隻有你被逮捕,是因為江延清把你推了出去,不是你保住了他,而是他舍掉了你!”


    陳爽仍舊粗喘著氣,惡狠狠地盯著鍾意。


    鍾意目光沒有一絲躲閃,直勾勾地迴視過去,神色平靜,卻帶著鋒芒。


    “而他之所以把你救了出來,並不是因為他想救你,而是權衡利弊之後,發現救出你的好處更多,救你出來可以避免暴露你們太多的事情。”


    鍾意一字一句,語速很快,但聲音沉著有力,繼續說道:“否則,或許就不是救你,而是殺你了,對嗎?”


    陳爽聽著鍾意的話,臉色頓時從憤怒變成了陰沉,最後慢慢變得平靜下來,甚至透著一股死寂。


    審訊室裏,陷入了一陣沉寂。


    ……


    季惟舟和鍾意默契地保持著安靜,沒有開口去打擾這個時候的陳爽。


    方才鍾意的話,實際是將陳爽潛意識裏就已經明白的事情直接明晃晃地擺到了她眼前,讓她直麵這些她不願意承認和麵對的血淋淋的事實。


    可事實就是事實,陳爽這樣的人,聰明機敏,在江延清身邊這麽久,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她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而這個時候,將這些事實擺在她麵前,就是刺激她,讓她徹底從自己給自己造的美夢裏醒過來。


    不過,任何人在美夢醒來的時候,都需要一點兒時間來接受殘酷的現實。


    ……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爽緩緩抬起了頭,她神色中已經沒了任何情緒,隻剩下麻木,就連悲傷和痛苦都已經絲毫沒有了。


    許久,她緩緩開了口,聲音略有些嘶啞。


    “我一直以為,我能夠騙自己一時,就能騙自己一輩子,可你真的很殘忍,讓我從夢裏醒過來,麵對這麽殘酷的事情。”


    鍾意靜靜地,沒有說話。


    聽著陳爽的話,她微微皺起了眉頭。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她這樣做對於陳爽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或許如果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幻夢裏,至少可以不那麽痛苦。,或許她自己就想一輩子活在這場美夢裏。


    但無論如何,作為一名警察,她也必須要這樣做。


    ……


    季惟舟明顯感覺到鍾意的情緒,他抬手握住了她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用力。


    鍾意感受到了手上緩緩加重的力道和溫熱的暖意,她緩緩抬眸看向了他。


    他神色溫和平靜,留那麽一瞬間,方才鍾意那些猶豫和懷疑忽然就消失了,她原本凝重的神色也漸漸消失,漸漸變成了篤定。


    她微微點頭迴應,手也悄悄用力迴握了下。


    季惟舟淡淡勾了勾唇角,隨後,兩人才鬆開了手。


    ……


    鍾意轉頭,又看向了陳爽。


    她道:“你明明一直知道江延清對你隻是利用,為什麽還要這麽心甘情願的被利用?”


    聞言,陳爽低笑了聲,笑聲滿是無奈。


    “你們知道,從小被拋棄的感覺嗎?你們被拋棄過嗎?”她問道,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季惟舟和鍾意兩人。


    季惟舟和鍾意並沒有開口,而是聽著她繼續說。


    “我從小就被拋棄,小時候我爸媽都離開了我,我就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可爺爺奶奶也不願意要我,大家都覺得我是拖油瓶,都像踢皮球一樣把我踢來踢去,我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叔叔家生活。”


    “你們知道嗎?叔叔嬸嬸一直覺得我很懂事,因為我會搶著做家務,他們下班迴家就有熱的飯菜可以吃,隻要周六周日,我就會把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在他們眼裏,我就是免費保姆,隻不過,他們最不滿的就是,還要給我一日三餐。”


    陳爽迴憶著繼續說道:“叔叔家有一個弟弟,他每天都會把我的牙刷扔進垃圾桶裏,所以,我每天的牙刷都是新的,我並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明明我對他很好,他為什麽會這麽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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