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由己浮沉在天,偏生千險卻見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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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百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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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百鶴堂重新開張,十裏八鄉的病患天不亮便聚在醫館門口候著,盧大夫帶著兩學徒忙裏忙外,若非醫館新雇了二三新人,隻怕忙到正午也不得歇息。沒一會,裴荇往後院藥庫通報:張家夫人來訪。


    盧湛便趕忙拾掇拾掇出了庫房,見張夫人已進了院子,趕忙招唿裴荇去前麵代為坐診,自己引著夫人到堂屋裏來。門窗一關,外頭鬧哄哄的動靜就被隔絕在外,便趁著清淨為夫人把了脈,開了新的方子,喚人送去煎藥處,便與夫人對坐下來,奉茶寒暄。


    “夫人今日怎麽自己過來了?若是有事,請盡管差遣小蘅,萬勿勞動自己。還望夫人珍重貴體,入伏之前,當避暑避熱。”


    “多謝,有您在,萬事無憂愁。”張夫人眉眼彎彎,今日戴了新珠翠,瞧著精神尚好,“今日弘兒傳信,大約下月就能迴來,特附信請您為他看看這張旁人開的方子,是否可以長用。”


    盧湛接過夫人手中的書信,細細看過,琢磨片刻:“這是治心悸的方子,倒是可以吃著,隻是法子有些老,用量也有所保留,難以快速見效。我稍後加些藥量,再多添兩味,待他吃上,既能安撫心神,還可除舟車勞頓之疲憊。”


    “太好了,那就多謝您了。”


    “夫人不必多禮。”盧湛翻看信紙,感慨道,“原來載遠要迴來了,沒想到眨眼之間已從冬入夏,真是好快。隻是四個月裏,我二人幾無鴻雁,竟不知他又犯了心悸的毛病……”


    張夫人笑道:“請您莫怪他,是我特意叮囑弘兒,您需照看家中長輩,一點小病,不可叨擾。”


    盧湛便才想起自己曾同夫人說起過師父病重的事情,想來她定與景弘通了書信,教他莫要打擾。因心生感激,又恩愧萬千:“夫人善解人意,鶴士感激不盡。原先受載遠之托,這段時日我本應親自照看夫人,誰知師父他老人家忽生重病,年後便臥疾在床,隻我一人伺候,分身乏術。後來駕鶴,喪禮操勞,也是我一人操辦。如此一來便難免各處疏忽,實在是……”


    “死者為大,願他的靈魂升上長天。”夫人輕輕拍了拍他消瘦的肩膀,寬慰道,“有蘅兒在,我們很好。您卻比從前消瘦了許多,請您務必照看好自己的身體。”


    “多謝夫人。”盧湛心底一熱,又歎道,“師父八十有二,人人都說他能活百齡而成仙,誰知隻一場風寒……師父救萬千小兒於風傷寒損,卻也正是被風寒摧折了身子。真是生老病死,人生無常……”


    正說著,見張夫人滿眼擔憂地望著自己,盧大夫趕忙道:“不過,如今許多事務已經了結,盧某也終於能迴到醫館重新營生,請夫人放心,盧某自會珍重身體。對了,也請夫人迴去後轉告載遠,為防萬一,原先用的心悸之方萬勿泄露他人,如需取藥,務必親力親為。”


    夫人笑道:“您是有心人,弘兒也會感激您的體貼。”


    “載遠事務繁忙,又逢調任,盧某也是怕有人暗中對載遠不利,因此多心多嘴,夫人莫怪。隻是山遙路遠,鞭長莫及,也隻能盼著他能多為夫人、老大人著想,自己多多留心,多多留意。”


    “自從您救下弘兒起,盧先生便一直像是我們膝下一子一般,總是體察細微。”張夫人很是高興,又將另一封信遞給盧湛,“弘兒一直記掛著我們與他的弟弟,也一直記掛著百鶴堂。這是隨信寄來的給盧先生的手信,請您收好。”


    盧湛拆了信件,正尋思景弘會寫些甚麽字句,便看那信裏隻四個大字:“迴來吃酒”。當即忍俊不禁,便給夫人也看了,二人笑起這廝來。


    待笑夠了,夫人便起身要走,盧湛也不多留,外頭還有許多病患在等著問診。便叫人來領著夫人從後門出去,又將書信收好,迴到館內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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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殿前司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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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吊兒郎當跨進殿內的鄭柘,呂仲聖瞪圓了眼睛,在張景弘的位子上高高一坐,喝道:“大膽!”


    田信在一旁附和:“你大膽!”


    鄭柘站定,將此二人一人瞅了一眼,放聲笑道:“喲!這不是田大管家麽,你在這裏做甚?呂老兒,你這坐的可是殿前副都指揮使的位置,怎的吆喝起來像個升堂的縣官兒!哈哈哈哈!”


