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出沙漠,踏上綠洲的時候,幾乎這一行人都傻眼了。

    劉瑜是不善於搏擊的,這個大家都知道,而且本來他就是文官,所以不論是白玉堂也好,赤滾滾也好,乃至於那兩個綁在駝峰上的軍漢,在走進沙漠之前,都覺得劉相公這身子骨,隻怕是支撐不下來的。但沒有想到的是,最後能站著走出沙漠的,除了素來極為強悍的白玉堂之外,卻就僅僅是劉瑜。

    “捉緊時間喝水,尋找食物,我們不一定就是走出了沙漠,也許這隻是一處比較大的綠洲。”劉瑜在坐下這後,老神在在的對著赤滾滾說道,至於孫七和石小虎,這兩位綁在駝峰上的軍漢,基本上已經失去了力氣。

    白玉堂的情況也不是太好,甚至比起劉瑜看起來,好不了多少,無他,跟孫七郎和石小虎的問題是一樣的,白玉堂比劉瑜,肌肉太多了,消耗和負荷就更多,隻不過白玉堂的體能要比他們兩人更強,所以才能支撐到現在,不過倚著駱駝坐下來,白玉堂也真的感覺再也站不起來。

    而在這時,劉瑜重新站了起來。

    似乎他要比號稱沙漠之舟的駱駝,有著更強大的耐力一樣。

    劉瑜不擅技擊是不假的,但對於野外求生,並不象白玉堂他們所想像的那麽弱。

    相反,他甚至要遠遠高於這個時代的許多人。

    如果青唐邊境的情報那麽好搞,別人為何不去搞來當成晉身之道,要等到劉瑜考不上進士,才去弄這等事?

    這個事代,別說青唐邊境,尋常州府郊野,人煙稀少的地方,不慎踏入,被賊人搶劫了錢物去真不是個什麽事,被一刀結果了,也不見得是什麽意外。他能帶著仙兒那小丫頭,在青唐邊境,與瞎征、俞角烈他們結拜,又再混入青唐,布置自己的情報網絡,甚至借用商隊,滲入遼、夏,這絕對不是一件人人皆能做到的事。

    仙兒手中的刀,不可忽視;範門子弟,給他在西軍中得到的助力,自然也不能抹殺。

    但最重要的,還是劉瑜的生存能力。

    他能活下來,才有這一切。

    如是章惇敲崖震虎,如果他直接被老虎吃了,那也就沒這典故流傳千古,便不過是一個妄人罷了。

    所以劉瑜能活下來,自然有他活下來的本事。

    比如他現在,就踢著赤滾滾的屁股,讓他去裝水,然後掏出一個簡易的指北針,按著太陽的投影,開始測算現在大約的時間:“快到中午了,我們休息到末時就出發。我們需要食物。”

    劉瑜收起了指北針,向著白玉堂說道:“蛇,沙漠狐,蜥蜴,鳥,跳鼠,隻要是肉,我們都要。至於植物,要慎重,不認識的植物,一定不要。”

    打了水迴來的赤滾滾,似乎喝了些水,有了點精神:“沙漠還有狐狸?相公,您懂得真多!”

    劉瑜一時之間,隻覺得臉皮有些發緊了,因為沙漠狐那得在北非才有,不過這當口,他也沒心思去解釋:“這裏大約是沒有的,不過你如果以後有機會,去非洲,大約能見識到。好了,趕緊去打水,你就拎這一皮袋,濟什麽事?還有,別喝生水,你再喝生水,那我直接弄死你得了。”

    赤滾滾縮了縮脖子,連忙應了下來,又取了兩個皮袋,往水源處而去。

    劉瑜望了仍癱在地上的白玉堂:“動手啊!難不成你還指望我來?”

    “是,相公。”白玉堂苦笑著支撐起身體,如果狩獵都要劉瑜來做,那他真的就沒有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所以不是劉瑜不體恤他,而是白玉堂他也需要這麽一個發揮自己作用的事情。

    虛弱的白玉堂,連一頭沙漠的獨狼都對付不了,人還沒過去,那頭看起來似乎還沒成年的狼,就跑開十幾步,上下打量著他,一點也不把這位縱橫宋、遼的大俠放在眼裏。而更無奈的是,白玉堂不單趕不上那小狼,甚至差點被一條角蝮蛇翻盤,還好他最後振作了一下,拿住那蛇的七寸,生生把它抖散了骨節。

    不過也就如此了,似乎這就是他僅存有氣力,一下子發作出來之後,他便沒有了支撐下去的本錢。

    “白家哥哥!白家哥哥!”赤滾滾打了水迴來,看著白玉堂癱在那裏,十數步外還有一頭狼,冷冷在那裏看著,他連忙跑過來,衝到白玉堂身邊,將後者扶起,便要打開水袋,喂他喝上一些水,大抵也是現在,他所僅有法子了。

    “你若不想他死,最好消停一些。”劉瑜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

    有火在慢慢地燃起,在一堆紙屑和枯草之中,劉瑜用的琉璃鏡片,很快就用沙漠上空,最為熾熱的太陽,點著了這些引火之物,然後不緊不慢地往上添著剛剛隨手撿到的樹枝,他沒有抬頭去望赤滾滾一眼:“趕緊把人扶過來,然後去砍些柴火來吧。”

    赤滾滾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劉瑜在他心裏,還算敬重的話,他真想一刀結果了這廝。

    他真的受夠了,不是他怕死,他可以戰死沙場。

    但不是在沙漠裏,這麽折騰著折騰著,連最後一口氣都快折騰沒了!

    “你要想讓小白死掉,你盡管在那裏呆著,什麽也不用做。”劉瑜仍舊的不急不慢。

    而這卻就讓赤滾滾很無奈,隻好把白玉堂扶到劉瑜身邊:“這麽熱,還生火,還嫌這日頭,沒把人烤昏麽?”

    劉瑜壓根不接他的話茬,用毛巾浸了水,先給白玉堂敷著額頭,片刻後者便呻吟著醒轉過來,隻是精神看著,仍然是極為頹廢的。劉瑜又從行李裏找了一個小鍋出來,又尋了幾塊石頭,在那火種上架了個簡易的灶,將鍋置於上麵,倒了水進去,然後起身對赤滾滾說道:“看著火,這活你總能幹吧?別讓這火熄滅了。”

    說著劉瑜便從行李上,取了一把斧頭下來。

    赤滾滾卻就沒法子真坐下去看火了,連忙過來道:“相公,哪能讓您做這活?小人來做,小人來做。”

    若他真的看著劉瑜去砍柴,那劉瑜大約就不一定會迴來了。

    或者把赤滾滾的頸子看成柴火也是一個辦法。

    劉瑜從來不是爛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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