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pantospleineskorinthon.”


    ——古希臘諺語


    在阿克羅科林斯舉行的盟會圓滿結束。


    各邦代表在歡聲笑語中離場,等待他們的是德米特流斯為他們準備的富有科林斯風情的超級無敵豪華盛筵。


    皮洛士作為盟會的主要操辦人,還得苦逼的留下來完成各種後續工作。


    等他終於忙完,從會場出來時,冷不防撞上一句:


    “居然讓女人等你這麽久!”


    四匹白馬拉著一輛鎏金錯銀的輕型戰車,車上的女人投來佯嗔薄怒的視線。


    車軾上還有兩隻傻鳥也瞪著瓷蹦蹦的眼睛對他搖頭晃腦。


    那架勢完全就是富婆在豪車上一邊擼著稀有寵物,一邊招唿他說“小帥哥快來呀快來玩呀”。


    “還愣著幹什麽,快上車呀!”富婆催促道。


    啥呀就上車!


    不是,我的馬呢?我的朝日紅雲哪裏去了?


    看到克拉特西波麗絲的戲謔的眼神,皮洛士還有啥不明白的。隻好老老實實的上車。


    但走到馬車尾部又犯了難。


    克拉特西波麗絲這次來參會,好歹套了一件外袍,但對著他這一側依然是幾乎不設防的。


    她就穿成這樣開了一天會?


    眼看天漸漸的黑下去,偏偏這女人站在左邊動也不動,就這麽迴過頭和車下的皮某人對視。


    好吧是你贏了……


    輕型戰車原本就是不是正常人的代步工具,在青銅時代可能是勇士們爭鋒的座駕,但在如今隻在競賽中才能見到。


    隻有這種喜歡cos戰爭女神的娘們才開出來招搖過市。


    車上狹窄的空間原本也就是給一個人準備的,皮洛士站上去之後兩人已經是肩擠著肩。


    女人的體溫透過薄薄的亞麻布傳遞過來,搞得我們的主角心神不寧。


    還有一點點挫敗感。


    克拉特西波麗絲反而臉上帶著一絲得逞的笑容。


    八根馬韁拴在車軾上,她嫻熟地輕輕一揮,四匹白馬順從的邁蹄前進。兩隻雕鵠拍了拍翅膀,從容的轉移到旁邊的站架上,繼續不動如山。


    車輪轔轔,碾過蜿蜒而下的石子路,馬車不疾不徐地穿過一道道城門。


    以古代人的作息來看,這時候已經算相當晚了。天邊的火燒雲已經隻剩下一點餘燼,衛城下山的甬道更是已經淹沒在陰影裏。


    感受著肩膀處的溫度,皮洛士突然感覺穿的好像有點少。


    啊,今天的風甚是喧囂啊!


    不過腦子就來了一句:


    “是不是有點冷了?”


    “是啊。”駕駛員波瀾不驚的迴答道。


    “……”


    皮洛士就想給自己一嘴巴子!


    讓你嘴賤!


    這算啥?


    哥有老婆的啊!


    而且還有倆!


    當然再來一個倒是也不是不行……


    他倒也不是看不上人家關鍵兩個人關係好像也沒到那地步而且不提這個政治影響了就說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業一個在色薩利一個在亞該亞到時候難道還得再兩地奔波那孩子離了爸媽……


    打住!


    不能再瞎想啦!這種情況下一定要穩住!


    皮洛士啊!女人衝你笑一下,你就開始想孩子的名字了,寒摻不寒摻?丟人不丟人?


    而且先不說什麽跨不跨過道德的邊境


    ——人家女人說冷,一個正常的紳士這種情況下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人家披上?


    可是你有的脫嗎?


    把衣服給了人家難道自己要這麽裸體戰車橫穿科林斯城?以後同行怎麽看他?這要怎麽做心理建設啊……


    這事也真不怪他。


    試想啊,但凡一個人、有機會正大光明的披著床單上街,誰還會在裏麵再穿一件啊?


    皮洛士還在苦惱,這邊克拉特西波麗絲半晌沒等到迴應,便迴過頭,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臉上糾結變幻的神色。


    克拉特西波麗絲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抓起他披在左肩的長擺直接兜在自己背上。


    這下兩個人真的光膀子貼一起了。


    唉,也說不清為什麽,每次跟她在一起,就覺得自己很屌絲。


    皮洛士在克拉特西波麗絲的斬男打擊之下,已經無法神色如常的直視前方,就這麽豬長象短的夾著腿一動也不敢動,隻能假裝看風景,看著遠處的城區漸漸亮起燈火。


    希臘人提倡樸素節製的生活,看不起科林斯的奢靡放縱。


    但科林斯也有自己的資本。


    雖然在地峽上旱地行舟的買賣已經做不下去,但這裏依然是希臘本土最重要的十字路口,無數人員和貨物經海洋和陸地在這裏交匯,為這裏帶來長久不息的繁榮。


    “你今天在會上的表現很好。”肌膚相親的駕駛人突然誇獎起乘客。


    “我確實做了很多前期的準備。”皮洛士也不是謙虛,“但各城邦代表的態度也讓我很意外。”


    “他們畏懼德米特裏。”