    呂仲聖一拍桌子:“嬉皮笑臉,成何體統!知道老夫坐著誰的位子,你還敢猖狂!”他看田信一眼,向鄭柘道,“鄭柘,你且如實招來,三日前你在張府意圖謀害田信,你二人既同為張載遠左膀右臂,何故殺他?”


    鄭柘立刻盯上田信,知他向呂仲聖告了黑狀。然而還未開口,那廝便指著他鼻子叫道:“你還瞪我,就是你這吃裏扒外的狗東西!若不是那日唐影衛出手,你真敢一刀殺了我!”


    “你又是甚麽吃裏扒外的東西,當爺爺稀罕殺你?”鄭柘嗤笑一聲,“趕緊撒泡尿瞧瞧你那尖嘴猴腮的鳥樣,治你還用得著動刀子?要不是唐家娘子好聲好氣地勸我一勸,今日你還能在這裏胡說八道?養你那開花屁股去吧!”


    說罷,裝腔作勢地提著嗓子,學田信“哎喲哎喲”地叫喚。


    田信氣得快跳起來:“你這吃死牢飯的,該死!該死!”


    鄭柘大笑:“你急甚麽!爺爺我命數未盡,還沒到蹬腿兒的時候;倒是你,今兒爺爺留你一命,明兒高興了便能讓你見閻王,哈哈哈哈……”


    “你們兩個,不得喧嘩!”呂仲聖喝止二人,“滿嘴死啊死的,像什麽話?鄭柘,你說田信吃裏扒外,我且問你,張載遠安插在兄弟會的眼線,光是死在你手裏的就有十二個,你又如何解釋?”


    鄭柘嗤笑一聲:“還問我,天天不要命似的往裏頭塞人,你爺爺我拿腳踩死一片,裏頭沒你的人才怪!”


    田信急道:“你——!”


    鄭柘截住他話頭,拿手在耳邊扇了扇,不耐煩道:“你什麽你,我什麽我,我說你兩個,今日叫爺爺來到底做甚麽的?——老頭,你真拿這兒當衙門了?要這麽想過縣官癮,要不爺爺把頭摘下來,給你在地上磕兩個?”


    且看他一麵奚落二人,一麵就要將雙刀抽出來,好似真要動手。呂仲聖趕緊擺手攔他:“好了好了好了,殿前司內,不得動武。”又迅速給田信使了個眼色,麵色和緩道,“鄭柘,你殺人這事暫且擱置不論,大統領自有定奪。此外,今日請你過來,是要同你倆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


    “我先問問你——載遠保你不死,是大統領的意思。大統領平日裏也待咱們不薄,你雖是載遠的人,可願為大統領效忠?”


    鄭柘挑眉:“廢話。”


    “好,好,”呂仲聖瞟了一眼田信,“今日,東邊傳來信報,載遠即將迴京,為大統領慶賀生辰。隻是路途遙遠,生辰當日他還在路上,你是載遠的得力手下,便得負責為大統領獻上一份大禮。這件事,你能做好麽?”


    “到底啥事?”鄭柘嘖了一聲,皺眉道,“別囉囉嗦嗦的,你要獻甚麽大禮,要甚麽物件,隻管說來!”


    呂仲聖捋須看他,慢條斯理道:“這物件,不大好弄。不過,你要能做成此事,也不失為一個戴罪立功的良機。——聽說刺客兄弟會近些年來,有個叫‘景年’的風頭正盛,傳聞與刺客導師乃是義父子。我尋思,大統領雖想要刺客導師的項上人頭,可那人行蹤不定,神出鬼沒,教誰去也是犯險,不如這樣,在大統領生辰前,你去將那刺客導師義子人頭取來奉上,此前種種便一筆勾銷,如何?”


    正如預料之中,眼前那漢子的笑容開始發僵。


    田信見他發愣,便趁勢追擊:“哎!呂夫子問你呢,這事,你做不做得?你不做,我便做!這麽大的功勞,你不要,有的是人想要!”


    “閉上你的嘴。”鄭柘迅速從滯神中迴過神來,咬著牙道,“我莫不是聽錯了?這名字好生耳熟,不是小統領之弟嗎?怎成了甚麽刺客導師的義子?”


    田信道:“名字一樣,人可不一樣。誰不知道他弟弟可是畫學登名造冊的畫學生;兄弟會這個景年是什麽人?管他劉景年李景年王景年的,誰知道是哪兒來的賊人!”


    鄭柘狠狠瞪他一眼,還未發作,又聽呂仲聖慢悠悠道:“是啊,此人非彼人,可若是哪天此人打著張景弘之弟的名義為非作歹,豈非有損載遠清議?”


