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的嘴硬心軟自不必提,隻說又過了三年,賈蘊終於從西洋迴來,險沒讓京中之人眼眶脫落——天啦,賈相的二兒子,那個中了進士辭官不做的賈蘊,他他他,他竟帶了個洋妞迴來!


    賈府裏,眾人神色各異,皆偷偷看向這個金發碧眼的洋人女子,寶釵則狠狠瞪了兒子一眼,伸手指著佯裝老實的賈蘊,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向古板的政老爹大病過後,人卻通透了許多,對此竟沒有大動肝火,倒叫一旁的王夫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賈珠下衙迴家,便見一家子如三堂會審般圍著賈蘊說話,他兒子拉著洋人姑娘坐在下首,瞧自己迴來,眼神中帶著幾分心虛。


    待問過緣由,得知此女為歐羅巴某小國公主,一聽她的姓氏,賈珠想起係統裏的《地球通史》,不禁問道:“你是阿拉貢王國的?”


    這位公主目露詫異,沒想到他竟會佛朗機語,連忙用佛郎機語迴答:“是的,父親,我是阿拉貢的索菲亞。”


    一聽這個洋妞叫自己“父親”,饒是賈珠見多識廣,都不由想撓頭。


    賈蘊連忙道:“我們的船受到風浪,差點因此喪命,要不是索菲亞救了我和表弟幾個,您就見不到我了!


    索菲亞是國王的長女,她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我們在阿拉貢已經成了親,此番迴來,是特地跟家裏說一聲的。”


    索菲亞聽不懂賈蘊說什麽,瞧著他的側臉,目中滿是愛意。賈珠卻不管這些,一聽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背著我們成婚,可有想過我和你母親?”


    寶釵饒是個女強人,都不由抹了把淚。賈蘊見母親落淚,此方慌了,急忙道:“都是兒子的不是,要打要罰都由您,隻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賈珠想著,此事非給他個教訓不可,便讓賈芸去取藤條。寶釵硬著心腸沒攔,可才抽了兩下,她和索菲亞就一左一右撲在賈蘊身上,哭道:“罷了,兒大不由娘,莫打他了!”


    賈政沒說話,王夫人也不作聲,隻看向兒子。賈珠歎了口氣,嗬斥賈蘊:“你娘求情,此事暫且揭過。日後做事,切不可這般莽撞!”


    賈蘊應了,心中腹誹道:“我若不在那邊跟索菲亞成親,到了京裏,你跟我娘能答應才怪!”


    雖然表弟和旁人都覺索菲亞金發碧眼,長得像妖怪,可他就是覺得好看。莫非自己真的不大正常?


    搖搖頭把這個念頭壓下去,賈蘊由索菲亞扶著起身,往自己院裏安置去了。


    隨後幾日,賈家的姑娘少爺們都見著了這位新嫂子\/弟妹,滿京裏傳的沸沸揚揚,連永嘉帝也聽說了。


    這位皇帝心中好奇,他隻見過懷表裏的洋女畫像,著實未見過真人,便宣賈蘊夫妻進宮陛見。


    賈蘊這小子早有準備,帶了一箱子西洋衣裳、假發、自鳴鍾等物什進宮。


    見狀,永嘉帝大樂,帶著寵妃換了西洋衣裳體驗,又聽賈蘊說起海上和番邦之事,不禁龍心大悅,而後還給索菲亞賞了個鄉君當當,美其名曰“示恩番邦”。


    想到永嘉帝這幾年封爵,手撒的挺大,賈珠也沒反對。反正這位吝嗇皇帝派發出去的都是鄉君這類低等爵位,還不給祿米俸銀,不過名頭好聽,封就封了吧!


    當然,這得益於永嘉帝的爵位改製,規定往後除了三代以內皇室直係、旁係血親和世襲罔替之爵,其他的一概隻封爵不給銀錢祿米,以減內務府和國庫壓力。


    此舉一出,自是清流連聲叫好,宗室勳貴一片罵聲,永嘉帝便得了“吝嗇皇帝”這個稱號。


    為此,禁衛嚴統領和戴權嚴守宮中,生怕有人謀害陛下,把個永嘉帝保護的鐵桶一般。


    就這樣,還從宮中揪出了兩個投毒的太監宮女,自是審訊處死,而後京中便有勳貴宗室因此被下獄問罪。


    永嘉帝不好對付,這些反對勢力見狀,隻能悄悄蟄伏,其中憋屈自不必提。


    太子還因改製之事同父親請教,永嘉帝令人取了個狼牙棒過來,讓他伸手抓刺,太子遲疑了下,永嘉帝看向戴權:“你讓人把刺處理一下。”