    戰車已經走到最下方一段山路。


    克拉特西波麗絲指著盡頭處,離大城門外不遠的三個巨大的黑影,那是之前攻城時留下的一座塔台和兩座攻城錘,“阿克羅科林斯這樣的堅城都被他輕易拿下,沒有哪個城邦有信心能在德米特裏的兵鋒下像羅德斯人那樣堅持一年,哪怕羅德斯人自己恐怕都不敢再來一次。”


    科林斯城區在科林斯地峽之南,而科林斯的衛城、阿克羅科林斯又在城區的南麵。


    這是整個希臘最令人畏懼的要塞。


    城池坐落在形如倒扣漏鬥的平頂山上,希臘有很多這種造型的平頂山,也有很多在這種山上建立的衛城,但阿克羅科林斯是最大最陡的山脈。


    幾乎在絕壁上開鑿出的通道右旋向下,外側以石牆環衛。


    入侵者想要攻上去,就得扛著著頭頂上居高臨下的攻擊、一路突破數座城門;而隻有守軍稍微有一點富餘的人手,就可以在通道上不斷建立起簡易工事,對於佯攻者來說仍然是可怕的天塹。


    這樣的堡壘居然被德米特裏在幾天內就攻占,雖然也有守軍意誌的問題,但終歸是再次助長了“攻城者”的威名。


    “確實是這樣。亞細亞城邦和半個希臘已經在他的控製之下,而剩下的城邦也在他的攻擊範圍之內。”


    皮洛士頓了頓又說,“除了大希臘諸邦,但大希臘人有求於他,何況在克利奧尼穆斯一事上雙方已經建立了友誼。”


    戰車駛出城門,走上通往城區的大道。


    夜色中仍然有馱隊在路上走著,現在科林斯貴人雲集,也算是小小的刺激了一下經濟。


    這裏畢竟是希臘人員流動的中心,經過時光的長久衝刷,科林斯的語言和人種已經難以判別其源流,但無論是追求享樂的作風也好、諸如廟妓之類開放的風俗也罷,他們的行事都更像是上個時代的邁錫尼人。


    “克拉特西波麗絲,你知道嗎?這片土地在兩三千年前就已經有人居住,而科林斯的建立至少在一千年以前。在黑暗時代到來之際,邁錫尼先民曾經在地峽處建立長城,以抵禦北方的入侵者。”


    “入侵者就是多利安人嗎?”


    “或許是吧。他們的故事已經被時間長河所淹沒,隻剩下鄉間地頭含混不清的隻言片語。如果我們做的不夠好,也許我們也一樣會被人遺忘。”


    “我相信我不會!”克拉特西波麗絲放慢馬速,又往皮洛士懷裏擠了擠,帶著他一起轉身,指著後麵的阿克羅科林斯,“隻要我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奪取這裏,然後把我的造像刻在山上,讓所有人世世代代的銘記!”


    皮洛士一向知道這女人野心很大,但此時也被她的豪情感染,他笑著說:“沒想到你和亞曆山大有一樣的想法,他曾經想過把整座山開鑿成自己的造像,然後在手掌處會有一座上萬人的城鎮……”


    “什麽叫和亞曆山大一樣?”克拉特西波麗絲打斷道,她有些不高興,“你是覺得女人不配有這樣的追求嗎?”


    皮洛士隻得為自己的失言道歉,“不過,我還以為你會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一座新的城邦,然後拿來當首都。”


    “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克拉特西波麗絲白了他一眼。


    皮洛士一想也是,“克拉特西波麗絲”這個名字本身就是“征服城市者”的意思,和德米特裏的綽號“波裏奧特西”隻是語序不同,和剛剛經過的那個攻城塔台“赫勒波利斯”也是近義詞……


    好像確實不妥哈!


    “不過科林斯的話,”他又說道,“我有比造像更好的想法,”他攬著克拉特西波麗絲轉迴前麵,指著遠處的地峽,“如果是我,我就在地峽上挖掘一條運河,然後建立一座跨河的宮殿。”


    “想法是很有趣。不過為什麽非要建一座跨河的宮殿?”


    “那樣我每天足不出戶就能向過往的船隻收錢。”


    克拉特西波麗絲噗嗤一笑,“蠢死了!如果發生一場地震你還不得掉到河裏?”


    “要掉也是掉到船上,這裏肯定是希臘最繁忙的水道,所有船都得排著隊過。”


    “那還不如掉到河裏!”


    “要是我來,”克拉特西波麗絲說著揪緊披在身上的長袍,右手指著又帶著皮洛士轉到背後,“我就一路把運河挖到山腳下再拐彎,直接在家門口收錢,在衛城下挖掘三圈能通行戰船的長壕,建立起三重能奔馳戰車的城牆……”


    “這個工程量也太誇張了!”


    “還有!”克拉特西波麗絲靠著皮洛士懷裏,“我要在山上開鑿洞窟,用於調動軍隊,建立各種懸空的攻擊平台,所有的工事都用巨石建造成高大的神廟樣式,被圍攻時就地拆毀、推下去當做礌石!當然造像也要有,而且四麵都要一座,我要從眼睛裏發射弩炮,從嘴裏噴吐石灰!”


    皮洛士想象了一下,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武鬥派!”


    “我一向是武鬥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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