    “就是,他弟弟不是好端端地在畫學待著麽,日日遊山玩水的,你操心這個做什麽?”田信找迴了勢頭,連珠炮似的向外噴著口水。


    這下鄭柘聽明白了,他抿唇不言,心中暗道:田信這狗娘養的東西,早發覺景年是刺客,又在這裝瘋賣傻,背後定是將他家中底細全抖摟給了呂仲聖。眼下這兩人一唱一和演著雙簧,隻怕早已是勾結到一起去,明著是要張景年的腦袋,暗裏隻怕還想要張景弘的命!


    ——這老兒,還真是占了位置便不肯撒手!


    田信還在一旁耀武揚威,鄭柘狠狠吐一口氣,不動聲色道:“哈,說什麽張景年李景年的,我連那廝長什麽樣都不曉得,殺個什麽來?”


    呂仲聖笑道:“田信,把畫像給他。”


    鄭柘一愣,眼見著田信從桌上抓起一張紙來。他忙不迭地搶過來看,登時一驚:紙上畫郎君一人,左眼上一顆痣,左眼下一道疤,發膚神態,纖毫畢現,一分不差,一分不假,正是景年的模樣。


    這幫狗東西,還真是盯上他了!


    可這畫像是誰的手筆?能畫得這般相像,必是熟識景年之人。他迅速迴憶起景年身邊的人來,想來想去,隻想到那畫畫的瘦弱小生,旋即便想起前陣子與那畫師頻頻打交道的白一苛來。因稍作尋思,心中恍然:田信手裏的畫像,怕不就是那狗腿從那畫師手裏得來的。


    “現在知道了吧?這個痣,還有這塊疤,”田信拿過畫像去,指指點點,口水噴濺在畫紙上,“千萬記準了,別再殺錯人!”


    鄭柘盯著田信,一再克製隱忍,從喉嚨眼裏憋出一聲譏笑:“拿人頭做壽禮,真是不嫌晦氣。大統領就不怕吃不下飯?”


    “你吃得下飯,大統領便吃得下飯!”田信鼻孔朝天,“這麽菩薩心腸,你做不做?不做我就動手!”


    “和你說話了?滾一邊去。”鄭柘將那張牙舞爪的一把推開,向前一步,將刀拍在桌案上,向呂仲聖道,“說,什麽時候要?”


    “十五日後。”呂仲聖笑眯眯地看著他,身子卻往後縮了縮。


    “好,”鄭柘一口應承下來,惡狠狠道,“十五日後,我備好你們要的人頭;二十日後,生辰晚宴上,我會把這份大禮當場獻給大統領。呂老兒,到時我受盡榮華富貴,你可別眼紅!”


    說罷,不待二人反應,將刀一收,徑自離去。


    直到走出殿前司大門,田信尖銳的聲音才從身後追過來:


    “神氣什麽,別以為從亂葬崗隨便刨個腦袋就能交差!你若再殺錯人,生辰那天的賀禮,就是你自個的腦袋!”


    看著鄭柘頭也不迴地大步離去,田信追出去,朝著門檻外麵啐了一口:“呸!狂徒子!”


    “行了!”呂仲聖叫住他,“還不趕緊迴去看住張府,有任何動靜,你便抓緊來報,不許教他給張家遞信兒!”


    田信便氣哼哼地領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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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屋子裏便隻剩下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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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夫子整整衣冠,雙臂落在交椅扶手上,指節拍打著被磨得光滑的木頭,貪婪地撫摸著,猶如在觸碰一件珍寶。


    “張載遠啊張載遠……你小兒年紀輕輕便四麵威風,在大統領手底下做了這麽多年的紅人,老夫我是羨慕得很呐。”


    他自言自語著,又莫名地歎了口氣。


    “可惜啊可惜,旁人都說你狠辣果決,老夫倒看你處處留情。載遠啊,年輕人還是得多多曆練,再這般拖泥帶水、當斷不斷,這位置可坐不長久。”


    呂仲聖慢慢起身,眯起眼睛打量著景弘的交椅,又像長輩似的伸手輕拍。


    “唉,以前同你說這些,你是心高氣傲慣了的,又哪裏聽得進去?可惜啊可惜,隻怕以後,你就張揚不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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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鄭家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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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柘迴到舊宅時,院內已有人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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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柘哥!”辛子駿從屋簷底下站起來,向進門的迎過去,“你可迴來了!”


    鄭柘訝異:“你在我這做什麽?”


    “咦?你忘啦!你叫我每日跟著白一苛,但前幾日我還能瞧見他,這兩天不知怎的,他不見了!”


    “就為了這個?——我說呢,你卻還記得這差事。”鄭柘樂了,旋即從鼻孔裏哼了一聲,“別找了,他死了。”


    “咦!”子駿一驚,脫口道,“你殺了他?”


    鄭柘打量她兩眼,沒有否認:“你倒挺敢猜。”


    “隨口一猜嘛。”子駿也在打量他,“呀!你臉色怎的不大好?”


