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內鬼忙中再生亂,汴城西奇事起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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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說到:趙甫成突然拜訪向家珍玩鋪來尋張景年,二人著急忙慌上了街,才知張家管事田信忽然失蹤了一整日。為尋人,二人便往城內桑家瓦子裏去,正好撞見爛醉的田信還在關撲好酒,身上已經輸了個精光。萬般無奈之下,景年靠機智賭勝,贏迴了田信的家當,亦博得滿堂喝彩。


    而待將田信交給出來尋人的兄長後,景年也自行離去。汴梁內外,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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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餘日後,早市時分,宋氏鷹鶻店。


    “小郎君往咱家後院裏瞧瞧,都是眼喙爪羽絕佳的海東青,個個兒都能一日飛上千百裏,您盡管蒙眼挑,包您要的都是極品!”


    “千裏也忒能唬人,店家,將那白翅兒的捉來瞧瞧。”


    景年立在一架鷹隼前頭,揣著手看宋大哥把相中的那隻逮出來,又湊過去仔細瞧瞧,搖首道:“不好不好,喙上有個豁。換一個來!”


    再換一隻出來,他仍不樂意。


    “得嘞!您再瞧瞧這隻?”店家又把一隻披著光亮黑羽、間雜白色短羽的抱著翅腿捧將出來,“這是西麵湟州收來的苗子,模樣還成。您瞧這眼睛,炯炯有神!養它半月便能通人性,捉鼠捕雀那是樣樣精通……”


    “湟州?”少年一聽來處,眼睛一亮,“這個好,就它了!”


    店家趕緊給那海東青抱出來、掛上腳鏈子、翅標子,還沒忙活完,店裏又進來一個主顧,戴著頂灰色帽兜,大大落落地站在張家二郎君旁邊,他便尋思是張家的熟人,親切招唿:“來來來,隨意瞧瞧,都是上好的鷹鶻!”


    “忙你的便是!”灰帽子笑道,轉而碰那少年,將他引去一旁。


    “公子哥兒,你可是閑情雅致,還養起活物來了?”他照常奚落起來,“今日忽然傳書兄弟會,又在這裏碰麵,不怕被張景弘發覺?”


    “哪裏是我,娘親托我買鷹養著玩,我也是才得閑!兄長昨夜急事去了洛陽,說是清晨才能迴京。”景年狡黠一笑,“對了,伯父可看過了我抄傳的東西?我可是一字不落將擇端先生的話全錄下來了。”


    “他哪有空看,還是我給他念的。”少隹伸手逗著鷹籠,“最近兄弟會裏忙得很。前幾日,老李遇上腿痛,叫我帶著幾個兄弟往王緞府上刺探,哪成想那王緞竟預先將院子周遭能藏人的地方全扒個精光,房頂上老遠便有弓手侯著,我們不敢輕舉妄動,趕緊全撤了迴來。”


    “聽聞王緞素來懶散,他怎會如此布防嚴密?莫非他有千裏眼,瞧得見咱們要刺他……還是有細作走漏了消息?”景年從店主手中接過炯炯有神的海東青,把錢袋往那人懷裏一扔,便與師兄走出店麵,沿著街邊閑走。


    “可不是麽!上迴你說兄弟會裏有內鬼,老李沒言語,直到那晚迴來才斷定真有細作。誰知兄弟會這邊才開始清查,姑母那裏便出了些亂子,這下老李可有得忙,一天到晚兩頭跑,連帶著我也得去姑母那裏幫忙。也是難為他那條跛腿了。”


    “秋月姨那裏出了事?”


    “不是大事,但我正是為此找你來的。阿年,你還記得薑鴛鴦麽?”少隹壓低聲音,“就是時常在姑母和老李之間走動的那個……她又丟了!”


    景年自然曉得這個名字——將擇端先生的話傳給伯父一事,便是托付她接頭。


    這是個與他同歲的姑娘,出身微寒,體質柔弱,卻是斷了指的刺客。要說起她來,模樣說不上漂亮,但瞧多了也格外俊,性子又是一頂一的好,自秋月姨另立門戶便跟著她,很得賞識,秋月姨又專門為她在向家鋪子打了義指,這姑娘便一直替她在外走動,收收租、傳個信,時常也會往兄弟會這邊來,為大家收拾雜物、念念話本,還能開解兄弟心事,很是討人喜歡。


    “當然記得,她老早就改口喊我張哥哥了。你忙時,我便去度春風樓那裏托她給伯父帶口信,”他疑惑道,“聽說她正月裏才險被哥哥捉迴去賣了的,才救迴來,怎麽又丟了?”


