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立又說:“覃律師來滸洲出差,晚上住在哪裏呀?”


    覃望山迴答:“我住市區,離這裏不算太遠。”


    左立最後說:“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是要麻煩覃律師送我迴去才行。”


    覃望山越是表現得猶豫,左立越是來勁兒。他挨著覃望山走,胳膊貼著胳膊,腿絆著腿,沒走幾步就要跌跤。覃望山學左立歎氣,伸手拉住他。


    左立喜滋滋地跟著覃望山取摩托晃蕩車,左立不等覃望山招唿,自己就搶先跳上了後座,手裏吃的喝的穿的拿了一大堆,擠擠挨挨的吊在腿邊,笑眯眯地看著覃望山:“謝謝。”


    覃望山一言不發幫左立帶好頭盔,載著他返迴梧心居。從熱鬧的夜市往迴走,一路上行人寥寥無幾,一排排房屋熄著燈,連狗吠都罕聞。黑暗中左立放心大膽地向前靠在覃望山的身上,隔著薄薄兩層衣料,互相交換身體的熱度。左立不知道覃望山是不是有健身的習慣,但他的後背堅硬板紮,左立不安分的手還摸到了小腹上緊繃的肌肉。


    第36章 解4


    迴到梧心居已經將近十一點,覃望山把摩托車停在小竹林,左立不給他說再見的機會,靈活地跳下摩托車,一馬當先走在前麵,不迴頭地說:“我帶你參觀參觀我的房間。”


    他不太拿的準覃望山是不是會跟來,心裏莫名緊張,在聽到移動的腳步聲後才送了一口氣。


    左立的房間不大,一眼就可全收眼底,並沒有任何參觀價值。吃的被放在兩把方椅中間的小方桌上,油紙包挨個打開,鹵香味飄滿整個房間。左立最饞的是桂花酒,房間沒有酒杯,他找了兩隻茶杯洗幹淨,滿滿地斟上。桂花的香氣、酒的清冽灌進鼻腔,盈滿半室。左立頭先走路走得口幹,等不及覃望山坐下,就猛地端起喝了一大口。


    入喉清甜,酒味很淡,帶著點米酒的濁氣。覃望山還沒來得及讓他慢點喝,左立已經咕嘟咕嘟喝掉一整杯。覃望山搖頭,坐下來拿吃的。他們沒有餐具,就直接用手抓,鹵豆幹、豬耳朵、大腸皮,每樣都又爛又軟,入味十分。覃望山一顆一顆剝著鹵水花生,一口一口抿著桂花酒。


    幾杯下肚,左立覺得又熱又燥,他問覃望山:“你真不是在這兒長大的?我看你熟悉的很呀!”


    覃望山剝著花生米:“來肯定來過的,逢年過節總有親戚要來逛逛。”


    左立看覃望山吃的有滋有味,也去摸鹵水花生,可是太遠了夠不著:“那你來滸洲真是出差?”


    覃望山給左立抓了一把,放在他夠得著的地方,沒有迴答這個問題。左立瞪覃望山,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把我忽悠到這裏來的!”


    這酒喝著好入口,但後勁兒卻不小,左立的模樣明顯已經有些熏熏然,覃望山便逗他:“我把你忽悠到這兒來幹什麽?”


    左立直起身作思考狀,他皺眉道:“我身無分文,銀行卡裏也沒幾個錢,覃大律師肯定不為財。”


    覃望山點頭:“對,我看不上。”


    “那就隻能是為了色。”左立下論斷:“色字頭上一把刀啊,覃大律師。”


    覃望山含糊地笑了一下:“是嗎?”