    戴權領命而去,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帶了狼牙棒迴來,上麵的刺全沒了,隻餘一個個光禿禿深坑。


    永嘉帝歎道:“你不敢動他們,朕替你清除了,日後你也能順遂些。”


    太子若有所悟,此方曉得父親良苦用心,往後有人挑唆,他也不放在心裏,永嘉帝老懷大慰,深覺太子雖仁厚,卻有分辨是非之能力,日後定能成為合格的君王。


    卻說賈蘊攜妻在京待了段時日,又要啟程出海,這次不說寶釵,賈珠都不想讓他去了。前番遭了風浪,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叫他怎麽放心?


    賈蘊卻堅持要走,父子倆鬧得很不愉快。最後賈珠無法,尋了個王八殼子卜了一卦,見此行上上大吉,方歎了口氣,將信將疑放兒子出京去了。


    這一去竟是五年未歸,還是薛家大郎進京帶信,賈珠方知阿拉貢那邊出了事——


    索菲亞的父親和哥哥在政變裏都死了,眼下這位兒媳成了女王,自家兒子成了王夫,得封公爵,正幫著媳婦建設阿拉貢呢!


    至於其中是怎麽迴事,薛大郎說的跌宕起伏,直喝了三杯水,聽得人一愣一愣的。


    賈蘊成了公爵,雖是撮爾小國,可治理國家哪有容易的,豈能隨意迴來?想到此處,寶釵忍不住淚水漣漣。


    她隻此一子,豈有不想之理!再念及以後孫子孫女都在那邊,也不知能不能見著,即便這位是商界女陶朱,素來堅毅,心也不由碎成兩半。


    賈政倒是喜悅:“咱家丟了爵位,沒想到竟在那邊掙了迴來,蘊哥兒好樣的!”


    賈珠無奈地看了老父親一眼,又安撫了媳婦兩句,方打發薛大郎下去歇息。


    這事不好不讓陛下知道,擇了一日,賈珠進宮與永嘉帝下棋,方狀似無意的與他說了。


    永嘉帝雖有些意外,倒也未放在心上,隻打趣了賈珠幾句。畢竟在這位陛下看來,賈蘊此舉跟贅婿也沒兩樣,又是茹毛飲血的番邦小國,實在不足為慮。


    這事既然過了明路,賈珠也放下心來。而後借著薛家,賈蘊和父母一年總有一兩次通信,薛家也在阿拉貢設立了生意據點。


    有女王陛下罩著,薛家在歐羅巴的生意很是好做。且賈公爵與教皇關係不錯,又是指揮作戰的一把好手,周邊國家無不敬服。


    這位王夫又來自神秘的東方古國,整個歐羅巴很快風靡起東方文化,這卻在意料之外了。


    賈蘊在信中,對此無不得瑟,還大力吐槽了自己到哪都逃不脫勞碌命,說好不當官,結果換了個地方還在做事。


    此外歐羅巴這邊,說是在城堡裏如廁,未料廁所卻在半空中,下麵的行人一不注意就要腦袋上落屎,實在惡心極了。


    且這邊老鼠很多,還好他上次走時,從三娘那邊帶了不少藥過來,如今阿拉貢這邊,鼠患都消滅的差不多了。


    因他改造廁所,加上天天洗澡,如今帶動的阿拉貢人也講衛生,香水都不好賣了,他便叫表弟收購了往大明賣,賺的盆滿缽滿,真是不亦樂乎!


    信的最後,提及他得了個兒子,長得跟父親懷表裏的小娃娃畫像一樣,隻頭發和眼睛是黑色的。賈珠忍不住一笑:“臭小子,這麽大的事,也不寫在前頭!”


    賈蘊得子,家中無不喜悅。賈政親自給孫兒取了名字,囑咐賈珠寫到信裏,又讓人多給備些東西帶去,尤其是藥——


    唉,真不知阿拉貢跟佛郎機相鄰,怎的這麽貧瘠?


    寶釵也有這個疑問,畢竟相公當初,就是用“佛郎機的神藥”救了父親,怎麽阿拉貢作為鄰國,還這麽落後?


