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莊的老百姓欣賞了半夜的槍聲,都齊刷刷識趣地關門閉戶,家裏有小孩子的,大人都虎著臉,嗬斥般地對孩子說:不許出聲,出聲的話就被日本鬼子抓去生吃了。孩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大事,以為自己犯了錯誤,委屈地躲在牆角抽抽嗒嗒。


    莊永璞和宋邦珍在火車站裏不時對視幾眼,下半夜的槍聲似乎還在耳邊迴響著,兩人心裏都在預測這次捅馬蜂窩的嚴重後果。


    午後,黑木找到莊永璞,讓他找幾個人幫忙印刷通緝令,於是,莊永璞看到了寫著洪振海,王誌勝,李雲生,劉鶴亭幾個人名字的懸賞通緝令。洪振海的人頭獎金20萬元,王誌勝10萬元,李雲生,劉鶴亭各5萬元。這個劉鶴亭當然就是“棗莊鐵道隊”的政委杜季偉了。但並未看到趙永泉,趙連友,徐廣田等人。說明鬼子並未掌握鐵道隊的全部情況,莊永璞不禁心中稍安。


    莊永璞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地問黑木:“太君,昨天打那麽激烈,我們都以為是八路主力過來攻城呢!怎麽就這幾個小蝦米?”


    黑木搖搖頭,似乎有點幸災樂禍地說:“夜裏大家都覺得是八路主力,但是經過早上的查看,雖然洋行12個特高科的精銳特工和他們的大佐茅山三郎被一勺燴了,還死了翻譯楊茂全和門口一個衛兵,連看門的狼青都給劈成了兩半。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被刀砍致死,僅有四人是被短槍打死,說明襲擊的人比較熟悉洋行,武器較少,所以高崗判斷是炭場那夥人幹的!


    中午時分高崗就撤軍迴棗莊了,他直接去城北抄了王誌勝的家,發現屋裏有人近期活動的痕跡,但是灰塵滿屋,蛛網滿牆,鍋冰灶冷。說明他來這裏就是為了臨時藏身,事後就揚長而去,不準備再迴來了。這就能確認王誌勝一定有問題。”


    莊永璞點了點頭,伸出大拇指,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高崗就是頭豬!他采取這種高壓的方法,所謂的‘毛猴子’會越打越多,隻有讓更多的人有飯吃,有地方睡覺,才能讓棗莊安穩。現在這樣早晚我們都會被牽連進去,跟他一起玩完。”黑木越說越生氣,聲音不禁大了起來。


    莊永璞心裏嘀咕:“你倒是明白,可是我也不能讓你如願啊!”


    洋行二次被血洗,震動了濟南的尾高司令,他責令高崗盡快肅清棗莊的反抗勢力,掃蕩前線的事不再用他。


    同時從鄒縣,嶧縣調2個大隊的兵力繼續掃蕩抱犢崮,消滅八路的事不能停。


    進入六月,每天都能聽到臨城、嶧縣、韓莊、鄒塢等地的據點被人襲擊。攪得高崗顧頭不顧腚,天天被牽著鼻子走,高崗怒火衝天,動用所有的憲兵,保安團和特務隊把棗莊掀了個底朝天,哪裏又能找到鐵道隊半根毛。洪振海們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天黃昏,莊永璞又叫了宋邦珍,拿了一摞日本人的宣傳海報,分頭到城裏各個地方張貼。高崗茂一為了快速平息“洋行二次血案”的負麵影響。半個月來,棗莊的各交通要道,大型集市,都貼滿了“*****”“武運長久”“效忠天皇”等大字報。隻是這些大字報的命運都莫名的淒慘,過不幾天都被撕得支離破碎。細心的人可能會看到,大多類似的紙屑出現在棗莊的茅廁裏。


    莊永璞在貼海報的過程中,發現現在進出棗莊城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保安團的人每人必查,所有的行李,都要翻個底朝天。他在西邊的哨卡和幾個相熟的保安團的人聊了幾句,衛兵說這幾天在齊村發現了可疑的人,憲兵隊已經過去抓人了。莊永璞從來沒有問過王誌勝他們是否從陳莊轉移到了齊村,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他倒是不擔心,估計現在鐵道隊早已不在齊村了。


    這時,莊永璞看到身邊走過去一個挑著爐子的剃頭匠,扁擔頭上那兩條紅藍的布條在隨風飄蕩,他便指了指牆上的大字報,跟衛兵故意說道:“終於把這些熊黃子貼完了,先迴去啦!”然後不遠不近地跟著老頭秦明道往城裏走去。


    天已經黑了,除了巡邏的士兵偶爾走過,大街上靜悄悄的,莊永璞看附近沒人,在後麵叫了一聲:“大爺”,老頭迴過頭來說:“天黑了,今們不能剃頭啦,明天吧,我還是在火車站北邊擺攤。”莊永璞上前遞上一支煙,說道:“吸棵煙再走。”秦明道低聲說道:“查一下最近有沒有運錢的車經過棗莊,後天有人到藥鋪來取情報。”莊永璞會意,側身繞過過了放在地上的剃頭攤子,徑直迴火車站而去。


    莊永璞迴到宿舍,犯起了愁,過往的車輛,在棗莊集中裝卸的都是貨物,糧食,百貨,甚至武器都需要苦力搬運,比較容易找到信息,從來沒聽說過運錢的車在棗莊裝卸。該如何確認在哪一趟車上呢?和宋邦珍商量了半天,他也是一籌莫展。


    第二天,莊永璞早早起來,專門算了一下時間,當天是五月十三(西曆6月18號)。他計劃找王振華看看門路。可是一直等到了太陽偏西了,也沒看到他人影。莊永璞心裏焦急起來,明天趙連友就要來拿情報了,再弄不清楚情況,可麻煩了。


    快下班的時候,莊永璞正想著實在不行找黑木打探打探,剛準備往日軍警備處去,迎麵就看到王振華來到了辦公室,就湊上前去,聊了起來,王振華看起來心情不錯,笑著問莊永璞:“永璞,最近棗莊很熱鬧啊,那幫扒鐵路的幹的不孬,這陣子把高崗弄得不輕,再這樣下去,他不死在這,也該被撤職了,哈哈!”


    “站長,你了解什麽車運錢不?”莊永璞也沒有繞彎子,直接問道。


    王振華看了一眼莊永璞:“你這是越玩越大了,嗯!隻要這些人能一直這樣幹,咱幫個忙也是應該的。日本人也很小心,運錢的車都不固定時間,一般都是掛在票車上走,到一個站就由當地的鬼子把搜刮來的錢放到車上,一直運到濟南。你等一下,我找人問問。”


    隻見王振華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秀盈,最近還過棗莊不?很久沒見了,什麽時候過,還能找你拉拉呱。哦~嗯,好~好,車下半夜到棗莊是吧,好,好,那咱隻能另找時間見了。”


    接著,王振華小聲對莊永璞說:“巧了,我朋友張秀盈在東海到濟南這條線上負責票車管理,他說站上收到通知,五月十八(西曆6月23日)的票車上要加掛一節零擔車廂,張秀盈說,鬼子一般運錢的車都是這樣操作,車從連雲港過來,走棗台線,大概下半夜3點多到棗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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