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被失去,渴望被擁有,可事情若真能如料想那般,豈不少了許多樂趣?】


    還來不及驚唿出聲,那人已經將嘴捂了起來,就著篝火處傳來的光亮,依稀好像是見過的。


    “是我。”是了,是他,那個僅有過一麵之緣的人,雲絕。


    沒來得及問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就被帶走了,不是不能反抗的,隻能說對於可能會有的危險,一向順遂慣了的白槿諾沒有一點兒意識。再來,熟人不是嗎?還迴過頭看了一眼之前待過的地方,本來就隻有她與白蘞的牆上,現在更是空無一人。


    “這是哪裏?”說來他們隻能算是熟悉一點的陌生人吧,那麽在白槿諾問出這話時,那人很是不善的語氣是為哪般,不記得曾經欠過他什麽,一路上‘散盡家財’,可還是留著他的那件衣袍不是嗎?


    沒有等到迴答,上弦月在高高的掛著,晦暗的看不太真切,要是真有人來個什麽易容蒙混的,她自認絕對認不出來。不過,感覺還是有的,確實是他,隻是不知他幾時這麽安靜了。


    “美男子?我家侍女呢?”不禁出聲揶揄他,這種無聲的靜夜裏似乎有些無言的曖昧。


    “她很安全,先被帶下去休息了,你迴去就可以見到了。”這裏是一處空穀,他的聲音清脆迸濺,與山澗開春消化了的水‘漸漸’聲相應和,反聽她的聲音就有些刺耳的尖銳,幹嘛來這麽個地方啊。


    “這麽說,你是掌握了我的行蹤咯。”不甚精心的問道,全身卻戒備的緊繃了起來,沒有誰會相信他‘帶走’她的侍女,又將她帶到這裏隻是為了賞月,勾著的上弦月。


    “隻是剛好來這邊有事情,白天就見到你了,沒顧得上跟你打個招唿。”不知為什麽,他今天語氣總是有點衝,莫名的,白槿諾自己也帶了點惡氣。


    “所以你就是這麽問候故人的?”久久沒有迴應,就在白槿諾以為他不會迴答時,他卻開口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低沉的聲線直將這方空間都添了明了的曖昧,空穀中,偶爾的蟬鳴都讓她不禁想起這正是個和暖的季節,適合,發情。


    在這裏好似還能聽到廣場那邊傳來的鑼鼓聲響,那就是不遠了,不知她跟他比起來,有沒有可能逃脫?沒想到太多,就被他接下來的話驚駭的不能成行了,隻因在這片穀地裏,似乎任何的聲音都會被放大十倍。


    “從一分開我就想著何時能夠再見你,每天聽到你的訊息傳來,對你的思念非但沒有減緩一分,迫切想要到你身邊的願望更強烈了。特別是知道你一切都安好,我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感到悲哀,沒有我的日子裏你可以過得很好,而我卻隻能任由思念泛濫成災。本來這趟我是可以不用來的,但我多麽害怕,我怕你會慢慢地忘掉我,像是忘掉生命中任何一個過客一樣。我,能期望你感受到我的心意嗎?”


    這是表白嗎?這是表白吧!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分不清是欣喜還是無措,可能都有吧,不過,白槿諾的反應卻是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這麽說,你一直在監視我。”不是疑問,已經是肯定了,說出之時,連白槿諾自己都愣了一下,更別說企圖得到某些積極正麵迴應的某公子了。就這樣,局麵朝著一個人所預料不到的地方而去。


    “是。”


    “那麽,你都知道了些什麽?”他的坦誠沒有得到諒解,反而是更深的氣憤,而白槿諾心裏一直想的是他坦白就好,就原諒他的無禮,隻是心的貪劣遠超出她的理智的範圍。


    “一切。”沒有躲閃,沒有逃避,即使還不想這麽早讓她知道,但凡是她所想知道的,他都不會拒絕。是,如果說開始還是為著她的善良,她的機靈,間或迷糊的過活而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衝動,之後則是天心的那句預語讓他選擇了行動。而越是調查,了解越多後想要占有的想法更為深刻,她的身份,自己的身份,隨隨便便一個小小的波折都足以泯滅掉兩人或許會有的好感。他是那麽不確定,才會迫切地想要她在心裏留一個空位給他,怕來不及,也怕她不等待,她有多美好他知道——


    即便她一時之間不能夠接受,但攪亂她一顆芳心,他就可能趁虛而入不是嗎?而有他在,是不會給別人機會的,幾時他竟這麽卑劣了,不過很正常不是,臨行前父皇的一眼,似乎早已看穿他的心思,現在隻能祈求知道一切後的她不會那麽急著推拒他於千裏之外。


    “我叫淩雲絕。”被他知道一切沒什麽,一路走來她從沒瞞過誰什麽,不說有心人,隻怕能夠調查出來不是太困難的事。哪怕她有異常精明的屬下幫忙處理,但怨不得她從不精心,那麽氣憤於他的調查就沒什麽道理與意義了,更何況,按著他的心思,怕是了解多於探知吧。


    但是,‘淩雲絕’,怎麽可能!多麽陌生的人,幾乎以每天的頻次經由她的得力幹將們傳送到她耳邊。那位堪稱偉大的皇,每多聽說一次,即便不想承認,心中的崇拜就多一重。他們會是合作的夥伴,可能是競爭的對手,雖然她從來沒有認為自己可以贏,但他是怎麽說來著,是喜歡她對吧!怎麽可能,她何德何能,而他又何必如此。


    “我是白槿諾。”


    話便至此,接下來就是白槿諾淩厲的出招,她從沒為這突然擁有的武功而慶幸,也幾乎不曾使用過。但現在又何其慶幸,可以有一個用來紓解的渠道,否則突如其來的消息足以讓她氣悶到暈厥。


    他沒有閃躲,但招式全不曾出現到他身上一個印記,隻是一個小小的挪移,便化解了她所有的招式。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多,像是把腦海中所有的架勢都搬出來,而他也就陪著,一直挪移閃躲,偶爾會與她對上一招半式,似是在糾著她的動作。不知道現在又算是怎麽一迴事,但總算是有些明白他應該是提點了吧,本來就不是她一步步練就而成的,即便威力再大也不能夠有深一點的感受,由他帶著很是可以領會其中的精髓。


    漸漸地,招式也不那麽密集而雜亂了,似乎尋到了身體的記憶,而接下來所聽到的‘轟轟’聲也沒有誰去在意。白槿諾隻一個勁兒的攻擊著,將體內那一股充沛但陌生的氣全然通過被‘指導’過的招式輸送了出去,連帶著這些日子以來胸中的鬱結。


    不知是什麽時候停了下來的,癱倒在砸出足有五六人平躺的深坑,像是一口井,箍著她的視線,連那絲兒月都不見了,隻有隱約可以視物的光亮,還有身畔躺著的另一個人。


    “迴吧,我送你迴去。”


    “好啊。”


    再迴來時,歌舞聲還在持續,歡樂的人群,完全沒有就在剛剛,附近曾經有過一場足以使全場人覆滅的災難。但她已經沒有之前那種純粹欣賞的心情了,明天,明天就能被發現了,隻是不知他們會不會有那種想象力,猜出個什麽隕石坑或是外星人遺跡。


    篝火,熊熊燃著,旁邊還有待續的燃碳頭,隻是不知道燃盡的是希望,還是照亮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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