    目光對視,千絲萬縷地牽扯著,便覺得室內光線太亮。覃望山收迴目光,左立覺得更覺得口幹舌燥,撇開臉去找酒喝。他雙手沾滿了鹵味的汁水,濕噠噠黏膩膩,不願意用手拿杯子,便低著頭用嘴去叼。


    這個動作有些難度,左立好不容易含住了杯沿兒,向上撩起眼皮,眼巴巴地看著覃望山。


    覃望山第一次發現左立是如此擅長撒嬌。左立膚白薄唇,本來是鋒利涼薄的長相,但他的鼻頭微圓,給臉稍微增加了一點鈍感,也讓他的某些角度顯得天真和幼稚。左立當然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是什麽模樣,他斜飛著眼睛時放肆、挑逗的媚態,他拉平唇角時虛情假意的敷衍,他無所顧忌的放浪和似真似假的天真覃望山都見慣了,卻頭一次見到他撒嬌的模樣。覃望山從沒想過,原來撒嬌也與這雙眼睛那麽相宜,清澈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絲雜質。如果這也是左立刻意流露的某一麵,覃望山也要為他叫好。


    覃望山深吸一口氣,略微站起,扶住左立的杯子前傾,喂他喝掉了這一杯。左立舉著手,笑嘻嘻地站起來:“謝謝覃律師。”


    這話剛說完,室內的燈啪一聲熄滅了。


    左立呀了一聲:“跳閘了?”


    覃望山認為不是:“停電了吧。”


    “停電了?”左立重複著覃望山的話。驟然降臨的黑暗讓人感到不適應,他摸索著找到紙巾,擦幹淨了雙手。


    “看看外麵。”覃望山說:“應該是停電了。”


    適應了幾秒鍾,左立反而覺得待在黑暗裏更自在。有沒有停電是無所謂的事情,他朝著窗戶的方向走過去,熟門熟路地推開了窗戶。外頭黑漆漆一片,找不到一星半點燈光。覃望山說的不錯,果真是停電了。


    “小地方就這樣。”覃望山很習慣這樣的情況:“一般來說茶水櫃裏麵會有蠟燭,你找找看。”


    左立答應著,但並沒有動作。他向覃望山招手:“停電了,剛好賞月。”窗外的蟬鳴整齊劃一、震耳欲聾,周遭又黑又靜,月光照進來,化成一灘泄地水銀,竹林在窗前投下一片婆娑的黑影。


    左立倚在窗戶邊,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覃望山,覃望山也在看他。左立看覃望山是籠著半爿陰影,覃望山看左立是凝著光的羊脂玉。時間好像凝固了,光影也都扭曲,隔著一張方桌,那頭的覃望山變成一條淡而模糊的影子,而自己化成了一隻皮毛雪白的狐狸。


    左立笑也無聲,他對覃望山說:“覃律師,你說咱倆現在像什麽?”


    覃望山的聲音是含糊的:“像什麽?”


    “一出聊齋。”左立抿著嘴唇,伸出一個指頭往前指:“你看,月黑風高,小鎮古宅,有酒有菜還有我,是不是活脫脫一出聊齋?”


    陰影裏的覃望山沒有動,而是饒有興味地問他:“其他我都懂,但你是什麽?”


    左立轉過身背對覃望山,讓溫柔的夜風直吹到臉上,他閉上眼睛,感受細風的撫慰:“可能是狐狸精,也可能是畫皮一張。”


    覃望山承認左立的好皮囊勉強能夠上狐狸精的程度,他裝作認真思考,迴答:“你渾身上下暖乎乎的,不可能是畫皮,隻能是狐狸精。”


    左立聽了這話,迴頭衝覃望山勾勾手指:“覃律師,不對,該叫你覃相公。你來摸摸看我是涼還是燙,保不齊我真是畫皮。”


    覃望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左立輕手輕腳地往迴走,嘴巴裏笑著說:“莫非覃相公不敢?”


    他走到覃望山麵前,低頭朝覃望山的麵孔吹了口氣。左立已經適應了黑暗,好像狐狸一樣擁有了夜視能力。他覺得燥熱、覺得吵鬧,好多聲音在他的腦海裏齊齊吟唱,像快要沸騰的開水,蒸騰的霧氣和濕漉漉的衣衫,貼肉的痕癢難耐和空虛的無所適從支配著他的肉身。


    左立跨坐到覃望山身上去。這猛然的動作讓覃望山往後仰了一下,快速伸手扶住桌子才穩住了身形。左立用手勾住覃望山的脖子,問他:“這樣是不是像狐狸精多一點?”


