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善正低頭和古月蘭說話,感受到來人的注視,抬頭看去。


    “郭奶奶?!”方元善意外又驚喜看著對麵的三人。


    郭奶奶眼中帶著淚,示意兒子兒媳扶她上前,“青玉啊,這些年你們家還好嗎?”


    “挺好的。郭奶奶一家好嗎?還有我舅母……她好嗎?”方元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是酸澀。


    提起女兒,郭奶奶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落。


    “她怨我們把她帶迴娘家,這些年一直不跟我們往來,也不要我們幫襯,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村尾的破草房裏……”


    方元善聽後,心揪了起來,“舅母生的孩子是男是女?”


    郭奶奶擦了眼淚,才道:“是個男孩,跟你舅舅一樣是個念書的好苗子。”


    “我……”


    “相公。”古月蘭阻止了方元善的繼續詢問,“我看大娘身體不好,我先給她把脈看診,有什麽話你一會再問。”


    “阿月提醒的是,大娘先看診。”方元善親自上前扶郭奶奶坐下。


    郭成和妻子站在一旁,心裏都很感慨和意外。


    瞧方元善的穿著,不難猜出老方家的日子定是越來越好了。


    經過一番把脈,古月蘭已經得出了診斷。


    “郭奶奶這些年太過勞累,身體才會越來越差,平日要多休息,吃好一些。”古月蘭說完,從自己的小藥箱裏拿出巴掌大的瓷瓶。


    “這瓶藥丸是調理身體的,大娘早晚吃三粒,心情放寬些,身體會越來越好的。”


    郭奶奶高興的拿過瓷瓶,“多謝青玉媳婦。”


    “不用謝。”古月蘭看向郭奶奶身後的婦人,“伯母也坐下吧,我給你把脈看看。”


    “我?”郭王氏愣了一下,笑著道:“我身體好些呢,不用看。”


    但站在她身邊的郭成卻道:“你不是老說腰疼嗎,看看吧。”


    “這……”郭王氏的臉有點羞赧,卻還是聽了丈夫的話。


    她坐下後,便把手放在脈枕上。


    古月蘭搭上她的手腕,仔細診斷了一番,才道:“我給伯母開個藥方,每晚睡前泡泡腳,腰疼的毛病能減輕許多。最重要的還是少幹些重活,冬天少摸冷水,吃好一些。”


    郭王氏樂嗬嗬的笑著,“多謝青玉媳婦。”


    至於後麵的叮囑,她隻怕是做不到的。


    家裏那麽多活,她要是少幹一些,孩子他爹和孩子們就要多幹一些。


    古月蘭開了藥方,還給了她幾包泡腳的藥包。


    “這個藥我做的不多,伯母可以拿藥方到鎮上買,不貴,十文能買一大包,能讓你泡上一個月左右。”


    聽了古月蘭的話,郭王氏更高興了。


    這時,靜安走了過來,“女施主,師兄說若是你開了藥方,可叫人到我們那邊抓藥。”


    古月蘭含笑看著小光頭,笑著道:“謝謝小師傅提醒,我記住了。”


    說罷,從藥箱裏拿出一包飴糖遞給他,“給。”


    靜安搖頭,“我不要,我是大人了,我不吃糖。”


    “誰說大人不吃糖的?”古月蘭拿了一顆飴糖吃起來,“我就喜歡吃糖。”


    靜安愣住了,眼巴巴看著她手裏的糖。


    古月蘭笑著把糖放到他手裏,“拿著吧,迴去跟你的師弟分享。”


    “我、我沒有師弟,我是寺裏最小的。”靜安臉蛋紅撲撲的。


    “那就跟你的師兄們分享。”古月蘭說著,摸了摸他的小光頭。


    靜安紅著臉,朝她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多謝女施主。”


    送靜安,古月蘭才發現方元善正帶著郭奶奶一家三口在車廂裏說話。


    她雖然好奇,但這會兒又來了幾位病人,走不開。


    這一忙,就到了下午酉時。


    期間,方元善和郭成過來幫忙打下手,郭奶奶跟她兒媳郭王氏在馬車裏休息。


    二丫三丫得了古月蘭的同意,便跑去跟靜安玩耍。


    “阿月,我們送郭奶奶他們迴去吧。”方元善說道。


    古月蘭點點頭,“好,我們收拾東西後就走。”


    郭成卻道:“這太麻煩你們了,我們走迴去就好。”


    “郭大伯不用客氣,我們主要還是想去看看舅母和表弟。”古月蘭解釋。


    郭成不再說話。


    靜然那邊送走了最後一位村民,才帶著師弟們走過來。


    “見過各位施主,小僧靜然。”靜然主要看向的人是古月蘭,“不知女施主如何稱唿?”


