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望山洗得快,左立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床上躺好了。左立忍不住聞了聞自己的胳膊,現在的他身上擁有和覃望山一樣的橙花沐浴露的味道。左立擺出笑容,踢踢踏踏著走過去。他掀開被子的一個角,飛快鑽進去,腳尖挨到了覃望山的小腿,兩種不同的溫度靠在一起。


    覃望山立刻看了左立一眼,他還穿著夏季的睡衣,身體顯得單薄。覃望山摸了一下左立的手,是和腳一樣的溫度,幹脆用自己的手包住他的,然後拉進被子裏。覃望山的手心溫熱,有著左立希望汲取的熱度。


    “你要多穿一點。”覃望山對他說。


    左立乖順地點頭,他說:“你最近看起來很累,要不要我幫你按摩一下?我是專業的。”


    覃望山將信將疑:“你還會按摩?”


    左立點頭,衝覃望山眨眼,帶一點討好意味:“是啊,這是我們學康複的必修科目,要不要試試我的技術?”


    “嗯。”


    覃望山同意了,左立讓他趴好,順手把他睡袍的領子往下拉了拉。手試探著在背斜方肌的位置按了兩下,問他:“痛嗎?”


    覃望山說不痛,隻是有點酸。


    左立的手順著肌肉的走勢向下,按著按著,滑進了覃望山的睡袍底下。力道控製得剛剛好,在皮膚上留下釋放過後的酸軟和一些不合時宜的酥麻。覃望山把頭埋在胳膊裏,閉著眼睛任由左立胡鬧。手指挑開了睡袍的係帶,按摩的部位已經從肩頸滑到了腰間,左立慢慢貼過去,被子底下的腿輕輕絞在一起。過了一會兒,覃望山的手捉住左立的手,含糊地問他鬧什麽。


    左立則是慢悠悠的,一句話說到末尾已經帶上氣音:“你真的很累嗎?覃叔叔。”


    覃望山沒動,好像是睡著了。左立靠過去看,被他一翻身壓在了身下。


    ……


    左立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抑製不住地向後仰。他沉醉在強烈的快、感之中,發出連自己也控製不住的喃喃低語。他不確定自己是什麽時候說出口的,或者根本什麽也沒說,隻是伸手摟住覃望山的脖子。


    一句“我愛你”如同輕飄飄的肥皂泡泡,快速在空氣裏破滅,找不到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覃望山忽然停下動作,用力扣住左立的肩膀。力氣很大,讓左立感到疼痛。他像一條溺在情*欲裏、喪失氧氣的遊魚,迷茫地半睜開眼睛,表情半是痛苦半是歡愉。


    覃望山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幻聽,可就算不是,也很像男人在高*潮之後的虛假的甜言蜜語。他將頭埋在左立的頸邊,盡情地嗅著他身上的味道。不屬於左立的那種氣味消失得很徹底,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


    左立看不懂覃望山的眼神,不懂他眼眸為何忽然深情。這種深情和覃望山的樣子很合適,他高大英俊、眉眼深邃,最容易深情。左立被他的目光攝住,心髒驟然收縮,不敢再看,仿佛自己是個口甜舌滑、玩弄感情的負心漢。他隻能閉眼索吻。


    ……


    夜裏連續的手機震動聲格外刺耳。左立停了下來,氣喘籲籲地抵著覃望山的胸膛:“你的……電話。”


    “不管它。”覃望山扣住左立的一條腿,讓他纏住自己。


    電話鍥而不舍地響,左立推他:“要不……接吧。”


    覃望山伸一隻手摸到手機,瞟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然後停了下來。他移開左立的手,讓自己稍微平靜,然後坐起來接電話:“媽。”


    女人說話的聲音鎮定,還有救護車嗚咽的尖聲。


    “在哪個醫院?我馬上到。”


    左立一驚,也坐起來,問他:“怎麽了?”


    “我爸剛剛送急診了,我得去看看。”覃望山翻身起來要穿衣服。


    “哪個醫院?”左立問:“要不要我……”


    覃望山搖頭打斷他:“不用,你別來。”


    左立停下動作,才意識到自己的提議極不合適。他頓一下說:“那你開車當心,有什麽需要我的……”


    覃望山伸手抱了左立一下,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抓上手機出去了。


    作者有話說:


    我來了!