    覃望山說:“哪隻狐狸精滿身鹵水味?”


    左立扭動著身體:“還有臭豆腐味兒!”


    “對。”覃望山點頭同意:“一身騷味兒。”


    左立嫌覃望山說話煞風景,伸手去捂他的嘴。覃望山反手抓住左立的手,眼睛看向他:“我不跟醉鬼鬧。”


    “這點酒醉不倒我。”他軟軟地倒向覃望山,嘴唇若有似無地擦著下頷角,然後再向下去,他可以感覺到覃望山身體某處細微的變化。


    覃望山卻重複道:“我不跟醉鬼鬧。”


    左立愣了一下,用力要掙脫覃望山的束縛。他雖然看起來瘦弱,但從小力氣大,念書的時候還有個左大力的外號。在骨科長期幹力氣活,人人自嘲是木工,沒點力氣根本頂不住。可麵對覃望山的桎梏,他竟然掙不動。左立頓時也懷疑起來,莫不是真的醉了?


    醉了也好。躲在醉酒的皮囊底下,多少事可以不顧醜態,不計後果。醉酒的人就是瘋子,左立多想當一迴瘋子,多想拉著覃望山一起瘋。撕開他常年被昂貴西裝包裹的畫皮,看看內裏是個什麽玩意兒。


    更何況,醉與不醉又有什麽區別呢。


    不知道覃望山是看懂了左立的心思,還是左立自己嘴快說出了心裏話。覃望山迴答道:“當然有區別。”


    左立反駁他:“我就是這個樣子,都一樣。”


    覃望山扯了扯唇角:“酒後你可以告我強-奸,我舉證不是的話,也要費點力氣。”


    左立不屑地笑了一聲,用另一隻手勾覃望山的下巴:“覃律師還怕這個?”


    覃望山的眼神暗了暗,像要把左立吸進去。左立等著覃望山吻過來,或者是抱緊他。


    “我明天真的還有公事要忙。”覃望山用手撫過左立的背,帶著安撫的意味:“你醉成這樣,去睡吧。”


    左立還是想問,到底有什麽分別。可覃望山沒給他機會,他扶住左立的腰把他抱住,然後穩穩當當站了起來。左立低唿一聲,緊緊摟住覃望山。


    覃望山把左立平放在床上,甚至貼心地放下蚊帳。左立往內一翻又坐了起來。隔著白色紗網,他看著覃望山走到門口,又折迴來替他關好窗,再開門走出去。覃望山在門邊說話,左立耳朵嗡嗡地響。他似乎是在說:“無論如何,先好好睡一覺。”


    左立覺得自己的心髒被擰了一下。這刻或許心意相通,他猜到了覃望山沒說完的話。如果不能痛痛快快哭一場,那就好好睡一覺。


    左立沒辦法對覃望山的這句話給出任何反應,他轉過臉躺下去,緊緊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說:


    真的很有區別。


    第37章 解5


    左立半夜時候醒了一次,他摸黑起來喝了一大瓶礦泉水,又上了個廁所,昏昏沉沉爬迴床上接著睡。這一覺分外踏實,直接睡到日上三竿。他揉著惺忪睡眼,摸到因為忘記充電快要關機的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是十點半了。


    左立又眯了一會兒才神智歸位,慢吞吞起床。看著一桌子敞開的油紙包和見底的酒壇子,左立使勁揉著太陽穴。他當然記得昨夜發生了什麽,隻是心境不同、氛圍不再,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洗完澡之後,左立拎著紅色塑料袋猶豫再三,還是隻能穿上了覃望山在地攤上給他買的衣服。對著鏡子照了一圈,阿拉丁神燈似的褲子,好像也沒有那麽奇怪。左立草草收拾了一下房間裏的垃圾,出門找老板借洗衣機用。


