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長安城的街頭,李寬思索著自己今後的路,因為剛才他親眼看見了,席君買和蘇烈拜師的時候,是有多麽的激動。


    李寬自己也感慨萬千,他從今天開始,意識到一個人出路,就意味著夢想的開始,而退路呢,這也應該時刻去考慮的。


    因為李寬感覺到,自己今天似乎被籠罩在一個局中,尤其是,師伯紅拂女說的那些,自己的母妃留了很多東西給自己,李寬在頭腦裏搜尋了半天。


    後世很多書籍和影視劇資料當中,都細細的描述過李世民的兒子們,但似乎唯獨沒有自己。


    自己這後世的靈魂,附著在這個年輕的軀殼中,這就意味著自己的路就是全新的,曆史的軌跡,會因為自己這個小蝴蝶而改變嗎?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唐的民風淳樸,關中人更為憨厚。


    老秦人的基因,在他們身上,得到具體的體現,百折不撓的堅韌性格,讓整個大唐的軍事、政治、文化和經濟中心有著不同韻味。


    尤其是,這胡風盛興的大唐,統治者血管裏的東西,是不可被忽略的。


    雖然,李唐一直以漢家為正統,而李寬的心似乎也在這一刻,找到了一絲歸處,就為這片深情的土地,能活出個新麵貌來而努力吧。


    就在李寬低頭慢慢走著的時候,一張大長臉,幾乎跟李寬頂個對頭碰。


    李寬拉後自己頭,仔細一看,嗨,一張馬臉,確切的說,是李寬跟人家拉車的馬頂頭了。


    而車夫巧妙的停了下來,對李寬說道:“小道長,可否讓一讓,還好在下的馬兒,夠溫順,一拉就停住了,否則,還真的就衝撞了小道長了。”


    李寬一聽,這話說得很中聽,他沒說李寬擋他的路,而是很禮貌的讓李寬讓讓,況且,人家也確實沒衝撞到李寬。


    這很中肯,李寬就喜歡這禮貌的人,於是李寬笑眯眯的,讓開了道路。


    隻見那馬車,往前又走了幾步,但又停了下來,那匹馬一臉好奇的,看著在路旁的李寬。


    任由那車夫怎麽催趕,都不往前走,而李寬也好奇的看著那匹馬。


    這對視的過程,也就一瞬間,那匹馬卻橫過身體,用低著的大腦袋,來蹭李寬的腰間。


    這下子,可讓車夫和李寬都為難了,因為當馬一橫身體的時候,連帶著馬車,都橫在路中央。


    好巧不巧的,還讓巡街的武侯看見了,武侯們也正奔這邊走了過來。


    這個時代的武侯,就相當於交通警察和治安警察一般,這馬車橫在路中央,這讓其他人怎麽走啊。


    而那車夫一臉苦笑的,看著李寬,好像是在求救,因為巡街的武侯,一般遇到這樣的事,定會盤問一番,車夫也不想惹這沒必要的麻煩。


    李寬這時候看見,這匹馬似乎在聞自己的荷包,這下李寬明白了,原來這匹馬,是嗅著李寬荷包裏的東西,停下來的啊。


    於是李寬一把拉住這匹馬脖子上的皮帶,並且,他對車夫說道:“車夫大哥,來,我們一起把這家夥,拉到一邊去,不要妨礙其他人走路,更不要影響人家武侯正常巡街。”


    而車夫馬上就心領神會,幫著李寬來這匹馬,武侯看見這一幕,自然也就指了指路邊之後,點了點頭。


    武侯什麽都沒說,其實人家的意思就是,不要影響正常的道路行走就好。


    貞觀初年的任何官方機構,是不會去輕易擾民的,隻要你在規定範圍內做事,一般都不會去打擾百姓的正常生活的。


    而李寬自然也向武侯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該怎麽去做。


    李寬從自己腰間解下荷包,從裏麵掏出了蜂蜜風幹糖,又掏出了甘草小藥丸和薄荷小藥丸的瓷瓶,最底下的肉幹沒拿出來。


    於是他將那剝開糯米紙的蜂蜜糖,用手掌托著遞給了這馬匹。


    那馬兒看了看李寬,又聞了聞這蜂蜜糖,用那大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之後打著鼻響,示意自己很是喜歡。


