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舟把藥遞給鍾意,說道:“宵夜吃撐,等會兒會不舒服,過半個小時,把消食的咀嚼片吃了。”


    “吃三片就行。”說完,還又貼心的叮囑了句。


    鍾意看了看手中嶄新的,還沒拆封的藥盒,又抬眸看向了季惟舟。


    大大圓圓的眼睛裏,閃爍著點點光芒,直勾勾地連眨都不眨了。


    季惟舟微微勾唇,大掌揉了揉小姑娘腦袋,把她頭頂上,翹起來的那縷小翹毛壓了下去,緩緩道:“怎麽?”


    鍾意聞言,沒有開口,隻是搖了搖頭。


    季惟舟看著這姑娘低垂下的腦袋,幽幽歎了口氣,看來,以後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


    吃完宵夜,趙明光擦了擦嘴,說起了視頻的情況:“視頻看完了,從頭到尾,將申敏上天台,到跳樓整個過程,記錄的一清二楚,通過視頻可以看出,申敏在跳樓前,完全有自主行為能力,是完全清醒狀態,自殺板上釘釘。”


    辦公室裏,幾人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討論起來。


    “感覺這個案子越查越複雜,一個自殺案,總感覺背後藏了不少事兒。”趙明光又說道。


    蘇海也點頭:“我也有這個感覺。”


    季惟舟和鍾意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收拾完餐後垃圾,季惟舟大發慈悲,讓大家迴宿舍樓湊合一晚,雖然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但這得來不易的休息時間還是要珍惜的,幾人立刻馬不停蹄帶上垃圾,關燈離開了辦公室。


    ……


    夜裏,下了一場小雨,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太陽緩緩升起來了。


    睡了三個小時,一通電話,大家都從香甜的夢裏被吵醒了。


    鍾意的電話是趙明光打來的,說是牟薇來了,讓她趕緊去辦公室。


    鍾意一聽,一個打挺,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簡單洗漱之後,拿上沙發上的薄外套,就衝出了門。


    到辦公室的時候,鍾意立馬聞到的香噴噴的早餐味兒,立馬看向了桌子上放的那一袋又一袋的豐盛的早餐。


    但可惜啊,不能趁熱吃了。


    她看了眼沙發上,此時除了季惟舟,還坐著一名女性。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暗紋的女士西裝,嚴肅幹練,短發紅唇,妥妥的女強人既視感。


    趙明光貼心的倒了水,遞了過去。


    “多謝。”牟薇笑了笑,象征性的喝了杯水,隨後道:“幾位警官是找我了解申敏的事情的?”


    季惟舟點頭:“我想牟律師應該聽說了,申敏昨天跳樓自殺了。”


    牟薇聞言,神色略有些變化,但很快又平靜的點點頭:“我聽說了,昨天同事聯係過我,原本是九點的飛機,我改簽趕迴來的。”


    她說完,又立刻道:“幾位警官有什麽問題就問吧。”


    季惟舟點了點頭,便問起了正題。


    “申敏是什麽時候去律所的?”


    聞言,牟薇沒有立刻迴答,而是迴憶了下,才說道:“申敏是上個月十號去我們律所的。”


    “你可以確定?”季惟舟確認了一遍。


    牟薇非常肯定,點頭道:“沒錯,我確定,那天我剛結束一個家暴反殺的案子,迴律所後就見了申敏,印象很深刻。”


    “申敏為什麽去律所?”季惟舟又問道。


    這個問題,牟薇沒有猶豫,立刻道:“申敏是去做法律諮詢的。”


    “諮詢哪方麵的問題?”


    “性侵維權。”


    這個迴答,讓特案隊的幾個人不由對視了一眼。


    看來,真的可能是性侵。


    ……


    季惟舟又看向牟薇,繼續道:“麻煩你具體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牟薇很謹慎,先是迴憶了下,才開口:“那天這個姑娘去的時候,就專門要求一位女律師,當時我剛迴律所,律所的前台就聯係了我。”


    她頓了下,又繼續道:“這個小姑娘警惕心很強,一開始隻是說想了解性侵維權的相關法律,就是不說自己遇到了什麽事情,我也沒有追問,就單純的給她把相關的法律條文,包括一些典型案例說了說。”


    “後來呢?”季惟舟道。


    “後來,這個姑娘又問了,如果想要追究責任,該怎麽做,我告訴她,應該先報警,然後偵查部門會立案偵查,如果事實明確,線索完整,公訴部門會提起公訴,最後審判,而她也可以繼續提起民事賠償。”


    說到這裏,牟薇無奈笑了笑:“但是,聽到這裏,申敏就很緊張,她一直追問這樣會不會鬧得人盡皆知,其實我們都知道,隻要報了警走法律途徑,就一定不會再是秘密。”


    牟薇歎了口氣:“雖然她一直不說是否是自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但是,根據我已有經驗判斷,申敏去律所,就是為了自己諮詢的。”


    牟薇作為一名主攻刑辯的律師,所謂的職業敏銳度是一定不會太低的,能有這樣的判斷,自然不會是空穴來風。


    季惟舟緩緩點頭,片刻後,又問道:“申敏最後的決定如何?”


    牟薇搖頭:“那天下午,她是失魂落魄的離開的。”


    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微微冒著熱氣的杯子,說道:“我見過太多這樣的女孩兒,遭遇侵害想要報警,但卻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而放棄,而這些事情中,最常見的就是輿論和外界的眼光。”


    聽著牟薇的話,特案隊幾人也有同樣的感觸,作為警察,這種情況遇到的比律師隻多不少,很多受害者,為了所謂的聲譽而選擇把曾經遭遇的傷害獨自咽下去,可這樣受害者並不能真的得到平靜,而施暴者則會更加肆無忌憚。


    片刻後,季惟舟才又開口:“除此之外,申敏還有提到什麽嗎?或者你還有什其他的發現?”


    牟薇聞言,搖了搖頭:“沒有了,這姑娘警惕性真的很高,即便我們聊了那麽久,她還是一點兒都不信任我,對於遭遇性侵這件事,絕口不提。”


    季惟舟淡淡點了點頭。


    隨後,又問了幾個問題,牟薇非常配合,整個過程非常順利,很快就結束了詢問。


    牟薇離開後,特案隊辦公室裏,幾人討論了起來。


    “我覺得,遭遇性侵的就是申敏。”


    季惟舟淡淡點頭,對這個推測很讚同:“如果不是自己被侵犯,不會警惕心這麽強。而隻有這件事真的是自己遭遇過的,才會出現本能的警惕和抵觸。”


    鍾意幾人認真聽著,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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