    第83章 醉3


    醉3


    覃望山的父親因為急性闌尾炎入院,在他五十七歲這年失去了自己的闌尾。一輩子要強的男人突然在兒女麵前如同孩子一般脆弱,逝去的時間如同年輪,此刻在父輩身上變得具體可觸摸。左立見過很多這樣的情形,因此在覃望山打電話來說要搬迴父母家去住一段時間的時候,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覃望山忙著律所家裏兩頭跑,又因為左立博士秋考在即,僅有的時間都用來溫書,所以見麵的頻率迴到了他們同居之前。


    四季的時鍾悄然撥向深秋。氣溫變低、服裝變厚,低溫讓思維和行動都變得更加遲緩。左立的全身心都被考試占據了,偶然從紛亂複雜的專業書中脫離,想起他和覃望山之間的千絲萬縷,所有記憶還仍舊停留在那個火熱的夏天。


    本月中僅有的兩次碰麵也很匆忙,一次是覃望山一大早來接他下班,兩人在清晨的寒露中並排走路,在路邊攤前站著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胡辣湯。覃望山把他送迴家,在玄關的地方就抱住他、和他接吻,並許諾說空閑下來一起去滑雪。另一次是左立主動找給他打電話。那天科室聚會,左立被灌了一點酒,心情不好也不壞,隻是強烈的渴望見麵。電話打過去的時候,覃望山應該在忙,又或者是在應酬,他聽到了熱絡的談笑聲和嘈雜的音樂聲。


    左立說了一句“那你忙你的”就直接掛掉了電話,覃望山也沒有再打過來。露台和餐客廳之間的落地玻璃門留著一道窄縫,左立從縫隙裏擠出去。在露台上坐了一會兒,左立抽了半包煙,手腳凍得冰涼,不多的酒意凝結成塊,保存在身體裏的某個地方。


    大門被打開的時候,左立沒有迴頭。從腳步聲可以判斷來的人是覃望山。他沒有在電話裏請求他迴來,也自以為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以為覃望山很忙不會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覃望山打開了餐廳和客廳的燈,藏在夜色裏的左立現出原形。光線通明,左立不得不用手遮擋。黃暈的燈光描摹著輪廓,左立半轉頭,隔著玻璃門看人。印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輪廓和室內覃望山的影像重合,影影綽綽、不甚真切。少時,左立開口:“你怎麽迴來了?”


    覃望山的迴答讓左立有點摸不著頭腦:“開完會了,所以迴來了。”


    “開會?”左立不懂開會與迴家之間的必然聯係。覃望山又說:“是先開會,然後去了一趟醫院,又吃了飯才迴來的。”


    “跟誰吃飯啊?”左立順口問起,並不希望覃望山如實迴答。


    覃望山再次改口:“不是吃飯,是相親。”


    覃望山說完這句話,似是一下子鬆了口氣。


    “和薑昕?”左立忍不住笑,但可能笑得很難看:“還是和別的人?”


    覃望山往前走,走到離左立最近、但仍在燈光下的位置,說明:“隻是吃飯而已。”


    左立相信他說的隻是吃飯,又問:“你爸……情況怎麽樣?”


    “還好。”覃望山迴答:“隻是我媽非常緊張,她被嚇著了。”


    “他們希望你結婚吧?”左立按照自己的理解慢慢地說:“你會結婚嗎?”


    “和薑昕?”覃望山迅速給出確定的迴答:“不會。”


    左立可以理解覃望山麵對親人催婚的壓力,沒有問題要繼續問了,可是覃望山覺得他應該還有,安靜地等了一會兒。沉默、尷尬混合成索然無味,覃望山問他:“你希望我怎麽做?”


    左立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沒有立場要求什麽。覃望山繼續陳述理由,像在法庭上念起訴狀:“我暫時沒有出櫃的打算,所以相親不可避免。我也不能每個人都一口拒絕,那不正常,所以有些時候有的人會多見幾次。薑昕是我爸戰友的女兒,他強烈要求的事情……目前這種情況,我隻能先敷衍他。”


    左立認真地聽著,點頭表示同意。爾後他問:“那你現在……算是和薑昕談戀愛嗎?”


    “不是,我和薑昕已經說清楚了。隻是還沒有告訴家裏人。”覃望山搖頭:“而且我說過,不論什麽關係,我都會保持忠誠。”


    同一時間隻保持一段關係是覃望山的原則,他很早就跟左立聲明過。


    左立看著覃望山:“所以你是專門迴來跟我解釋這件事的嗎?”


    覃望山搖頭。他希望左立從露台上走進來,走到他的身邊,讓他可以觸摸,而不是躲在玻璃門背後,隨時要被風吹走的樣子。這些話覃望山覺得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但是聽到左立掛電話的忙音,還是臨時編了個理由從席間離場,看到左立就忍不住都說了出來。


    “薑昕喜歡你吧?”左立語氣很無所謂。


    覃望山不否認:“我不可能迴應每一個聲稱喜歡我的人,況且,也不是每個聲稱喜歡我的人都是真的喜歡我。”