    “大約三四日前,她去度春風樓收租,老板娘恰好被人喊去幫忙,鴛鴦就在店裏等了一會。才一刻迴來,人就沒了,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到現在也沒個影兒。”


    景年尋思道:“奇怪,鴛鴦一向乖甚,理應不會亂跑。莫非是又被家裏捉迴去……”


    “鬼知道,她家不大好,有幾個兄弟,都不是什麽好貨色。唉,眼下姑母不見她迴來,急得正差人到處找,我雖不願待在她那,卻也憂心下落,這便找你合計合計。左右老李也沒派你做事,閑人一個,不如我們想法子,將鴛鴦尋迴來罷。”


    “好,不過,師兄緣何不願與秋月姨共事?你們本是親族,伯父問過你緣由,我亦不解。”


    “我本不願反複提,你問這一次,以後莫再問了——睹人思人,觸景傷情,我雖知她不易,卻也不願時時想起我爹和義父來。”少隹不願多言,望著街邊風物,感慨道,“一城好大,你說她能藏哪?鴛鴦也好,內鬼也罷,眼底下一丁點線索都沒有,真是惱人!”


    景年默然同行片刻,忽然開口:“要說線索……我昨日曾在夜市聽人說過另一樁事,不知是否有關。師兄,你可聽說過城西有人夜半抬轎嫁女?”


    少隹搖首:“我可沒聽說這個,倒是來的路上在道旁聽說城西有個地方正在鬧鬼,好像今日還請了甚麽林道人做法驅邪——夜半抬轎嫁女又是何事,聽著奇怪,何日嫁的?兩方是甚麽人?”


    “我打聽過,但鬧鬼這事風傳全城、越說越邪,嫁女怪事知道的人卻不多。今日你一說鴛鴦,我忽然疑心,等下我們便去城西探一探,沒準被嫁出去的便是她呢。”


    “城西既有法事,人定然不少。我與你去隻怕被人發覺,不若如此,你先去城西探探路,待人少了,我喊幾個識得鴛鴦模樣的兄弟一起過去,一起在西邊摸一遭,也快些。”


    “成,人多主意多。隻是師兄,現下兄弟們正忙亂,你莫要聲張怪事,免得嚇人,隻說是疑心鴛鴦在這一帶,過來找找便可。”景年叮囑,“待我將這鷹拿迴給娘親交了差,等下便去城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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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汴梁西城郊。


    原以為這裏會給鬧鬼嚇得無人問津,誰知人還不少,景年一路打聽,一口氣跑到外城卻也沒尋見有喜事的,倒是有一群年輕人圍著一處宅院,攔住去路,不知在做甚。


    他便歇了步子,拉住一個問:“哎,怎的這裏聚著這麽好些人?”


    “你不知道麽?這院裏前陣子鬧鬼,今日林道士做法,請了九九八十一男子到場,說要以陽氣坐鎮。”


    旁邊一個站著的搭腔:“就是,這鬼也厲害,好賴還是個男鬼,要這麽多男人來壓,也不知生前是遇了甚麽冤情。”


    幾人便就地討論開來,好不熱鬧。


    原來這方宅子正是請了高人做法的鬼宅,景年是見黑見陰慣了的,倒不怕這些神鬼之說。現下太陽慢慢大起來,地上到處明亮,那些年輕夥計們又身強體壯,此地陽氣大盛,也著實無甚好怕。這條街上的行人不少反多,大約也是趁人多,壯著膽來瞧熱鬧的。


    再往院子裏看看,果然,那林道士正在裏頭指手畫腳,好些人一齊上陣,幫忙在院中一處土堆前搭起香案、擺好符紙。主屋門緊閉著,院子牆邊靠著幾把沾著泥土的鋤頭、鏟子,地上撒著些紙錢,看著像是剛剛經了一場白事。


    “這裏從前住的何人?”他問。


    “聽人說是靠水吃飯的,常年不在家,姓甚名誰不清楚。”


    “看地上有紙錢,這裏何時行過喪事?”


    “不清楚。有倒是有,聽說是匆匆合棺下葬埋在院裏,著急忙慌的。”


    “原來如此。那近遭有無人家辦婚事?”


    “這……我也不知道。小哥,你要有事,不如再問問往西邊的人家,反正這一趟過來是沒見著。”


    景年三問無果,隻好繼續往西走。


    這裏已經到了村莊野地,百姓大多進城趕早市去,村路田埂上人不算多,偶爾還能聽到公雞意猶未盡的報曉、狗兒吠聲連連,隻有村口一處茶攤子上有零星三兩人正在吃涼茶。


    他上前去,叫住一名正要起身的素衣女子。


    “娘子叨擾,敢問這附近可有人家娶親?”


    女子迴頭,將他上下打量幾番,張嘴卻不像汴梁口音:“你有何事?”