    之後馬兒用大舌頭,一點點的將糖舔到嘴裏去,生怕牙齒咬到李寬的手,要不就沒得吃了。


    而李寬和車夫很驚奇,這匹馬似乎很聰明嘛,於是李寬又將那甘草藥丸倒出幾顆,放在手掌上,隻見那匹馬還是相同的動作。


    最後也將那甘草藥丸吃了下去,並且,這次它還跟李寬去貼臉,表示自己很接受李寬。


    緊接著,李寬又倒出幾顆薄荷藥丸,這匹馬似乎放下剛才的警惕,一下就將藥丸舔到嘴裏去了。


    這下麻煩了,薄荷是冒涼風的,這馬匹哪吃過這東西啊。


    隻見它死蹄不斷的蹬著,不斷的甩這那大腦袋,這次改用頭去頂李寬了,這下把李寬都弄樂了。


    李寬嗬嗬笑道:“蜜蜂糖你吃了,甘草藥丸你也喜歡,喜歡你就跟我貼臉。


    可這薄荷藥丸,也是你自己要吃的啊,怎麽不喜歡了,就改用頭來頂我了?你這馬也不講理嘛。”


    而這時候,車夫沒動靜,馬車上卻傳來了銀玲般的笑聲,而且,聽笑聲還不是一個人呢。


    而車夫這時候,卻一臉賠笑的說道:“讓小道長見笑了,這匹馬今天第一天出來拉車。


    我家小姐也是看它溫順,結果這家夥還是丟臉了,這攔住小道長要東西吃。


    還頂撞了小道長,真是讓在下羞愧啊,一會兒在下就教訓它這畜生。”


    李寬聽到這裏,也沒去計較,於是就說道:“算了,它個饞嘴的馬兒,我們是人,不能跟它一般見識啊。


    它想吃東西,想必也是餓了,一會兒你喂它吃草料豆子之類的也就是了。


    但估計它這饞嘴的家夥,不一定能安靜的去吃草料什麽的,沒準到時候又挑嘴了啊。”


    話音剛落,這匹馬似乎聽懂了李寬的話,它這也是吐了半天口水,將那薄荷味道散差不多了,這不,又抻著大臉過來,眼睛不斷的盯著李寬的荷包。


    李寬自然明白,無奈的將荷包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將那十幾塊蜂蜜糖,索性都交給了車夫,自己將甘草藥丸都倒在手裏,又遞到了這匹馬的麵前。


    李寬並且對車夫說道:“看來我跟這馬兄弟也有緣分,難得它跟我口味相同。


    我也不太喜歡那薄荷的味道,平時也是為了提神,才偶爾吃一顆,不過這甘草的藥丸,今天就都喂了它吧。


    那蜂蜜糖,車夫大哥你收著吧,它再饞嘴的時候,你就喂它一顆。


    不能全喂啊,這東西甜,而且,蜂蜜潤腸,吃多了,它會拉肚子的。”


    而這時候,那馬車上又傳來了笑聲,隻不過比剛才爽朗多了,馬車簾子一挑,一張小胖臉兒,露了出來。


    之後是她那娃娃的頭飾,而最讓人難忘的就是,那一雙大大的眼睛,這女孩兒從打扮就能看出,是個丫鬟。


    她看了看李寬正在喂馬,就說道:“小姐,是個俊俏的小道長,而且,還有好吃的呢,在喂咱家的馬兒呢。”


    說完,她看著李寬手上的甘草藥丸,也舔了舔嘴唇,之後明顯吞咽了口水。


    這些都被李寬看在眼裏,但李寬卻想調侃一下這小丫鬟,於是對車夫說道:“車夫大哥,這糖你可看好了啊。


    別讓饞嘴的大眼貓偷吃了,這是給我馬兄弟準備的。”


    而這話剛一落,那丫鬟直接跳下了馬車,掐腰指著李寬,勁著小鼻子,撅著嘴說道:“你這小道士,你跟馬兒結拜成兄弟,這是你的事,怎麽能編排我呢?


    再說了,你怎麽就知道我會去偷吃呢?還出家人呢,竟說怪話。”


    但這小丫鬟,卻時不時的看向李寬的手裏的甘草藥丸。


    而李寬卻轉頭微笑的看著,這伶牙俐齒的小丫鬟,慢慢的說道:“貧道是說饞貓偷吃,又沒有說是你呀,你這怎麽就承認了呢?”


    隻見那小丫鬟一臉怒氣的說道:“大眼睛的饞貓,說的難道不是我嗎?我眼睛就大,而且、而且,哎呀呀,我不說了。”


    之後,她卻撅著嘴看著,那匹馬因為李寬轉身,而沒去喂它,用嘴拉扯李寬的袖子。


    而這丫鬟卻說道:“你那結拜的馬兄弟,在拉你袖子呢,沒想到這馬兒,也想當道士了呢。”


    這下可讓李寬樂壞了,這小丫鬟的思維很跳躍嘛。


    但這時候,馬車的簾子又一次挑起,裏麵傳出話說道:“小貓,不得無禮,怎麽能如此跟道長說話呢?


