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中那種虛脫,那種窒息,那種口腔鼻腔都被刺得生痛的感覺再次襲來,他在垂死的掙紮中絕望抬起頭來,看到幽深的海水上方出現了一道光。


    於是他拚命地朝著有光的地方浮上去,水的壓力很大,無法唿吸的滯脹感,幾乎要把他的肺撐破了。可那道光總是那麽遙不可及,不管他怎麽努力往上浮,那道光卻總是在他的上方遙不可及。


    正當他意識模糊,不想再白費力氣的時候,水的上方突然有一隻手伸進來,一下就抓住了他的頭發,將他提出了水麵。


    “嘩”的一聲,從窒息中探出頭來的感覺很好,可當他想睜眼看看是誰把他救出了水麵的時候,突然又有一隻手伸過來,將他再次按進了水裏。


    掙紮,不斷地掙紮。


    浮沉,來迴的浮沉。


    突然間李弘茂睜開眼,看到了一片柔和的微光,而他的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濕。


    “大王。”有人在跟前輕輕地喊了一聲。


    這是一張熟悉的臉,李弘茂一時間也不管是誰,猛地就把眼前的人緊緊抱住。他很需要確定自己所處的世界是否真實。


    那個被他緊緊抱住的人一時有些僵硬,但是很快就變得非常柔順了。


    “大王被魘住了嗎?”


    過了良久,直到李弘茂完全平靜下來了,懷中的那個人才輕輕地說了一句。


    “初晴,是你啊。”


    李弘茂鬆開懷中的人,才發現被他緊緊摟在懷裏的,是那個身材高挑的女侍衛張初晴。小姑娘此時沒有穿鎧甲,隻穿著練武的黑色勁裝,也沒有帶劍,頭發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平常英姿颯爽的臉上此時多了一種異常的紅暈。


    平心而論,張初晴的容貌當然比不上能讓人一眼淪陷的周憲,比柔情似水的允兒也要略輸一分。但是單就容貌而言,也算是十分難得了,隻是以這個時代的審美而言,她太顯得瘦高了些,不夠豐腴。


    但她很像李弘茂熟悉的那個時代的女孩子,尤其是那一股英氣,像極了在辯論賽上自信地陳述自己的論點,或是在校運會上滿身陽光的舉牌走過的那些女孩子。


    這讓李弘茂倍感親切。


    他招了招手,示意自己還想抱抱她。但這一次,張初晴的臉霎時就紅透了。先前李弘茂是從夢魘中醒來,她知道但凡他跟前有個人,他都會抱住的。可這時他是清醒的呀,可他的表情又是那麽不容抗拒。


    張初晴的心跳快得差點從她的胸腔裏蹦出來。


    “大王……”張初晴的聲音低得像是有些發抖。


    其實李弘茂這時候沒有什麽欲念,隻是覺得她有種莫名的親切,想找一找自己熟悉的感覺。不過張初晴這麽緊張而又順從地讓他抱在懷裏,渾身僵硬得像一塊木板的樣子,反而倒有些讓他心動了。


    這讓他想起了大學時的那段初戀。


    那時他們都是初戀,所有的一切都是人生的首次經曆,那時他以為自己會就這樣和她一直到老去的。


    前塵往事,那是前世了!可到底是前世,還是後世?


    懶得去管那麽多,可就在李弘茂的手很不老實地探索到那猛烈的心跳時,一個極其細微的,李弘茂自己完全沒有察覺的響動,讓張初晴猛然掙脫李弘茂的懷抱和旖旎的情緒,人已擋在李弘茂的跟前,她也顧不上遮掩自己的衣襟,卻是一揮手,熄滅了床前微弱的燭光。


    張初晴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直到外麵傳來一聲細微的喝問:“奇變?”


    “偶不變!”


    嗯,李弘茂每天設置的口令,是這個時代的人打死也想不到,更不可能破譯得了的。除非有一天,出現一個能對出下一句的人。


    直到這時,張初晴在出聲問道:“何事?”


    “張左領,江寧有信鴿到了。”


    “知道了,我馬上通報大王。”


    張初晴現在是李弘茂的侍衛左統領,專門負責夜間的宿衛。當她再把拉住點燃的時候,她的衣服早就恢複如初,除了臉色還有些微紅,不敢去看李弘茂外,再也沒有任何一絲異常。


    李弘茂也自己穿好了衣服,允兒養的小老虎病了,她白天照料了小老虎一天,因為聽李弘茂說過人和動物生病的時候都可能互相傳染,所以她晚上也不敢隨侍在李弘茂身邊。不然的話,剛才出現在李弘茂床頭的,也不會是張初晴。


    這時候李弘茂也覺得自己剛才挺渣挺禽獸的,他也知道這其實是自己矯情了,他是個王,這些事對於一個親王來說又算什麽呢?矯情也不過提醒自己從哪裏來罷了。不過為了掩飾,同時也是好奇地問:“話說,你怎麽就知道剛才來的不是允兒?”


    如果來的是允兒,她的反應當然不會那麽戒備。雖然覺得自己很渣,但李弘茂也想得到,如果來的是允兒,張初晴大概率會閉著眼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任他為所欲為。


    張初晴垂著眼睛答道:“允兒的腳步聲,屬下當然聽得出來。”


    李弘茂假咳了一聲,問:“你們的聽力……呃,耳力都那麽好?”不光是張初晴,外麵值守的女親衛也是,她們對暗號時候的聲音,李弘茂自問也是耳聰目明,卻並沒有聽得很清楚。


    張初晴想笑不敢笑,再想到剛才的心跳,頭垂得更低了,小聲說:“不該聽到的,我們自然聽不到。”她不確定剛才外麵的同伴有沒有聽到什麽,但是想到接下來還要麵對她們好奇的眼神,她就覺得心好慌。


    不過這話李弘茂其實也是不怎麽相信的,他們為了保護他,在他身邊的角落裏到處都藏得有人,隻不過他是君王,不該他們出現的時候,他們肯定不會出現就是了。


    算了,這些事情李弘茂覺得糾結和掙紮都沒有用,他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坐好,張初晴也打了個暗號,讓外麵的人進來說話。


    飛鴿傳書這種事並不是武俠小說虛構的,比起臨冬城用渡鴉來傳遞信息,人們飼養信鴿的曆史更久,也更普遍。唐朝著名的詩人,也是宰相張九齡就有可以查證的飼養信鴿的記錄。


    信鴿傳遞信息並不那麽可靠,也有被捕獲截取的風險。


    但是李弘茂收到的密件,也是這個時代的人無法破譯的,因為他的發信人用的是摩斯密碼。


    當然也隻有極其機密的事情,他的手下才會用摩斯密碼給他發信。


    李弘茂打開信,拿出自己才能看的密碼本對照翻譯之後,淡淡地對張初晴道:“去把郭統軍、林統軍,還有你阿耶都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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