    他一聽,料想這女人知情,便拱手說了幾句好話,又亮出禁衛軍的身份哄她,那女子才斟酌著開了口:“三四日前子時,一隊轎子悄沒聲地來過,應該就是你要找的娶親隊伍,隻是你要小心,新郎官脾氣卻大……從這裏往東走,大概過上十三戶,門口貼了對雙魚兒的就是娶親的。”


    少年趕忙謝她好意,又匆匆往東折返。


    方才來的路上隻顧著飛簷走壁,卻將家中辦喜事的給漏了過去,實在不像他以往的眼力。然而按照女子所言,往東提腳踏過十三戶人家的屋頂,等看到門口貼了一對魚兒圖的人家時,景年卻愣了:這戶哪裏來的喜事,這正是方才做法的那家鬼宅!


    再往東便是來時已經仔細瞧過的地方,左右都沒有娶媳婦的人家。莫非那女人說錯了地方,還是瞧他年紀小,故意嚇他一嚇?又或是他數錯了房舍,跑過了頭?


    思量間,耳邊聽見一聲喜鵲叫。孔少隹已帶了人來會合,正獨身站在巷子裏。景年當即輕身翻過去,匆匆打了個招唿。


    “師兄,你來了。真是怪事!我本想找找娶親人家,誰知又給人指點一番,倒跑迴鬧鬼的宅子裏來了……你們可尋見了娶親的?”


    “也沒見著,許是弄錯了。等下咱們先吃些東西,再商量商量怎麽找人。”少隹把胳膊往師弟肩上一搭,推著他出了巷口,與帶來的四位兄弟見麵,“來來來,兄弟們,這位便是咱們導師手下大名鼎鼎的景年,眼下才混進張府,一直同兄弟會聯係著遞禁衛軍的消息。這小子腦子可活,脾氣偶爾犯倔,你們說話可要當心些,免得挨嗆!”


    “少胡說八道,我何時嗆過旁的兄弟?”景年毫不客氣,“淨是你自個兒別扭!”


    “前腳才說你好嗆人,”少隹打圓場,“看見沒,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跟這小子客氣!”


    那四人便笑,紛紛報上名來。


    原來他們雖是新人,卻不是同一處來的:兄弟會裏過來了兩人,高胖憨厚的叫薑大義,矮瘦精明的叫鄭常;孔飛麾下也過來兩人,頭發毛躁的叫毛巨鵬,額上一道疤的冷臉男子叫石英傑。


    四人依次介紹了名字,少隹便要趁早往度春風酒家吃飯。景年記得這是鴛鴦最後去的地方,正巧腹中也饑餓,便招唿著幾人一起爬上院牆,往酒家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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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春風的老板娘長得端正好模樣,嘴巴又會說話,手藝雖然水平一般,但人是個熱心腸,見了客人便能招待得周周全全,一點也不馬虎,因此生意倒真不錯。


    “哎呀,薑家相公、鄭家相公!熟客熟客,裏麵有請!”


    見六人進店,老板娘笑盈盈地飄著出來,手裏牽著一條長長的披帛,伸手便搭在最前麵的薑大義身上,與他寒暄著上了二樓,又過來引著鄭常上來,同他問好。熟客拉走了,她又望著後麵四人笑,待到六人全部落座、點了菜,這才又飄了下去。


    幾人將小間竹簾放了下來,剛好遮住整間屋子。


    “張弟,你剛剛在村裏和外城跑了一遍,可有發現沒有?”說話的是神色焦急的薑大義。


    景年搖頭:“我沒瞧見娶媳婦的人家,光看到——”


    “唉!”薑大義火急火燎地失望開了,自顧自地錘起桌子,長長地歎氣,“愁人哪愁人!我白天夜裏都盯著,生怕錯過一點動靜,早將滿城打聽了個遍。娶媳婦的,嫁人的……可還是哪哪兒都沒有,遍地連個花轎都瞧不著!我真是成夜的睡不好……”


    見景年不解,他忙解釋道:“孔哥,張弟,鴛鴦是我堂妹!我這妹妹小時候脾氣頑劣,沒少挨打,年齡大些,又變得溫雅乖巧,人見人愛。隻可惜家裏兩個兄弟皆是畜生,竟險些將她賣給人家做妾;博錢輸了,又差點把她輸給妓館!唉……我來的時候,她才帶著一身傷被添翼大哥救了,現下還忙不及敘舊,她便不見了。你們說,這要萬一出個啥意外,我就是登門謝罪,又如何對得起她爹娘!唉……唉!”


    “大義,你別烏鴉嘴,妹子定然好好的,不許胡說。”毛巨鵬勸阻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臉,“不瞞你們說,我相中薑妹子許久了。自她來了添翼大哥這裏,我心悅得很,也常常跟著她,看她常常往這度春風樓來——我隻是看看!蒼天可鑒,我可沒有動過甚麽心思。要我猜,薑妹子此迴定然又給家裏捉迴去了,咱們可得盯好近日辦喜事的人家!”