    忙完這些,左立帶著手機出門遛彎兒。小鎮日光充足,大片大片撒在石板路麵上,反出刺眼的白。他撿陰涼的地方走,走了一小段路,終於體會到覃望山說的又涼快又舒服。絲綿的布料輕盈透氣,隨著他的步子來迴飄。他在路上遇到幾個和他打扮類似的行人,有年輕人也有中老年,無一不是帶著一臉的閑適和懶散。穿著這身衣服,左立覺得自己好像隱形了,他完全地融入這座小鎮,成了它的一部分,來來往往的人都看不見自己了。


    這想法讓左立獲得了一點隱秘的快樂,像是成功欺騙了鎮上的所有人。他慢悠悠地走著,很快又走到了昨晚和覃望山一起逛過的臨河小街。晚上視線不好,再加上兩個人一直聊著天,注意力並沒有放在路麵上。現在他一個人走,心裏就生出一點畏懼。左立怕水,尤其是這臨河的路很窄,最多能容納三個成年人並排通過,靠河的那一麵沒有欄杆,三兩級台階延伸到河裏去,時不時看見有人蹲在台階上洗東西。


    左立緊貼著另一側的鋪麵走,一腳一腳挨著門檻兒,走得小心翼翼。他有點後悔選了這麽一條路,往迴走又不甘心,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


    原本漫無目的愜意被這種緊張感破壞了,他不知道繼續走下去會到哪裏,拿出手機來給覃望山發消息。


    “你在哪裏?我可以過來找你嗎?”


    覃望山沒有立刻迴複,左立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沒趣地按滅屏幕。已經到了午飯的辰光,左立專門選了一家離河比較遠的小店吃飯。進店後老板眼皮都沒抬,以為他是本地人,用本地話問他吃什麽。


    左立站著研究了一下貼在牆上的菜單,猶豫再三,最後點了一碗三合一。三合一就是澆頭麵,三種澆頭拚在一起,是當地人的吃法。各種澆頭擺滿了保溫櫃,左立點了剩下最少的三種,看起來應該是最常見的搭配。當地物價便宜,分量也很實在,端上卓滿滿一大碗,左立自認飯量不算小也吃不完。


    吃飯的時候收到覃望山迴複的消息。他說:“現在嗎?”


    左立一隻手指頭打字,還沒發出去,覃望山就發過來了一個定位地址。點開來看,是一家名叫上南樓的粵菜館,離古鎮景區這裏不遠,大約覃望山也正在吃飯。可左立這邊已經吃上了,沒必要巴巴地趕過去蹭一頓飯,於是把手機收起來,認認真真吃自己碗裏的麵條子。


    一碗麵撐得左立直不起腰。他打了個飽嗝,出門接著散步。小鎮的氣質古老又樸實,幾乎見不到高樓,鎮上最高的建築還是年代久遠的鍾樓。雖然沒有摩登的建築,沒有如梭的車流,但是這裏卻沒有死氣沉沉的感覺,與他出生的地方截然不同。


    他出生的縣城帶著一種腐舊的味道,連天空都是鉛灰色的,白球鞋不管怎麽洗總有一層薄灰。小時候左立住在外婆家的平房,門口的河水黑沉沉的,像是某種怪獸的嘴巴,那條河無數次進入他的噩夢。後來印刷廠分房子,左為工齡不夠沒他家的份兒。為這個,楊宇慧跟左為吵了好幾次,最後忍痛花了十幾塊錢買了煙酒送到主任家裏。他們家分到了一套底樓的一室一廳,從此住進了樓房。三個人共享的一間臥室,被楊宇慧用簾子隔成兩塊,靠窗的地方擺著鋼絲床,就是左立的天地。因為是底樓的緣故,從他的窗戶往外看,正對著家屬院兒的大鐵門,他總是看著進進出出的人,進進出出的人也都看著他。買菜的、聊天的、推著自行車去上班的、送孩子去上學的,都鬧哄哄地從他窗前走過。後來印刷廠效益不好,楊宇慧是第一批下崗的,緊接著左為也因為喝酒鬧事丟了工作。從那個時候開始,窗戶裏麵也變得熱鬧了,刺耳的吵架聲、清脆的瓷盤碎裂的聲音、還有楊宇慧歇斯底裏的尖叫。