    她想不明白,索性也不想了,隻讓人給兒子收拾東西,托侄兒出海時一道帶去。


    薛大郎對此很是樂意。薛家在大明雖是皇商,卻著實沒什麽地位。


    可到了阿拉貢就不一樣了,那邊崇尚商業,商人地位很高,自己年紀輕輕的,因對貿易有功,如今都得封伯爵了,他爹他娘羨慕的了不得,說等那邊建設好了,就跟著過去享福呢!


    享福這話,薛大郎也就聽聽,並不當迴事。他爹娘好華服美酒,又愛講究,阿拉貢再建設一百年也不知能不能趕上大明,到時別說他爹,他都化成土了好不好!


    他跟祖父關係最好,要不是祖父年事已高,照他的想法,真想帶祖父去那邊看看,必能尋到更多的商機!


    時光易逝,鬥轉星移。


    一晃又過了十多年,大明國力日盛,蒙古、女真這些地方也受貿易之便,日漸富足起來,大明北境已有六七年沒有戰事。


    長公主年老,姚平在軍事學堂進修後,接了她的班,如今在大同領兵。按永嘉帝的指示,沒有戰事也要勤加演練,這位帶著手下人馬,自是毫無懈怠。


    南麵前幾年卻有交趾入侵,桂地駐兵聯合當地土司、福建水師,竟把交趾打了下來,殺了交趾王室,朝野為之震動。


    永嘉帝大喜,旋即有些犯難——多了一塊地盤,怎麽治理才好呢?


    賈珠給他出了個主意,參照灣島的法子,將交趾劃歸雲南,派知府過去治理,另讓桂地軍隊在此駐守。


    永嘉帝欣然應允,隻交趾遠的很,這知府實在不好選,大家都有些退縮。


    還是甄寶玉上書,自請去了交趾,永嘉帝實在沒有好人選,思及甄家如今翻不起什麽波浪,便準了此事。


    至於駐軍,這個不必擔心,桂地將士吃的飽飽的,軍備也先進,恨不得大殺四方,爭先恐後踴躍的很,生怕到了那邊交趾人不鬧事,畢竟有戰事才有軍功嘛!


    因著交趾歸了大明,次年開春,周邊小國多來朝覲,一時間四夷館人滿為患,大明也有了天下共主的氣象。


    見語言溝通是個問題,賈珠跟永嘉帝商量後,設立了一所“通譯學堂”,卻是用來培養外語人才的,學成後直供鴻臚寺。


    雖則通譯官不過八九品的微末小吏,也給許多平頭百姓開了青雲路,致使這所學校在民間招生十分順利。


    與當初的軍事學堂一樣,永嘉帝親自作了山長,學堂的規格瞬間提升,倒叫眾人矚目。


    如今天下太平,南方魚米鄉,北地無饑荒,國有物流行業初具規模,沿海商業發達,市舶司與榷場拉動經濟發展,大明國力強盛。


    賈珠終於聽到係統提示“任務完成3\/3”,他笑了起來,幾絲皺紋在眼角留下深深的印記。


    因政老爹與王夫人相繼仙逝,他更覺親情珍貴,在“是否現在迴歸係統”的選項中,毫不猶豫選擇了“否”,隻待此界壽命耗盡時再離去。


    對比為大明當牛做馬的這輩子,想起上輩子的逍遙自在,真如夢裏一般,賈珠不由起了歸隱的念頭,便跟永嘉帝乞骸骨。


    長子早作了刑部侍郎,小兒子今歲也考中進士,作了庶吉士。


    他家那族學十分厲害,好幾個姓賈的都考中做官,賈珠又在首輔上坐了十年,為免其勢力越來越大,永嘉帝也覺得此時讓他告老,是個不錯的選擇,假意挽留了幾句,便應了下來。


    這日君臣兩個一道用了頓晚膳,永嘉帝見賈珠心情甚好,不由笑罵道:“你這老小子都乞休了,朕還得為朝廷勞心勞力,還真是羨慕不來啊!”


    賈珠與他關係不賴,想了想,還是替好弟子說了句話:“太子都三四十的人了,陛下也該鬆鬆手,讓他曆練曆練,自己也能鬆快鬆快。”


    永嘉帝深深看了賈珠一眼,見他似是隨口道來,笑了笑,到底沒說什麽。


    倒是太子私下得知禦前之事,不由與太子妃感慨:“賈師傅心中有孤,這些年,多虧他護著。”


    太子妃念頭一轉,笑道:“三郎與刑部賈侍郎的閨女同歲,不若與他家作親,殿下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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