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次進攻洛陽還會讓朱溫做先鋒嗎?


    朱溫心裏打下了一個大大的疑問,雖然今天在黃巢跟前露了臉,有了印象,但是汝州攻城的首功就沒有了,何況眼下攻破洛陽是遲早的事情,這種貪天大功還會輪到他們身上嗎?


    這不僅僅是朱珍心中所想,亦是大家心中共同的想法,朱溫亦不例外。


    沉吟片刻,朱溫說道::“目前看來,情況還是未知,但是,”


    朱溫看了看周圍充滿期待眼神的眾人繼續說:“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好完全準備,一旦有命令下來我們就可以立馬拉出上前線作戰,可明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行軍打仗,從不做無準備之事。若是為先鋒,不用多說,全都人馬上下一心,同仇敵愾,所向無敵。若非先鋒,也要做好萬全打算,時刻準備著下一場戰爭。


    “明白。”眾人異口同聲的應道,然後在營帳中逗留片刻就出去進行最後的安排布置。


    黃巢帥帳。


    “黃王,根據前線斥候探察的消息可知,齊克讓那老賊怕是又要逃啊。”孟楷俯身在案桌上仔細的研究當下的敵我雙方形勢。


    “逃,他還能逃哪裏去?”尚讓不以為意的說道。


    “尚兄,你說呢?”


    “哈哈,孟兄這是在考驗我?”


    “不敢。”


    黃巢居中而坐,笑著看麾下兩名大將軍在跟前鬥嘴,這是他樂意看到的,對統帥而言,一團和氣倒不是最好的選擇,隻有讓兩人彼此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爭鬥才是最佳的。


    隻有如此,他這個統帥才能真正的體現其不可替代的價值。


    “汝州一戰,齊克讓已經受了驚嚇,眼下他怕是不敢再與我軍進行大規模的會戰,結合斥候的消息,怕是這兩天就要逃了,大家看看該怎麽應對。”


    黃巢伸手平息了正在爭論的尚讓、孟楷二人輕鬆的說道。


    “黃王,根據當前形勢,齊克讓在洛陽城外駐紮這幾天都沒有進城去,怕是壓根就沒打算和洛陽守軍一道抵抗我軍。”尚讓臉色平靜的說道,這點軍事常識對他而言不過小事而已。


    “尚兄所言甚是,這老賊十分狡猾。”孟楷隨身附和。


    “眼下齊克讓無非隻有三種選擇,一是退守洛陽城,二是向東逃迴他的老巢兗州,三是向這裏退守。”


    尚讓最後用力的指向地圖上的一處位置:潼關。


    “潼關?”孟楷有點不可置信,“若是去潼關的話不還是會與我軍相遇,他這是圖什麽呢?”


    的確如孟楷所言,自義軍進駐汝州以來,齊克讓的泰寧軍抵抗不多,一路在逃,既然如此,齊克讓一逃洛陽,二逃潼關,這樣都會與義軍相遇,那他到底是在追求什麽?


    尚讓沒有正麵迴答孟楷的疑問,隻是繼續指著地圖分析道:“根據這幾日齊克讓大軍的表現,退守洛陽城可能最小,其次就是向東迴兗州,最大的可能就是潼關。”


    尚讓說完之後就將目光看向正中的黃巢,仔細等待著黃巢的決斷。


    黃巢很是認同的扶著胡須點頭。


    “眼下我軍士氣高昂、兵鋒正盛,是消滅官軍的最好時機,這樣,”黃巢沉吟片刻看向孟楷說,“你的右軍即日起向鞏城、偃師行軍,徹底堵住齊克讓大軍東逃迴兗州之路,這次決不能讓他跑了。”


    黃巢一拳砸在案桌之上,意誌堅定,不容置疑。


    “末將遵令。”孟楷正身站立雙手抱拳。


    “尚大將軍,你左軍與我中軍一同行進,經伊川北上,直插洛陽南麵,與右軍一道成兩路夾擊之勢。”黃巢用手指著行軍地圖看著尚讓吩咐道。


    “末將遵令。”尚讓亦是鏗鏘有力的應道。


    安排完軍事任務後黃巢神態輕鬆的說道:“這下即使不能夠完全消滅齊克讓那老賊,也要讓他成為喪家之犬,元氣大傷,再也不能與我軍爭鋒。”


    “黃王英明。”尚讓、孟楷等人皆是一臉輕鬆,對此信心十足。


    洛陽之戰終於要開始了,他們按奈不住內心的興奮,一年之前在幾路官軍的共同圍剿下,他們不得不臨時改變作戰思路,放棄攻打洛陽,轉而南下,如今非同往日,他們再次兵至洛陽城下,不過這次卻是誌在必得。


    光明坦途就在眼前。


    ..........