    窗戶外的人開始探頭探腦地瞧著窗戶裏的熱鬧,左立隻能躲在客廳的最角落裏寫作業。那裏沒有窗戶,也沒有不懷好意和意味深長的臉。


    楊宇慧和左為離婚之後就搬走了,世界終於清靜了。左為開始夜不歸宿,偶爾帶著熏熏的酒氣迴來倒頭就睡,曾經滿滿當當的一室一廳裏隻有他一個人,整個房子都是他的世界。但這樣的生活隻持續了一段時間,左立就被楊宇慧接走了。楊宇慧嫌棄左為不管孩子,硬是搶過了撫養權。左立跟著母親到了新家,見到了繼父盧繼華。新家窗明幾淨,左立擁有了獨立的房間,那曾經是盧繼華女兒住的。粉紅色的舊窗簾遮住窗戶,也遮住窗外鉛灰色的天。那個房子左立隻住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他記得楊宇慧為難的表情和充滿歉意的話,然後他又被送到了外婆那裏。


    高中左立開始住校,學住宿費是盧繼華出的,因此左立識相地很少迴去,節日假日基本也都和外婆一起過。到高三那年,楊宇慧突發奇想要左立搬迴去住,左立又被接迴了那個隻待過兩個禮拜的家。


    從小到大,左立的成績都名列前茅,學習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事情,因此樂不彼此。楊宇慧提起兒子的成績也總是很得意,旁人誇她教育得好,她毫不謙虛地接受,左立則冷眼旁觀著。那一次他搬迴去也許是因為楊宇慧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在左立高考前扮演一位稱職的母親,也許是因為流言,不想遭受左鄰右舍的非議,總之楊宇慧十分堅持要讓左立住到她家裏去,盧繼華也難得沒有提反對意見。


    這一迴,左立似乎是融入了這裏。


    兩三個月之後的某一天,左立晚自習放學迴到家,終於察覺到了異樣。盧繼華喝得酩酊大醉仰麵躺在沙發上,嘴巴裏罵罵咧咧。客廳一片狼藉,地板上丟滿了垃圾和廚餘,楊宇慧關在房間裏,聽到左立迴家的動靜甚至沒有出來看一眼。


    後來,左立從他們斷續的爭吵中猜出來事情的真相。楊宇慧和盧繼華結婚多年沒有孩子,一開始是因為計劃生育,盧繼華跟前妻還有一個女兒,按政策是不能生。後來盧繼華辭掉小學老師的工作,自己出來做小生意,可以生的時候又一直沒動靜。就在他們放棄之後,楊宇慧又意外懷孕。意外來得突然去的更突然,三個月剛過,肚子裏的孩子就沒了胎心。盧繼華做夢都想要個兒子,把孩子流產怪罪到楊宇慧身上,認為是她沒有保護好腹中胎兒,要盧家斷子絕孫。


    怪楊宇慧也就是怪左立。楊宇慧下崗之後沒有再工作,在家裏當了快十年的全職太太,每天就給盧繼華做一頓晚飯,剩下的全部精力就是照顧左立。雖然左立自己認為母親的照顧不過是多添一雙筷子,但是這無法改變盧繼華為此一遍遍和楊宇慧吵架。這個家似乎要走之前那段婚姻的老路。


    退宿之後左立的床位被別的學生占掉,再申請得等到有空床,於是左立帶著不多的行李去了外婆家住。外婆家離學校更遠,左立不得不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去趕早讀。夏天他騎車去,冬天隻能轉三趟公交再走路去。


    再後來,左立因為考前緊張失眠發揮失誤,幾分之差讓他和理想的專業失之交臂。他的確如他所願那樣離開了涼縣,卻沒有如他所想的順利在省城紮根。十年了,他還像浮萍一樣飄著。他盡力想抓住的,好像無一例外都沒能抓住。


    這時,他想起了覃望山這個人。人也是最難抓住的東西。


    就在這時候,覃望山給他發了一個“?”過來,大約是問他還去不去。左立想了想,迴複道:“你還在那裏?等我一會兒。”


    覃望山這次秒迴:“好。”


    左立甩了甩頭,大踏步朝前走去。


    第38章 解5


    解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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