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萼小心地伺候淑雅起床,瞄了一眼自家姑娘灰白的臉色,心裏坎坷,自昨天晚上起,自家姑娘就這樣了。

    “姑娘”碧萼一邊給她穿衣裳一邊小聲道:“棋兒在外邊跪著呢。”

    淑雅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碧萼瞄了一眼她的臉色,拿不準她的想法便也不吭聲。

    昨夜刮了一夜的冷風,倒是沒有下雪,小四兒挑開了門簾,雖然穿了厚實的襖子,但是手指頭還是凍得通紅。

    棋兒瑟瑟發抖的跪在那裏,見小四兒挑了簾子,披著件紅鬥篷的淑雅低頭走了出來,見了她臉上也沒有什麽神色,隻是平淡道:“迴去吧,你跪這也沒用。”

    棋兒不肯,開始衝著淑雅的方向磕頭哆哆嗦嗦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淑雅瞥了她一眼,方要說話,碧萼已冷笑一聲:“怎麽,姑娘說的話已經沒分量了?”

    淑雅看她淚流滿麵磕頭的樣子覺得厭惡,她追求她的前途,這她不反對,任何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利。隻是為了追求更好的生活,先是出賣了她討好張氏,再然後,竟能違抗她的話,自主跑出來在二哥麵前露臉。可見她的話在她的心中根本就沒份量!

    一個不聽話不忠心的奴婢,一個心裏隻有自己的奴婢,留之何用?!難道她要等她某一天又為了自個背後捅她一刀不成?

    淑雅連看都不想看她,腳步輕移,百褶裙掃過棋兒的視線,棋兒麵色絕望的看著淑雅的背影漸漸遠去,她早就知道,自己做這樣的事,等於當麵挑釁主子的權威,如果不成功,必定沒有好下場的。隻是她一直抱著一份僥幸。姑娘從來不隨意打發人如果自己好好認個錯,她定會原諒的。

    她不能看著自己被隨意的配一個小廝,她想要迴到二少爺身邊去,為了這份癡心妄想她也要拚搏一迴!

    隻是姑娘卻沒有如她的意願那般原諒了她。

    淑雅去給張氏請安,張氏今日倒是起得早。連嵇遠已在裏麵陪她說話。小丫鬟們見了她就道:“四小姐來了!”

    徐媽笑眯眯的親自來給淑雅掀簾子,淑雅對張氏請了安,又對連嵇遠行了一禮笑道:“二哥好。”

    連嵇遠笑著迴禮,張氏看著兩人道;“行了,沒外人,快坐下。”

    淑雅笑著應了,看了連嵇遠一眼,然後若無其事的道:“母親,我房裏的棋兒也大了,是不是該配人了?”

    張氏的眉頭一皺,看向淑雅的眼神裏並無喜意。淑雅給碧萼使了一個眼色,碧萼在徐媽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徐媽眉頭一皺,將話傳給了張氏,張氏聽見了,唇角似勾起了一抹冷笑,慢慢道:“丫頭大了是該配人了。”

    話題算是揭過了。

    淑雅跟連嵇遠陪著張氏吃了早飯,在將要走的時候,張氏道:“你是個不愛針線的,房裏沒個做針線的不行。改天叫了人牙子來你自己選一個吧。”

    淑雅一愣,到沒有想到張氏會把選丫頭的權利交給自己,瞟了張氏漫不經心的臉色一眼,覺得不像是別有用心的樣子,倒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了。淑雅笑道:“還是母親考慮得妥當,我正愁這件事呢。”想了一想,帶著一點撒嬌的話音:“母親,昨晚我給二哥做了道菜,晚上您也嚐嚐好不好?”

    張氏瞥了她一眼:“行啊,有好東西竟然先緊著你二哥然後再是我?”

    淑雅道:“哪能呢,二哥頂多就是那試嘴的,他說了好吃我才能端到母親的跟前不是?”

    張氏讓她逗笑了,連嵇遠瞪起眼:“敢情我的衣裳首飾都喂了白眼狼了!”

    淑雅嬉笑不語,連嵇遠瞪了她幾眼。因後來連老爺迴來了,淑雅便先走了。連老爺看見了兒子,態度冷漠,隻道了一句迴來了。便在張氏的身邊坐下不語。

    連嵇遠態度恭謹,對父親請了安,陪著說了一會話,說了一些自己在京上學院裏的情況。見連老爺心不在焉,似有話對張氏說,便先告辭了。

    張氏端著茶,目不斜視地盯著茶杯裏的茶葉,將連老爺幾次想開口說的話都無形地擋了迴去。

    過了好半晌,張氏手裏的茶已經涼了。茶杯被她隨意的放到了一邊,眉眼平淡道:“老爺迴來啦,什麽時候迴孫家呢?妾身去準備準備。”

    連老爺臉上一訕,也聽出不對味來了。道:“不忙,這幾日在家歇歇。”

    張氏幾乎就要在心中冷笑了,看著連老爺,幾乎就要指著鼻子將他臭罵一頓,撕碎他那張虛偽的臉!

    看張氏不說話不表態,連老爺倒是不知道該怎麽提起話題了。自個思量了半天,然後裝作無意道:“我前日聽孫老爺說他有個侄子很是不錯,頭腦靈活閃鑽營”

    張氏的心中一跳,臉笑皮不笑:“老爺說的是那個侄子?”