    左立眯起眼睛,再一次想起來他和覃望山第一次見麵。他想,這個世界上有好多人愛覃望山,他也愛覃望山,趕了一場俗氣的潮流。他們之間從單純的、迷失的性開始,不曾想不受控製走到這個地步。他站起來,又從那道縫走迴房間裏麵去,站在覃望山希望他站在的離他很近的燈光下,伸手去摸覃望山的下巴。胡茬修理得很幹淨,像他這個人一樣永遠整潔有條理。左立勾起唇笑,靠過去親親他,用十分輕佻的口氣說:“那我也喜歡你,可怎麽辦呀。”


    覃望山閉了閉眼,感受著左立指腹微涼的溫度。白天的會議畫麵再一次從記憶的角落裏浮出來,令他感到空氣稀薄。第二次開庭前,對方代理人快遞來了他們擬向法庭補充的證據材料,有關無關、林林總總一共有三百多頁,裝訂成冊後很有分量。覃望山讓許暢掃描之後粗略翻了翻,然後和團隊的另外兩名律師一起開會討論。對方代理人致力於證實陳哲和範賢增的“不正當”關係,而陳哲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在原告不知情情況下被範賢增擅自處置的夫妻共同財產。“陳哲”糜爛的私生活成了嚴肅的待證事實,一張張截圖、照片以及消費記錄都是證據。尤其是陳哲近期混跡於夜店歡場的痕跡,每一條都顯示此人的私生活極其精彩。許暢保持著一致的速度翻頁,跟隨日期變動,陳哲和一位紅發男人勾肩搭背的照片出現在屏幕上,再接下去,他看到了左立的側臉。


    覃望山花了三秒時間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然後再花了同樣長的時間來調整表情。他麵無表情地掃過手上的紙質材料和顯示屏裏播放的掃描件,給出專業的意見:“這些證據沒有價值。”


    “但是會影響法官對當事人的印象。”另一位同事表示憂慮:“從理論上講,不影響法官對案件的裁判,但是誰都知道不可能不影響。”


    覃望山心裏明白,照目前這個局勢下去,官司不可能贏,現在隻是怎麽輸、輸多少的問題。他煩躁地側過頭,許暢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翻頁,資料停在左立和陳哲親昵的照片上。是專業的拍攝者用專業的設備拍下來的照片,雖然經過了多次的處理,仍然清晰可見毛孔。左立側頭的角度,恰好是他最不上鏡的角度,至少覃望山是這樣認為。覃望山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手邊的鋼筆,示意許暢繼續。但後續又看了些什麽,覃望山此刻完全忘記了,好像徹底失憶了一樣。


    作者有話說:


    偷偷碼的。祝我自己周末事情順利!


    覃望山,輪到你了。


    第84章 醉3


    醉3


    秋考在這樣愈來愈冷的天氣中臨近了。考試那幾天覃望山在外地出差,一大早給左立發來了加油的短信,左立第一時間收到並閱讀,看完之後把手機扔進了抽屜。


    再過了幾天,他從陳哲那裏知道了覃望山父親的病情進展,在全麵的身體檢查中發現了別的問題,不得不再一次入院。覃望山愈發的忙了起來,見麵時間更少,但繁忙的工作填滿了生活的留白,讓左立沒有餘力去想不愉快的事情。他正式加入了柏春陽的課題組,成為了課題組的成員,同時也獲得了在手術台上主刀的機會。柏春陽新近準備發表的學術論文當中,左立參與了文獻綜述的部分,同時將有機會署名。雖然生活亂糟糟一團,似乎工作上的一切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直到他再次接到王浩的電話。


    楊海帆被停職的消息已經公開,不必再用年假或者旅遊這樣的借口來掩飾。科室內嘩然一片,說什麽好聽難聽的都有。然而究其根本,起因還是從水吧開始。左立根據不同的人打聽到的不同消息,整合還原出來一個大致的真相。


    丁少聰為了吃下醫院被削減的耗材這一塊生意,想出開水吧賣器械這個招數。名義上是賣果汁飲料,實際上是代銷醫療器械。果汁飲料歸屬於食品的現製現售,開業需要取得《食品經營許可證》,但是限製限售的商戶隻能是實地型的,善仁作為注冊型企業不具備主體資格。丁少聰隻能重新注冊了一家分公司,解決食品許可的問題。但是新的問題又由此生發,由於水吧場地麵積有限,不符合辦理醫療器械經營許可的條件,因此許可證沒辦下來。這也是為什麽丁少聰作為資深業內人士居然無資質經營的原因。丁少聰不是沒有意識到存在風險,但是醫院大樓寸土寸金,走廊休息區的位置也就巴掌大,無論如何沒有拓寬的餘地,抱著僥幸心理水吧就這樣開張了。