    “我覺得未必,現在鬧鬼鬧得這麽兇,萬一是給鬼勾走了,咋辦?”石英傑一直盯著毛的臉,又看向師兄弟,“我本是鴛鴦村鄰,小時候見過一麵,長到現在才知道她竟是刺客。哎你們說,她為啥要當斷指刺客?本來身子便弱,又吃不住疼,細聲細氣兒的,隻能幹點雜活。嗐……要我說啊,一介女流,還整天戴著袖劍,倒也沒人指望她真能殺個人,別把自己傷著就不錯了。”


    “人各有誌,刺客並非殺手。”景年駁斥道,“石哥莫要小瞧她,若沒了鴛鴦,咱們還不知有多少雜事要忙。”


    “阿年說的沒錯。鴛鴦之於姑母,便如同阿年之於導師。可別小看他們幹的小事,積少成多,這事換了你還不定做的成。”少隹拍了拍石英傑的肩膀。


    “說得好聽唄!見天兒的來無影去無蹤,這個虛那個虛的,真來去無蹤了,還不是慌成這樣。”石英傑不屑置辯,又嚷,“餓死了,怎麽還沒上吃食?”


    鄭常掀開簾子,喊著要老板娘快些上菜,又坐迴來,給眾人倒茶。


    “我平日裏淨在外麵跑動,隻遠遠地瞧見過一次,同鴛鴦姑娘不是很熟。唉,這又是失蹤,城西又是鬧鬼,前陣子河裏頭還翻了船,城裏要不太平嘍……”


    景年放下手中茶杯,忽然道:“說起翻船,這鬧鬼傳的神乎其神,你們說,這鬼可是那淹死的船工?”


    一聽這個,薑、毛、石湊了過來:“什麽船工?”


    “你們不知道麽?那沉船上是死了人的……那日我正好在河裏救人,他們船上統共十七個,救迴十六,隻有一個年輕的怎麽也找不到,都說是給衝走了。”景年仰脖,牛飲粗茶,“我本想在河中尋找,誰知用力不好,扯了右脖的筋,連帶著頭腦實在發痛,隻好迴來了。”


    “我知道這事!”鄭常接話,“那人是死了,他們在汴河下遊岸上找著了人,哎喲……晾了不知道多久,肚皮鼓得像球,青一塊紫一塊,身子都給泡漲了!臉上好似給魚啄過,半張皮耷拉著,渾不是個人樣,臭氣哄哄……”


    正說著,老板娘將兩盤切好的肉已端了上來。眾人要吃東西,便不再讓鄭常談那人死相。


    “張弟,那沉船是怎麽沉的,船上可運著寶貝?”薑大義正聽著帶勁,悄悄問他。


    景年剛要講講自己見著的東西,忽然感到腳尖被少隹踩了一下。


    “吃飯吃飯,淨說這個,也不嫌晦氣。”少隹將一盤饅頭從簾子外麵接過來,不由分說地給每人分了一個,又把最後的兩個全擱在景年麵前,自己掰了一大半,先把裏頭的餡兒啃進嘴裏,“與其說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想想等會子再往哪裏找鴛鴦去!”


    幾人都是粗人,腹中饑餓,便抓著饅頭大嚼特嚼。景年一遍鼓著腮幫子,一遍含混不清地出主意:“城裏忒大,又沒啥線索,我們分頭找找罷。”


    “我去城西!”薑大義搶白道,“我雖怕鬼,可我是她哥,我放心不下那轎子!”


    “我想去橋西青樓看看。”鄭常道。


    石英傑附和:“城東鴛鴦家吧……我哪裏都成。”


    景年咽下一口饅頭:“薑大哥,我已去城西瞧過兩遍,現在恐怕還在驅邪做法,咱們去了也容易被人發覺。我改了主意,不如先去青樓裏查一查,那裏女人最多,消息也最靈,萬一有鴛鴦的下落,也好行事——兄弟幾個眼睛多些,看得快。”


    說罷,他衝著少隹使了個眼色。


    少隹立刻明白了師弟的意思,但看他緊繃著臉,便又踢了踢他的腳,神神秘秘地笑起來,湊到跟前,八卦道:


    “阿年啊……你會藏心眼兒了。想喝花酒,便跟兄弟們直說,咱們都是知根知底的,你雖哪裏都還小些,放你見見世麵也無妨!”


    景年一口茶全噴在對麵牆上。


    “誰小?”他捏著半個饅頭,幾乎要跳起來,“誰小?我雖尊你一聲師兄,你卻能大到哪兒去!”


    “爺爺可比你大多了!”少隹繼續逗他,“怎麽,不服氣?論個頭論年齡論什麽都行,哪個不比你大?”


    二人立時爭出雞飛狗跳之勢,那幾人哪還能忍得住,一個個都會心會神地挑著眉,啃著饅頭,嘿嘿嘿笑得滿臉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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