    鄭柘一時不知作何解釋,隻是將雙刀解下來擱在旁邊,岔開話去:“沒啥。幾日不見,你的病好點沒有?”


    “大約快好了?”辛子駿含糊答了一聲。


    他便瞟她腳下兩眼,不置可否:“站著都沒力道,還說快好了。”


    子駿笑:“這病發作了耗費力氣,我怕走不動路,便沒帶刀來——我抱不動啦。”


    “你啥都不帶,就敢一個人往這裏跑?”


    “那又如何?帶不動就不帶,今日又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你倒像我師兄似的,嘮嘮叨叨。”子駿呿他一聲便要往外走,“我就是來告訴你白一苛不見了,既然他死了,那我得趕緊迴去跟景年說一聲,免得他再出去尋人。”


    “等等!”鄭柘一反常態地出聲留人,“既然來了……說會話再走吧。”


    辛子駿便迴來坐在門檻上。


    二人一時也不知有甚麽話可說,便幹坐著。


    良久,鄭柘突然發問:“你說,假若有人讓你去殺你師兄,你肯不肯?”


    子駿不解:“不肯。殺他做甚?”


    “若你師兄要殺你呢?”


    “他要殺我的話,我跑不了。”


    “不是說現在……你得了這樣的病,自然跑不了。”


    “沒得這病也跑不了。”


    鄭柘看她:“為啥?”


    子駿身子一歪,靠在門軸上,望著天:“我雖不大聰明,卻知道師兄的心性。要是他對我起了殺心,我是防不住的。小時候師父總說師兄是薄情郎,那時我不懂。後來他留我在身邊,雖說照顧有加,可也隻是怕放我在外麵胡作非為,給他惹上事端而已。你說,若是他知道隻要除掉我便能不再招惹麻煩,又怎會放過我?”


    “那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麽?”


    “不是。”


    “——沒個理由?”鄭柘在等她繼續說。


    “要啥理由,不是就不是,你我都是痛快人,不二話。”


    他笑:“也是。”


    “怎麽問起這些來?是有人要殺你麽?”子駿疑惑,歪頭看他。


    鄭柘便又沉默許久,手上拳頭捏了又放,放了又捏,還是長歎一聲,將實情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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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張府管家與禁衛軍勾結,辛子駿登時激動起來,噌一聲站起來就要往外走:“這幫宵小之輩,實在陰狠!竟敢借著甚麽狗屁生辰拿我們開刀!不行不行,景年兄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現在就要去告訴他!”


    “別別!”鄭柘也跟著站起來,一把拽住她,“別跟他說這個!”


    “那怎麽行!你都告訴我了,我哪有不說之理!”子駿去掰他手腕,卻被鉗得牢固,一時竟掙不脫,“你快放手,要是那個姓田的提前下手可怎麽辦!景年才剛迴來,我得去幫幫他!”


    “冷靜……聽我說,你聽我說!”鄭柘死死地拉著她,好容易才將她拉迴身前來,一字一頓道,“你要肯信我,就迴去告訴他,‘近日萬勿迴府,二十日後,牡丹樓見’!”


    “還去甚麽牡丹樓,他們不是正等著要他的人頭呢!”


    “我想辦法!”鄭柘額上繃起青筋,“——不過是個半大小子的腦袋,尋個與他年紀相仿模樣相似的屍身剁下來裝了便是!”


    子駿急道:“哪兒有這麽新鮮的給你砍,何況他們手裏有畫像,隻消一比對,便看得出來是不是了!”


    “那你說怎麽辦,真讓我親手砍了我弟弟的腦袋?”


    她一把甩開鄭柘,剛提起一口氣意欲反駁,便忽然一陣眩暈,接著便捂著腦袋蹲了下去,過了好一會才能勉強站起:“嘶……”


    看子駿神情有些恍惚,鄭柘始覺後怕。方才自己一時失控大聲叫嚷,險些逼出她的瘋病來。好在她尚有神智,他便趕緊扶了一下,抱歉道:


    “唉,算了,咱們別爭了,我也不該衝著你來。辛姑娘,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快迴去吧,這病難好,別再替我們操心了。”


    “什麽話,什麽替不替的……”她扶著腦袋,晃晃悠悠地站穩,隻覺得方才氣血上湧惹得腦袋發炸,便也不敢提氣說話,隻甩開他的攙扶,費力道,“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要我眼看著你們犯難,我又哪裏能坐得住……”


    “好好好,那你也先迴去養病,”鄭柘搪塞道,“等你想了辦法,再來找我也不遲,如何?”


    子駿自知體力不佳,便也沒犯倔,隻點點頭,便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看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如神遊般地往外飄,鄭柘長歎一聲,又放心不下,還是將刀一提,跟了上去。


    是日政和七年,五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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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第90章擇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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