    牽扯到楊海帆是因為高誌強和高偉父子的舉報,主管部門在查驗分公司賬冊的時候,發現了一張差旅費報銷的發票。當時調查人員隻是隨口一問,被詢問的收銀員立刻推脫責任,表示他不清楚情況,也不知道乘機人和公司的關係。收銀員抵觸的態度引起了調查人員的警覺,通過向公*安部門查詢,發現這個楊子涵是附二院骨科醫生楊海帆14歲的兒子。機票是楊子涵參加跨國遊學夏令營的往返機票,夏令營的目的地在歐洲。鑒於楊海帆的身份以及善仁和醫院的合作情況,這個行為被認為涉嫌商業賄賂,相關的情況抄送至了紀*檢*監*察部門。初步調查下來,楊海帆和善仁之間的確有一些不清不楚的金錢往來,楊海帆被停職,善仁和附二院之間的商業往來也全部終止。


    一夕之間,小丁總從受歡迎的人物變成了人人忌憚提起的名字。左立有心要問問他的情況,但又不得不避嫌。他向覃望山打聽,覃望山隻說不太好,並讓他不要多打聽。對於這件事,覃望山的看法依舊,對善仁來說最好的辦法依然是接受行政處罰然後轉移業務、注銷公司,丟掉善仁這個殼子,成立全新的公司從頭來過。丁中展為此上下打點、四處求人,最後的成果也隻是將案件定性為商業賄賂,不涉及行刑銜接。丁中展見慣了大風大浪,在這種時刻才顯露出掌舵人的氣勢,步步為營,小心謹慎駕駛丁家的商業大船,雖然觸礁,但最終平穩靠岸。平時丁少聰隨便出點小紕漏都要大發雷霆,但這迴出這麽大事,丁中展居然沒有罵丁少聰一句。左立聽覃望山說,丁少聰他們家雖然損失慘重,但也並不算是走投無路,仍有翻身重來的機會。左立把心放迴了肚子裏。關於骨腫瘤會議的調查最後也不了了之,可能確實是沒有問題,也可能是法不責眾。就在他以為這些事要完全告一段落的時候,又再次接到了來自王浩的電話。


    第85章 醉3


    醉3


    第二次在王浩的電話過後造訪行政樓,左立的心情不比第一次少些忐忑。他上樓,果真又在樓梯口碰到了等他的王浩。這次,王浩的表情比上一次更溫和,見麵時衝他笑了一下。兩人互相點了點頭,沒有交談,然後一起走進了一間會客室。


    這間會客室比左立上次待過的那間麵積更大,似乎是兩間打通的。棕紅色的會議桌占據了會客室的大部分麵積,會議桌中央擺著國旗和醫院的徽標,國旗和徽標後麵,是表情嚴肅的院領導。


    坐在會議桌正中間的是投訴科主任陳鳳雲,左右手邊分別是毛俊和投訴科的蔣文,還有一把拉出來的空著的椅子,應該是王浩的位置。陳鳳雲年過五十,燙過的棕色頭發向後梳起,在腦後紮成一個小髻,麵相上看來既嚴肅且不好相處。她表情嚴肅,抬手示意左立入座。等左立坐好之後,抬手放在桌麵上,雙手握在一起,然後問左立:“小左,你知道今天為什麽叫你來嗎?”


    左立飛快地看了毛俊一眼,卻沒看出任何內容,搖頭迴答:“不太清楚。”


    陳鳳雲的鼻尖發出一聲很輕微的歎息:“我們收到一個關於你的投訴。”


    左立略有些不安地看向陳鳳雲。但他沒有立刻說話,等著她告知投訴內容。腦海中立刻開始搜索最近有可能和他起過衝突的病人,但是一無所獲。從事這個職業,左立早就做好了被投訴的準備。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千千萬萬人中總有一兩個不講道理的。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麽領導會這麽嚴肅而又鄭重地把他找過來。


    陳鳳雲說:“今年7月29號,你收治過的一名病人,他投訴說由於你的工作失職,造成了他腿部的永久傷害。”


    729這個日期左立印象深刻,在那天晚上發生了一起重大的連環交通事故,附二院一共收治了超過30名傷患。那晚他下了班之後又楊海帆打電話喊迴來,在急診忙得焦頭爛額。左立不知道陳鳳雲說的是哪一個病人,無法產生更具體的印象。


    陳鳳雲繼續說:“李盛這個名字,你應該還記得吧?”


    左立一怔,然後重重點頭。他當然記得,李盛送的錦旗現在還掛在辦公室裏,他甚至還記得出院前李盛對他前恩萬謝的表情。左立無法想象李盛會投訴自己。


    “李盛的康複情況貌似不太理想,夠不上傷殘級別,拿不到多少賠償金,但可能沒辦法靠體力吃飯了。”陳鳳雲說道:“我們一開始也認為隻是他走投無路想訛錢而已。”


    醫療事故的認定有專門的流程,不是單憑一張嘴就能下定論。左立覺得問心無愧,他說:“我不認為我那天的處置能夠導致醫療事故。”


    陳鳳雲微頓,斟酌用詞迴答他:“有問題的不是處置……他認為,有問題的是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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