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八月。

    平靜的生活總是讓人有所遐想。

    徐言每日除了讀書練字寫文章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冥想。

    這個習慣來自於前世,一直保留了下來。

    徐言認為冥想可以令自己平靜下來,更好的思考以後要做的事情。

    在某種程度上,這和王守仁提倡的靜坐是一個意思。

    這麽看來他也沒有辱沒王學門徒的名號。

    這日他正自冥想,錢老先生突然找到他說有一個故人要見他。

    徐言不禁有些驚訝,在這杭州他還有什麽故人?

    帶著疑惑來到堂中,徐言恍然大悟。

    原來這位故人便是楊鵬舉。

    楊鵬舉突然找到徐言自然是有關生意上的事情。

    自打上次他去江西景德鎮販了一批瓷器,便尋思著如何才能在與浙江尤其是杭州鋪開市場。

    經過一番絞盡腦汁的思考,小胖子終於想出了法子。

    “大哥,我想找人把這些瓷器賣給本地的書香世家。但太普通了他們肯定不要。我尋思著能不能把一些火書的情景做成插繪,這樣便能引人矚目。”

    徐言心道這倒確實是個法子。

    “不過這些瓷器已經上釉,怕是不好二次燒製吧?”

    徐言自然也提出了疑惑。

    “這個大哥你不用擔心,景德鎮那邊我有的是關係,我已經想好了在杭州開一家窯場親自燒窯。這樣燒成什麽樣,燒多少都由我了算。”

    徐言大為吃驚。

    “你要開窯場?這花費怕是不菲吧?”

    “這有什麽。錢這東西不就是拿來花的嗎?”

    楊鵬舉不以為意的說道:“若是不花那拿來看嗎?再說窯場也沒有大哥你想象的那麽貴。”

    “鵬舉賢弟,這事你沒有瞞著世叔吧?”

    徐言還是有些不放心。

    “瞧大哥你說的,這麽大的事情,老頭子不同意我怎麽敢做。”

    楊鵬舉咽了一口吐沫道:“我花高價從景德鎮挖了一批匠人,專門做瓷器。”

    徐言點了點頭。

    還別說,小胖子搞得有點樣子。

    “你說要在瓷器上繪製小說情景,這也不是不可以。”

    徐言一直在思考如何拓寬小說的銷路,如今看來小胖子所說未嚐不是個路線。

    “正好有一本新書名曰《石頭記》其描繪情景極為清雅優美,適合繪製在瓷器上。”

    楊鵬舉見徐言同意了直是大喜。

    “太好了!”

    他咽了一口吐沫道:“大哥,你隻需要把要繪製的部分稿子給到我就行,剩下的我來操辦。不用最新的,印製過後的就行!”

    稍頓了頓,楊鵬舉接道:“對了大哥,聽說幾日後會有錢塘大潮,你要不要去看看?”

    “錢塘大潮?”

    還別說,徐言前世並沒有真的看過錢塘江大潮,隻是有所耳聞。

    那種震撼沒有親身經曆是完全體會不到的。

    今世有了機會,若是不去看看似乎有些可惜。

    思忖片刻後他衝楊鵬舉道:“這樣吧,一會我和恩師告個假。若是能夠告下假來,我便和你一起去。”

    楊鵬舉聞言大喜:“錢塘大潮可是很有氣勢的,大哥你一定不要錯過。”

    ...

    ...

    長憶觀潮,滿郭人爭江上望。來疑滄海盡成空,萬麵鼓聲中。弄潮兒向濤頭立,手把紅旗旗不濕。別來幾向夢中看,夢覺尚心寒。

    每年八月十五至十八中秋前後為錢塘江湧潮最大之時。

    徐言向錢老先生告了假,與楊鵬舉一齊前去觀潮。

    楊鵬舉與徐言都是第一次觀潮,自然十分激動。

    雖是人擠人,肩並肩卻是興致絲毫不減。

    “大哥快看,潮要來了!”

    小胖子雖然個子不高,但踮起腳尖還是能夠看到的。

    至於一些小孩子,則被爺娘舉在頭頂肩上觀看體驗更佳。

    遠遠望去潮水隻是一條白線。

    隨著潮水越來越近,來勢洶湧如脫韁野馬奔騰千軍一般。

    臨至近前潮頭竟然有兩人之高。

    徐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至於楊鵬舉卻是嚇得腿都軟了。

    “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鯤鵬水擊三千裏,組練長驅十萬夫。紅旗青蓋互明末,黑沙白浪相吞屠。人生會合古難必,此情此景那兩得。願君聞此添蠟燭,門外白袍如立鵠。”

    不知誰突然吟起了蘇東坡的《觀浙江濤》,卻是十分應景。

    潮頭襲來,如驚濤拍岸之勢。連徐言的衣襟都濕透了。

    “徐朋友,你也在?”

    明代讀書人以朋友相稱的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是秀才。

    徐言順聲望去,卻見蘇瞻正在朝他打招唿,麵上還帶著笑意。

    蘇瞻是杭州府錢塘縣人,孤山詩會的時候為徐言的才華所折服。二人就此有了交情。

    方才便是他在吟詩。

    “蘇朋友也來觀潮了。”

    徐言笑了笑道:“這錢塘大潮果真是舉世無雙。”

    蘇瞻點頭附和道:“海麵雷霆聚,江心瀑布橫。古人誠不欺我。”

    似是被勾起了興致,蘇瞻攛掇道:“此情此景,徐朋友何不作詩一首以壯聲勢。”

    “這...”

    徐言麵露難色。

    “徐朋友來一首,徐朋友來一首!”

    蘇瞻見狀遂開始笑著拱火。

    他身後的百姓雖然不明所以,卻仍是附和道。

    徐言見勢不可違遂單手背負身後,踱步吟道:

    “浪湧蓬萊,高飛撼、宋家宮闕。誰蕩激,靈胥一怒,惹冠衝發。點點征帆都卸了,海門急鼓聲初發。似萬群風馬驟銀鞍,爭超越。”

    徐言吟罷,蘇瞻便連聲叫好。

    “好一首滿江紅!徐朋友端是把錢塘大潮的氣勢寫絕了。什麽寧波第一才子,我看便是把徐朋友稱為江南第一才子都不為過。”

    麵對蘇瞻的一番讚揚,徐言直是哭笑不得。

    江南的範圍很大,嚴格意義上講南直隸、浙江甚是江西、徽州的一部分都可以稱之為江南。

    江南第一才子的名頭實在是太大了。

    這簡直是捧殺啊!

    名望這個東西夠用就行,太響了也不是什麽好事。

    “蘇朋友過譽了。徐某愧不敢當。”

    徐言謙虛道:“徐某錢塘觀潮一時有感吟拙作一首,讓諸位見笑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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