    洛陽城外。


    齊克讓大營帥帳。


    “節帥,大軍已整軍完畢,就等你一聲令下就可開拔。”將軍錢知眾嗡聲說道,“隻是。”


    “隻是什麽?”手摟美人,正在喝著美酒的齊克讓不在乎的問道。


    帥帳中一如既往的奢華,身後侍妾輕輕的按捏著肩膀,懷中美人嬌羞的喂著美酒佳肴,中間衣衫單薄的歌姬正跳的歡快。


    “隻是大家不知道我們將要去哪裏?”


    錢知眾很是羨慕齊克讓此時的狀態,但是他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強忍內心的欲望,就等著迴去後再好生發泄。


    泰寧軍從汝州敗退後一路逃到洛陽城外,當大家滿懷期望的準備進城享福時,卻得知嚴禁進城,隻能在城外駐紮,諸將心中詫異,但是隻能接受齊克讓的帥令,不敢擅自妄動。


    這一待就是三天,今日卻再次突然接到帥令要大軍做好準備開拔,但是至於要去哪裏,卻是無人知曉。


    “去哪裏?還能去哪裏?”


    這時的齊克讓滿臉滄桑,有些意興闌珊:“洛陽就要守不住了,東迴兗州之路也是兇險萬分,黃巢賊軍已經切斷退路,我們還能去哪。”


    “節帥,都是末將無能。”


    齊克讓揮手製止了讓錢知眾再說下去。


    “派人再往朝廷送奏折,就說情況兇險萬分,讓朝廷派大軍救援。”齊克讓有氣無力的吩咐道。


    齊克讓吩咐完之後又重新投入美人的懷抱,不再理會跟前的錢知眾。


    錢知眾躬身施禮後就快速退去。


    齊克讓很累,不單單是心累,身體上經過這段時間的夜夜笙歌也是很累,但這沒有辦法。


    當被朝廷封為泰寧鎮節度使後,齊克讓就知道他不會有空閑,果然,朝廷征召諸路鎮軍共討巢賊的詔書就如約而來。


    齊克讓沒有選擇,不論是為了感激朝廷的封賞,還是從本身為大唐官員的職責來說,齊克讓都沒有辦法拒絕,於是就便立馬整兵,然後從兗州殺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起初的願望是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


    滿懷雄心準備為朝廷盡忠盡責的齊克讓被現實當頭棒喝,出乎意料的是與他一起被征召的朝廷其餘幾路鎮軍卻因為黃巢的一封告天下書,就果斷的做了壁上觀。


    幾路鎮軍皆是退避躲戰,以求自保,但是齊克讓卻沒有辦法躲避,他除了泰寧軍節度使身份之外還有一個汝鄭把截使,麾下泰寧軍駐地便是汝州,直接橫在黃巢義軍前麵,再無退路。


    殘酷的現實打臉很快,齊克讓以為麾下鎮軍可以抵抗黃巢起義軍一陣,卻沒有想到在氣勢兇猛的義軍跟前很快就崩潰,幸得齊克讓心思轉變的快,形勢不對立馬就帶著親軍棄汝州而逃。


    這一敗,齊克讓就如驚弓之鳥,不願再直麵黃巢義軍。泰寧軍節度使可以有很多,但是他齊克讓可是隻有一個,若是他戰死在城下,怕是朝廷很快就會任命新的節度使來代替他的職位。


    其餘幾路鎮軍節帥也是如此想法,故個個都明哲保身不願深入參與戰事,隻是遠遠的跟在黃巢義軍身後靜觀事態發展。


    畢竟性命是自己的,麾下兵馬也是自己的,而大唐朝廷卻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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