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魯想要建州的兵權,兵權是不可能給他的,永遠都不可能給的。


    李弘茂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從容自若地走到了書房中間一個擺在桌子上的沙盤前麵。包括林仁肇在內,幾個眼下李弘茂賬下最重要的將領,圍著這個沙盤看了好一會了,以至於李弘茂進來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注意到。


    直到同樣站在沙盤旁邊擔任講解員的韓山寂轉身行禮,眾將才注意到是李弘茂來了。


    “大王,此物何名?竟如此神奇!某敢斷言,天下間沒有哪家輿圖能比此物堪用!”天威軍的裨將湯懷義一見到李弘茂,就迫不及待地發問,他實在是太震驚了,作為一個職業軍人,他非常清楚眼前這一堆泥土究竟有何意義。


    李弘茂笑了笑,朝韓山寂示意了一下,韓山寂便道:“此乃沙泥所製,下置木盤可以供移動,故可稱之為沙盤。諸位將軍,此物乃是大王潛心研製的戰圖,事關重大,切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韓山寂早就從江寧迴到建安了,李弘茂現在把王府內的秘書工作一分為二,涉及民事方麵的,都交給了潘慎修,而韓山寂則專攻軍務秘書。


    說起這個沙盤,韓山寂比這幾個將領要了解一些,因為還在江寧的時候,李弘茂就他的少年團參謀班的學生做過,韓山寂來後也被安排參與其中,隻不過那時做的就是江寧附近的沙盤而已。


    而感受到了包括林仁肇在內的一片崇拜的目光後,李弘茂得意的想,不用說,這肯定是世界曆史上第一個真正的用於實戰的沙盤,他應該先申請個專利。


    當然,專業肯定是非常不專業的,他隻是個大學老師,而且並不是軍事院校的老師,當然沒有學過軍事地形學,隻是早兩年,他就帶著少年團中比較有這方麵的天賦的孩子一起遊山玩水,迴來就玩泥巴而已。


    但是不管沙盤做得有多麽不專業,這些將領還是一看就能明白,這大概就是軍人的天賦技能吧。


    而李弘茂的時空觀,地理概念,在這個時代絕對是超神的存在,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畢竟像他這樣敢一個人橫渡大西洋的人,戶外活動的足跡不要太多。


    而這個時代的人,信奉的是父母在不遠遊的古訓,很多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自己所在村莊。五代亂世,人們為了求活會走得遠一些,但眼光跟一到假期就全國各地乃至滿世界跑的李弘茂差了不止一個維度。


    聽到韓山寂說到這是高度機密,幾個將領跟進收起臉上震驚的表情,紛紛板起臉來做嚴肅狀。


    不過每個人都覺得這麽絕密的東西大王讓他們來看了,那真是對他們格外的信任了,這種信任讓他們熱血沸騰,這就是格外的恩寵啊。尤其天威軍那幾個將領,自忖還算不上大王的心腹,萬沒有想到大王真拿他們和黑雲都的那些老人一視同仁。


    林仁肇比較冷靜和務實,看著沙盤,說:“某走過很多地方,大王這個沙盤,確然與王氏閩國的屬地大致相當。如果大王所料不差,我師近日便要出兵了。”


    李弘茂點頭道:“沒差,中書舍人、建州監軍使馮延魯告訴我,他已經奉樞密使、權福州軍府事陳覺陳樞密之命,給福州李弘義發了征討檄文,那逆賊倒也硬氣,隻迴了兩個字,來戰。”


    眾將臉上一片怒色,你個小小福州軍閥,竟然如此藐視我大唐王師!


    在大唐皇帝跟前做過殿前承旨的黑雲都副統軍使郭廷謂更是拔出劍來,揮手砍斷身後的一張茶幾,喝道:“此賊不除!某當如此物!”


    黃花梨的呢……李弘茂有心叫郭廷謂賠錢,又怕破壞了眾將群情激憤的這股氣,隻能說:“大戰一觸即發,諸位即日起清點士卒,收拾軍備,隨時準備開拔。”


    林仁肇依舊冷靜,其實他並沒有覺得李弘義多麽狂妄無邊,若是換了他,一樣的就是“來戰”這兩個字。不然呢,本來李弘義就無路可退,真以為這個“大唐”是過去那個大唐嗎?


    他眼睛盯著沙盤,問:“大王,陳樞密是權福州軍府事?”


    這個職位一聽就是臨時的,但也意味著整個福州攻略戰的軍政事務,都由陳覺一個人統領。


    李弘茂嘿嘿一笑,說:“不知,本王未見聖旨,聽馮監軍所言而已。”


    林仁肇迴頭看他一眼,微微皺眉,這種話一聽就很滑頭,擺明了就是,你認為是,那就是我說的,你認為不是,那我什麽也沒說。這也是他學不來的一種說話方式,否則以他的本事,在王延政的閩國早就做到高級將領的崗位了,建州之戰,如果他是閩國的指揮官,查文徽、王建封估計都要哦豁。


    “若屬實,”林仁肇不跟李弘茂繞口令,指著沙盤說:“陳樞密便將統領南部諸軍。大王,某兄長曾在王氏朝中為官,對福州多有了解。須知,閩國本就國小民弱,加之王氏豆萁相煎,連年征戰,如今可戰之兵,當不超過兩萬,若李弘義強征百姓,或可得兩三萬眾,但是未經訓練的百姓不足為慮,就當他如今有三萬兵。”


    林仁肇這麽一說,韓山寂也順勢拿了一麵藍色小旗,插在沙盤上的福州城中,解釋道:“此為福州李弘義部,有兵三萬人。”


    林仁肇看了韓山寂一眼,點點頭表示讚許,又說:“陳樞密既為權福州軍府事,自然可以調動建劍信汀四州之兵,泉州、漳州現已歸順我朝,陳樞密或許也能調泉州、漳州兵參戰。如此一來……”


    韓山寂又拿了一些紅色的小旗來,交給了林仁肇,林仁肇拿起小旗,一麵說,一麵插在沙盤上:“信州王使君不說了,他才帶了天威軍的三個指揮過去,絕不會很快出兵,不過信州兵多糧廣,信州正兵輔兵合計當不少於兩萬人。”


    李弘茂當然不知道曆史上王建封的部隊有多少人,不過算上輔兵的話,信州方麵出兩萬人也比較靠譜。


    林仁肇繼續說:“劍州方麵,查使君赴任不過月餘,那邊以王氏的降將降卒為主,加上查使君從朝中調派的禁軍,合計當不少於萬五之數,不過查使君賬下戰棹指揮使陳誨陳阿鐵與某曾並稱閩國鐵虎,其名還在某之上,水戰是一把好手。”


    李弘茂嗬嗬一笑,心道,早晚到我盤中。


    “汀州方麵,最多也就是萬五之數。建州方麵,大王的親事府和黑雲都,加上天威軍尚不及五千,節度鎮軍五千,再調派輔兵民夫,勉強可稱兩萬。如此一來,建劍信汀四州合兵共有七萬眾,若能加上漳州、泉州兩部,可稱十萬!”


    李弘茂冷靜地說:“這是虛數,實際上可戰之兵不超過五萬,而對方有三萬,至少也是兩萬五,我們還要攻城。”


    所以曆史上南唐軍一打就打了八九個月呢,唐軍各部互相拆台是一迴事,沒有絕對的實力才是根本原因啊。


    但是在眾將默然之時,李弘茂說:“但是我們不但要打,而且要獲全功,還要盡量保全我的士卒!他就是再臭再硬的骨頭,也得把他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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