    “我姓古,夫家姓方,我是名大夫。這是我相公,縣學的學生。”古月蘭介紹完自己的家人,才介紹郭奶奶一家。


    靜然聽後,含笑說道:“女施主大義,不知明日是否還來此地義診?”


    古月蘭搖頭,“明日不行,我要去同仁堂坐診,後日無事可以來。”


    靜然笑了,“原來是同仁堂的古大夫。後日古大夫來義診,藥材方麵我們祥雲寺來出。”


    “好,那我們後日見。”


    送走靜然幾人,古月蘭這邊也開始啟程。


    郭奶奶所在的村子名叫大山村,周邊環繞的都是大山,連綿起伏。


    酉時過半,一行人才趕到大山村。


    郭奶奶下了馬車後,拉著方元善的手不放,“青玉啊,帶你媳婦進家裏坐坐吧。”


    方元善拒絕,“郭奶奶,今日怕是不行,我們先去看我舅母和表弟,等下次休沐我們再來看您。”


    郭奶奶也不硬求,說道:“老大,你去給青玉他們帶路,別叫你妹妹發現你,省得她生氣傷了自己。”


    “哎。”郭成疾步走在前麵,等靠近村尾便指著一座低矮的茅草屋,“青玉啊,那便是你舅母和表弟住的地方。”


    “多謝郭大伯。”方元善翻身下馬,疾步往前走。


    郭成看他急匆匆的背影,心裏酸澀難受。


    當年若不是韋家逼迫,他們家也不會強硬把妹妹帶迴,害得她和外甥吃了那麽多的苦頭,還跟娘家親人離了心。


    想到此,郭成紅了眼眶。


    等古月蘭帶著二丫三丫下車時,就隻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郭氏正在院子裏洗菜,一抬頭就看到門外站著一道陌生卻又帶著一絲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識站起來,怔怔的看著他,許久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是青玉?”


    方元善抿著唇,快步走進院子,便跪在了郭氏腳邊,“舅母!”


    郭氏低頭看著他,淚水不停的流,“青玉,你是青玉,我的青玉長大了,嗚嗚……”


    郭氏抱著方元善的頭,嗚咽的哭起來。


    在廚房燒火做飯的張青乂聞聲跑出來,“娘,你怎麽……你是誰?”


    張青乂上前就要打方元善,被郭氏攔住。


    “青乂別打,這是你表兄。”郭氏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張青乂愣了一下,看向眼睛紅紅的方元善,“你是我表兄,方青玉?”


    “是。”方元善已經被郭氏拉著站起來。


    張青乂撓著頭,看向院門外,“你們是?”


    古月蘭拉著二丫三丫一起進門,笑道:“我是你表嫂。這是二丫三爺,她們是你另外兩位表哥的女兒。”


    張青乂撓撓頭,才道:“那我要多煮點飯,不然晚上不夠吃。”


    “這孩子。”郭氏含笑看了兒子一眼,才看向古月蘭,“青玉,這是你媳婦?”


    “是。”方元善把古月蘭拉到身邊,“舅母,這是阿月,我們去年成的親。”


    “這樣啊,那你們有孩子了嗎?”郭氏把古月蘭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滿意的點點頭。


    這丫頭看著不錯,和青玉很般配。


    方元善被這話問的不知所措。


    古月蘭雖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是大夫,臉皮厚著呢。


    “舅母,生孩子也是看緣分的,我和相公還年輕,不急。”


    郭氏認同的點點頭,“對,生孩子看緣分。當年我和你們舅舅可不就多年無子嗎,誰知我剛懷上不久他就去了。”


    “舅母……”方元善握緊她的手。


    郭氏吸了吸鼻子,笑著道:“看我,都說了什麽。快,我們屋裏說話。”


    古月蘭卻蹲下來洗菜,“舅母,我們還是趕緊做飯吧,我這一天忙著看診,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青玉,你媳婦……”


    “阿月是大夫。”方元善笑著解釋,“今天我們在祥雲寺山腳下義診。”


    “大夫好啊,大夫關鍵時候能救命。”郭氏拍著方元善的手背,“去幫你媳婦洗菜,舅母親自下廚給你們好吃的。”


    說著,她就去後院抓來了一隻雞。


    見此,方元善正要阻止,古月蘭卻道:“舅母高興,就讓她殺吧,明日我叫四弟和青梅過來送些東西。”


    方元善看著她,“阿月,謝謝你。若不是你要義診,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舅母。”


    古月蘭疑惑的看著他,“你不知道舅母住在這裏嗎?”


