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拯救不了這場戰爭,但至少他可以找到自己的歸宿?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歸宿。”劉瑜此刻,也微笑著,對著從黑水鎮燕軍司而來的八百騎,如此說道。

    他很熟悉這句話,因為本來這就是他教給芭時丁晴的。

    本來這就是他誘導芭裏丁晴的結局,他設計這樣的歸宿,他給了芭裏丁晴這樣的使命感。他在潛移默化著都統軍的價值觀,這是這些裏,劉瑜為這黑冊威福軍司所鋪好的路。他一點也不在意,遼國的天德軍節度使,是不是願意按著自己的安排來起舞。

    “遼人要做什麽,你們總不會認為,是我這個宋人所能左右的吧?”

    他極為無辜地向那些騎兵如此問道,那些被劉瑜用加工過的太後密旨,從黑水鎮燕軍司調過來的精銳騎兵,他把這個問題拋給了他們。誰也不會覺得遼國的軍將會聽從宋國大臣的調動。

    沒有等這八百騎兵的首領迴答劉瑜的問題,劉瑜又拋了一個新的問題給他。

    “因為懷疑我,而置你們夏國的黑山威福軍司不顧?可以,沒有一點問題,你就這麽做吧。我沒有什麽異議,你們也不用這麽瞪著我,我甚至保證,我絕不會因此去跟太後說上一句對你們的不滿,死的又不是宋人,也不是我的人,我為什麽要在意呢?”

    八百騎兵的首領,無法迴答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所以他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現在,現在我們就過去黑山威福軍司,我們協助守軍作戰,我們聽從都統軍的調派。”

    “去吧,隨便你,黑山威福軍司上萬兵馬解決不了的問題,你這八百騎,就能解決,真的非常神奇,趕緊去吧,讓我見證這個時代的奇跡,或者讓我看到,更多死掉的夏人?反正我不在乎,誰在乎?石小虎,你在乎嗎?不 ,你是個宋人,所以我想你也不見得會在乎的。”劉瑜一邊說一邊狂笑起來,一邊還抬腳去踹那騎兵的首領,驅趕他離開。

    但他越是這樣,那本來被假密旨調派過來的騎兵,心裏卻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去死,去死,自以為是的去死,然後興慶府不會給你們的家一匹布的撫恤,因為你們本來就不是被命令,去建到都統軍麾下的,對吧?你們去創造奇跡吧,隻要你們能創造奇跡,勝利者是不會受指責的!但如果你們這八百人,無法拯救那守城的上萬兵馬,無法左右這至少兩三盛人的戰局,那你們會是什麽樣的下場呢?”

    “我為什麽要勸陰你們?不,你們按自己所願,去創造奇跡,或象條狗一樣去死,然後你們的妻兒和家小,毫無尊嚴的為奴為仆活下去,跟我有什麽關係?去吧,就這樣,快去吧。”

    他們開始考慮劉瑜的問題。

    人類隻要一思考,也許神靈就會發笑?

    也許會,也許不會。

    但至少這八百騎兵一思考,劉瑜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

    “我有什麽辦法?”他反問著向他提出問題的騎兵首領。

    然後他說出了自己的辦法:“把他們拖到我擅長的戰場上決戰啊,對,就這麽幹。”

    比如說這讓八百驍勇的騎兵開始思考,就是把他們拖到一個陌生的戰場上,然後劉瑜用自己的經驗來打敗他們,除非他們不思考,隻要他們一思考,他們就隻能敗倒,這是壓根沒有懸念的事。

    劉瑜一點也不在意騎兵首領對他的態度,看起來他似乎就把這八百精騎當成是大宋的禁軍,或是秦鳳軍他治下的兵馬,他用的是一種絕對的俯視,盡管騎在馬上騎兵,事實上要比他高許多。

    但劉瑜就是用這樣的礦工,有條不紊的執行自己的計劃。

    而不單是騎兵的首領,幾乎聽到劉瑜剛才幾個問題的騎兵,都下意識地聽從劉瑜的安排,似乎在某種程度上,默認了劉瑜就是他們的上官。

    “留下來幹什麽?我為什麽要拯救你們?你們甚至不是宋人!”

    這就是把對手拉到他們完全不熟悉的戰場上的好處了。

    當這些騎兵開始思考了,他們就進入了一種集體催眠的狀態。

    在劉瑜一次又一次驅趕他們,從言語,到行動,從拒絕,到嫌棄。

    “你不能不管我們!我們接到的命令,就是聽從你的指揮!”騎兵首領,直接麵對劉瑜的騎兵首領,承受不了這種心理上的壓力,直接崩潰了,竟向劉瑜這麽高聲唿叫,在集體催眠的效應下,在身邊騎兵的私語裏,內心的驚恐被無限的放大,以至不畏刀槍的他,竟無法抵抗心裏的恐慌。

    似乎隨著他的話,點燃了他身後那些騎兵的恐懼:“沒錯,你是劉白袍!我們從黑水鎮燕軍司來,就是跟著你的!”、“便是如此,你是劉白袍,你不能不管我們!”、“我們是你的人!”

    幾乎十數息,漸漸便已成了:“小人願為劉公效死!”

    “小人願為劉公效死!”、“願為劉公效死!”

    劉瑜笑了起來,他終於站了起來舉起了雙手,緩緩向下按壓,但凡看到他手勢的騎兵,都靜了下來,然後便聽見劉瑜的話:“你們這樣,興慶府會不高興的。你們這樣,日後我要是跟太後翻臉,你們也會被族誅的。所以,還是不要效忠於我,雖然,我的確可以把你們帶到大宋,我可以給你和你們的家人,從不曾有過的生活,榮華富貴!”

    這論調,很生硬,轉折得很牽強。

    但所有的演講和煽動,從來就不是看中什麽邏輯,重要的是,氛圍。

    而劉瑜恰恰掌握了這一點。

    這八百騎兵的訴求,不知不覺中,已從怎麽樣不因為黑山威福軍司的陷落,牽連自己受到懲罰,轉變成了怎麽跟著劉瑜去吃香喝辣。

    從來不會有誰,因為一場演講,而得八百精銳,八百上過戰場見過生死的軍人的效忠。劉瑜也不行。

    就算他如何巧妙地拋出問題,如何掌握氛圍,也同樣不能。

    他做到了,因為在這八百騎兵潛伏的山穀外麵,兩萬人以上軍隊,正在展開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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