    連老爺一呃,還是照實說道:“孫老爺之妾胡氏的侄子。”

    張氏一聽幾乎就要怒火攻心了,她想著,連老爺總不該如她猜的那般糊塗吧?他們連家是什麽家世?而所謂的孫家,也不過是敬川的三流世家而已!更不用說那個所謂的侄子了!勉強壓製住火氣道:“老爺提那個侄子是什麽意思?”

    在張氏的咄咄目光下,連老爺眼光虛閃:“我看也是個不錯的後生,正好淑雅還沒說定人家”

    張氏怒火攻心,猛然拍桌打斷連老爺:“誰說四丫頭沒人家!那孫家也不過是個不入流的世家,更不用說胡氏還是勾欄院裏出來的下賤東西!什麽侄子,狗泥一樣的賤物竟然敢肖想起天鵝肉來了!老爺若要允了這樁婚事,我立刻就讓四丫頭出家去,免得辱了家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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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什麽意思!”連老爺的臉色在黑紅之間交錯著,看樣子似乎瀕臨暴怒,也不知道因什麽原因,有些底氣不足地怒道:“四丫頭的婚事自然有我操心,用不著你。反正我斷不會委屈了她!”說罷甩袖走人。腳步一轉,也不知到了那裏去。

    張氏隻覺得眼前天昏地暗,場景一轉她就昏倒在地。

    徐媽驚唿一聲,連聲讓人叫二少爺再請白大夫去。

    好不容易將張氏救醒了,張氏一睜眼,就叫道:“快去把遠哥兒給我叫來!”

    連嵇遠本就在她的床邊,一聽她叫,立馬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母親,兒子在這。”

    張氏的眼睛木然地轉了轉,這才盯在了連嵇遠的臉上。一見到兒子,她的雙眼就立即滾下了眼淚,緊緊拉著連嵇遠的手不放:“遠哥兒,你父親越來越畜生不如了!”

    連嵇遠微驚,徐媽就令房裏的眾人退下。白蘭茂看著這架勢,默不作聲地退了出來,想了想近日裏的傳言,招手叫來了小廝,給了他一包藥,讓他去找四小姐院裏的小四兒。

    小廝不過是八九年歲很是機靈。雖是外客,因年小,到底是順利的到了四小姐的院外。等了一會,見了小四兒出來,就將白蘭茂交代與他的話都說與小四兒聽了。小四兒一聽,臉色僵硬,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的人物,她本以為像她嫂子那樣就是世間頂頂的壞人了。沒有想到這人比她嫂子還要壞,讓人恨不得活生生地咬死他!

    小四兒一聽完,轉身就跑進院子找連淑雅去了。而另一邊,連嵇遠聽完張氏的話,心中也是震怒,他先安慰好了張氏:“母親放心,咱們家是什麽人家,至於那個什麽侄子,母親更不用放在心上。”他一個指頭就能摁死他!

    不過連嵇遠的眼界到底寬些,不像張氏隻以為是連老爺腦抽糊塗了。他先讓身邊的人去打聽了,然後慢慢地思考,家裏有三個姑娘,按照常理,就算要求親,對象也應該是年紀剛好的淑靜才對,為什麽偏偏選了最受寵的淑雅?連嵇遠眯眯眼,眸底寒光閃閃。他早已不是什麽良善少年的,現實的殘酷早已將他磨練得比野獸更敏銳,比刀鋒更鋒利!

    連嵇遠不相信憑著連老爺的自負會看上孫家的家世,更不用說什麽侄子了。聽張氏的口氣,連老爺還是很堅決的這裏麵沒有貓膩就怪了!

    連嵇遠冷笑一聲,他倒要看看,誰敢在他連嵇遠的頭頂上動土!

    到底消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出來的,連嵇遠轉身走向妹妹的院子,正猶豫著要不要向她說這件事。哪想淑雅已是知道了這件事,渾身正氣得發抖,一個地痞下流的人物,滿世界的嚷嚷他要娶連家四小姐連淑雅!

    一想到她的閨名被這樣一種人嚷嚷得人盡皆知,淑雅就怒得險些失了理智,腦中盤旋的也都是一些置人死地的毒計。

    連嵇遠一進房就感覺氣氛不對,見他妹妹坐在貴妃塌上氣得臉色青白,微微一猶豫,走了過去:“怎麽了?”這件事應該還沒到她耳中才對啊?

    淑雅一轉頭,見哥哥眼帶關切的慢步走來,憋著的眼淚便忍不住紛紛掉了下來:“二哥”

    碧萼也氣得語無倫次了,跪在連嵇遠的腳前便是磕頭道:“還請二爺為姑娘做主!”

    在門口守著的小四兒聽裏麵碧萼半天沒說到主題上,忍不住了,摔了簾子對著連嵇遠劈裏呱啦一大堆,將那小廝的話講給了連嵇遠聽。連嵇遠越聽臉色越沉。周身越加冷冽,靜了半晌,慢慢地拍了拍懷中淑雅的肩膀:“快把金豆豆收收,天大的事,也有哥哥給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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