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當然不知道,他們連枷都沒有上,壓根就無法想像,沒羅埋布進來這裏之後,悲慘的經曆。

    很快就有獄卒過來告訴他們:“有人來訪。“

    叫了幾個人的名字,鐵鷂子們很小,他們並沒有馬上從牢房裏出來,跟著那兩個獄卒出去,而是問他們:“誰?誰來看你家老爺?“

    “迴貴人的話,是劉白袍的手下。”獄卒很好講話,也很客氣,完全沒有把這些鐵鷂子當成囚犯。這也讓鐵鷂子們很滿意。

    而且提到劉瑜,這也讓他們放心。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人,跟著獄卒離開了牢房。

    而他們很快就見到赤滾滾。

    “我知曉,幾位都是家道 中落的,有沒有想過,如何重振家聲?”赤滾滾顯然對這七十幾人的資料下過功夫,張口就來,他找這幾個人,也是因為他們有共性,都是之前算是黨項貴族,但後來家道中落的。

    可是赤滾滾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並沒有人有去大宋,為大宋效力的意思。

    七十多個鐵鷂子,見了一半之後,其他鐵鷂子都知道,劉白袍是想要招攬一些人手,為他自己賣命了,在這個年代,這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尤其這個對國家的概念極為迷糊的年代。

    餘下的人,很快就有了自己的傾向,無非兩種,一種有意向,一種沒有意向。

    事實上,有意向的人,要更多一些,至少這三十多人了,有二十多人,在考慮,劉瑜這邊開什麽價碼,自己也許會同意。

    “十一人,這十一人,有可能成為我家相公的人。”赤滾滾把五貫錢塞給獄官,然後要求對方,把自己剛才說的十一人,重複一次他們的名字。

    看在五貫錢的份上,獄官體現了他極好的記性,一個也不差的說出了十一人的名字。

    “很好,你們要做什麽,我不知道,也不用理會,但這十一人,不要動他們。”赤滾滾指著獄官手上的錢,對他說道,“不是一交,對,不是一次,這五貫錢,我知道保住他們很難,但五貫錢,隻要保住他們,到明天這個時候。”

    “明日此時?”獄官本來想把錢還給赤滾滾的,聽著這話,就把五貫錢往懷裏攬住了。

    明日此時,那就簡單得多了。甚至用不到五貫,隻要拿兩貫出來打發下麵的人等,自己就能得到三貫。

    而這時赤滾滾的聲音,如同魔鬼一樣又再響起:“如果明日,我確定要帶走誰,那是另一筆交易。“

    “另一筆交易?“

    “是的,沒有被帶走的,到時你也就沒有保護他們的責任。“赤滾滾非常直白,他跟劉瑜的風格完全不同。

    因為他打交道 的人,和劉瑜的層麵不同,如果也玩隱晦委婉,往往反而會產生更多的誤解,還不如一五一十,把事情講通透,說清楚。

    聽著他的話,這獄官便愈加的有興趣:“好,明日此時。”

    這是一筆讓雙方都滿意 的交易。

    更為重要的是,鐵鷂子們漸漸放下了警惕 ,他們不再認為,獄卒敢對他們做出什麽事。

    而當獄卒再一次告訴他們有人探訪,再一次叫了某兩個人名字時,鐵鷂子並沒有什麽抵抗的心理。

    而且在這個時候,巴豆的效能也開始顯現出來。

    鐵鷂子們開始鬧肚子,他們在牢房裏,隨地便溺隻要讓自己活在便堆裏,所以,爭搶便桶,是他們目前所在做的事情。

    以至於沒有誰注意到,這一迴,獄卒叫的,隨著獄卒出去的,隻有一個人。

    一個人。

    一個吃了巴豆,拉了肚子的人。

    就算他是鐵鷂子,就算他如何驍勇善戰。

    他終歸還是一個人。

    特別當他隨著獄卒出去,又在這過程裏,拉了三次肚子之後。

    當他第三次拉肚子時,很輕易的,四個獄卒就把他戴上了重枷。

    而緊接著,獄卒就以他們早就定論的辦法,開始在這鐵鷂子身上實施。

    他們挑斷了他的腳筋,砍掉了他的兩個大拇指,然後再用鐵鏈穿過了他的鎖骨。

    接著,是下一個鐵鷂子。

    獄卒很有耐心,他們在這一天夜晚來臨的時候,隻對五個鐵鷂子下手。

    甚至,他們還告訴其他的鐵鷂子,那五個人,都統軍已經下了令,讓他們迴去了,因為罔萌訛跟前,也總得有人護衛著。他們跟那些鐵鷂子這麽說:“都統軍如果把諸貴人都留在這裏,到時罔萌訛將軍若有什麽不忍言之事,都統軍卻就不好向興慶府交代了。”

    在情在理,鐵鷂子們清以為是說得通的。

    更多的是,巴豆讓他們拉得幾乎都虛脫了。

    晚飯同時摻了大量巴豆,其他的鐵鷂子又吃了一次大劑量瀉藥。

    於是在這一天夜裏,獄卒帶走了另外十個鐵鷂子,說要找醫生給他們看病。

    但這十個人帶走以後,再也沒有迴來。

    這一次那些鐵鷂子就發覺不對了。

    他們開始質問獄卒,那些人的去向。

    但獄卒再沒有了原來的恭敬。

    他們露出了本來的麵目。

    對於拉了二十幾次的人來說,已不是意誌、經驗,或是戰鬥技巧和天賦,能夠彌補的事情了。

    嚴重的脫水讓他們的體力,無限趨向於零。

    獄卒甚至不再把他們帶走,直接在牢房裏,就開始給他們上重枷和鎖鏈。

    有大約三十個人,被上了重枷和鎖鏈,而其他人以為,自己要比同伴幸運,他們的不幸便到了。

    之前十幾個被挑了腳筋 ,穿了鎖骨的鐵鷂子被拖過來,如是拖著死狗一樣。

    然後他們被殺死,一個又一個被殺死,殺死他們的,也不是獄卒,而是那些芭裏丁晴一脈 的小軍頭,他們對鐵鷂子有著極深的恨意,以至於他們通常都會用盡量疼苦的方式,來殺死和減壓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鐵鷂子。

    “他們染上瘟疫了,如果你們不想也染上瘟疫,好好學著,怎麽當一個囚徒吧。”這就是獄卒對於那三四十個被上了重枷和鐐扣的鐵鷂子,所說的話。

    瘟疫,在這個年代,是一個很體麵的籍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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