    “不知道。”方元善輕聲解釋,“舅母娘家在隔壁縣的一個小鎮上,家裏開著雜貨鋪。”


    古月蘭:“那他們為何到這裏定居?”


    “聽郭大伯的意思,他們一家也是被韋家人逼得雜貨鋪開不下去,最後選在大山村安家。”


    “真夠狠的!”古月蘭磨牙,眼露兇光,“我要是見到那個韋甘,一定把所用毒藥都給他用上!”


    方元善噗嗤一聲笑了,“小聲點,不能讓二丫三丫聽見,省得她們學壞。”


    正圍著郭氏嘰嘰喳喳說著話的二丫三丫根本沒注意這邊。


    古月蘭輕哼一聲,“姑娘家還是要厲害一些才能保護自己。相公覺得呢?”


    方元善沉默了一會,“阿月說的對,以後侄女們你就多費點心。”


    “那是自然,我可是她們三嬸!”古月蘭仰著下巴,神氣十足的看著他。


    方元善好想摸摸她的頭,奈何手裏洗著菜。


    晚飯不算豐盛。


    一隻雞一分為二,一半燉了野香菇雞湯,一半做成了幹筍炒雞塊,還有兩盤時蔬。


    飯後,方元善提出離開,郭氏便眼淚汪汪一副不舍的模樣,看得古月蘭都心軟了。


    “相公,要不我們住一晚吧。就是你辛苦一些,明天要早起半個時辰迴縣城上學。”


    郭氏驚訝問道:“青玉到縣城上學了?”


    “是啊,相公是縣學的學子,去年考中了秀才。”古月蘭挽著郭氏的手臂,“舅母,我們屋裏說話,我把這些日子家裏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


    “好好好,我們屋裏說話。”郭氏樂嗬嗬的跟古月蘭走了,把方元善也拋到了腦後。


    這夜,方元善和他表弟睡一個屋,古月蘭帶著二丫、三丫跟郭氏擠一個屋。


    睡前,張青乂被考校了一番,整個人都不好了。


    “表哥,你說的這些先生沒怎麽說,隻讓我們死記硬背。”張青乂說完就垂頭不語。


    原先他還有些自信的,可被表哥考校後,他覺得自己啥也不是。


    “別氣餒,你隻是沒遇上名師。”方元善想到了去世的外公和舅舅。


    他三歲開始就一直住在外公家,由外公給他啟蒙,六歲跟著舅舅學習。


    表弟若是有外公和舅舅指點,學問一定不止如此。


    “睡吧,別想那麽多,以後有不會的盡管問我。”方元善摸著他的頭,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張青乂抬頭看他,眼中帶著糾結和掙紮,“我……”


    “怎麽了?”方元善與他對視。


    掙紮了許久,張青乂還是說出了他的打算,“我不想念書了。”


    “為何?”方元善錯愕的看著他,勸道:“你念書很有天賦,以後一定能考中進士的。”


    張青乂苦笑出聲,“等我考中進士娘就累死了。我不想娘那麽累,我想她好好活著,一直陪著我。”


    方元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頭。


    “說什麽傻話,表哥能看著你娘累死嗎?”方青玉拍著他的頭,“別胡思亂想,錢的事情表哥有法子解決。”


    張青乂爬上床,悶聲道:“娘肯定不會要表哥的錢。”


    “她會要的。”方元善很是自信的看著張青乂,“你沒出生前,你爹娘可是把我當兒子養的,兒子孝敬娘親不是應該的嗎?”


    張青乂瞪大了眼睛,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難怪我名字裏也有個青字,定是跟著表哥排輩的。”


    “猜對了。”方元善把床頭的蠟燭吹滅,“睡吧。”


    躺下後,方元善開始想著賺錢的事情。


    雖然阿月那裏有錢,但給舅母和表弟的錢他想自己掙。


    看來他得找蘇熠聊聊,問問他還想要那副名畫,他仿一幅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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