    平時是不是我太嬌慣你了啊?還不趕緊給道長道歉,我蘭陵蕭氏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知道的是,道長好心幫我們喂這饞嘴的馬兒,不知道還以為是,你這小丫頭在欺辱人家道長呢。”


    而這說話之人,邊說邊下了馬車,小丫鬟馬上去攙扶。


    這時候李寬才看到,這下車這女子,看似也就芳齡二八,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笑,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


    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


    而靈活又明亮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腰部盈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李寬感覺,隻有如此清新脫俗的女子,才會有那話語連珠小快嘴一般的丫鬟。


    而這剛下車的女子,走到李寬麵前,盈盈一禮,說道:“小女子管教下人不嚴,讓其頂撞了道長。


    小女子這廂賠禮了,希望道長不要怪罪,另外,也謝道長喂我家這饞嘴的馬兒。”


    李寬看著這女子如此知禮,自然也就不會去跟那一個小丫頭計較了。


    而這時候,那匹馬卻因為李寬“怠慢”它,而不高興了,又來蹭李寬的衣袖。


    李寬順勢一去,撓了幾下馬兒的脖子,讓它安靜下來。


    之後,李寬卻很懂禮貌的,對眼前的女子說道:“姑娘不必多禮,不知姑娘怎麽稱唿呢?


    另外,如果貧道沒猜錯的話,剛才姑娘稱唿你那丫鬟名為:‘小貓’。


    估計剛才是,貧道誤打誤撞的玩笑觸怒了這位、這位小貓姑娘了,無巧不成書,還是貧道孟浪了。”


    這讓眼前的女子莞爾一笑,而那丫鬟卻筋鼻子撅嘴的樣子,很是不高興。


    但那匹馬卻沒打算放過李寬,剛安靜一下,就又開始扯李寬的袖子,還在一旁打鼻響,好像是在抗議人們談話,卻忽略了它一樣。


    李寬隻好一笑,說道:“看來這剛剛結拜的馬兄弟,還是很喜歡貧道喂它的。”


    說著,李寬就轉身去喂馬了,而這女子卻領著丫鬟走到了馬的身邊。


    這女子對著李寬說道:“道長您客氣了,小女子姓蕭,我那丫鬟確實叫小貓。


    因為小女子素來喜歡貓,所以,丫鬟的名字都叫小貓。


    平時太過嬌慣了,也就有點膽大。


    嗬嗬,道長很是奇怪啊,怎麽還順著那丫頭的話說呢?難道道長真的要與這馬兒結拜嗎?”


    李寬輕輕的點了點頭,並且,撇嘴微笑的樣子很是帥氣,說道:“貧道確實有這個打算。


    今生我喂這馬兄弟,也許前世它為人,貧道為馬,它也同樣喂過貧道東西吃,也說不定呢。


    這前世今生,前因後果,一飲一啄,皆是緣份啊,蕭姑娘,你說呢?”


    而這時候,那叫小貓的丫鬟,卻對李寬期盼的說道:“那道長可否讓我來喂幾下呢?


    沒準來世這馬兒成了人,我成了貓,它也喂喂我,你說是吧?”


    而這時候,蕭姑娘卻嬌嗔的,一皺眉讓自己的丫鬟不要插嘴,而她自己卻又笑道:“道長,你們道家不是隻修今生的嗎?


    怎麽還跟佛門一樣講起了前世今生,因果循環了呢?我看道長不是真正的道家弟子吧?”


    李寬一聽,如此聰明的女子,竟然一下就將他看透了,厲害呀,而李寬也沒去承認,繼續臭屁的說道:“信仰嘛,都是相通的。


    佛道也一樣,我道家的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的慈航道人,不就是後來佛家的觀世音菩薩嗎?


    所以,很多方麵都是講得通的。不過蕭姑娘確實好眼力,貧道屬於道醫範疇,注重的是醫德。


    平時也以治病救人為主,道家的其他事情嘛,略懂一點而已,這不,貧道這裏都是藥丸,甘草的、薄荷的,都有。”


    這時侯,那車夫還舉手示意,說道:“道長還有糖,蜂蜜糖。”


    但蕭姑娘看著車夫手中的糖,一下子就變臉了,那眉毛幾次凝結,最後對她的丫鬟,冷冷的說道:“小貓,我們迴府。”


    之後她斜眼看著李寬,說道:“小道長,請你讓開吧,小女子今日,突然身體不適,就不陪道長了,你那馬兄弟,小女子定會好生對待的。”


    說著,在小貓的攙扶下,這蕭姑娘上了馬車,而車夫也訕訕的,跟李寬點了點頭,李寬自然讓開了道路。


    隻見那馬車,又迴到了路中央,往前慢慢的走去,那匹馬還時不時的,迴頭看看李寬,顯得很是心酸。


    而就在這匹馬剛迴頭不久,跟對麵行駛來的馬車,撞在了一起,這也讓李寬不得不去看看熱鬧,因為他比較關心他的結拜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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