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餘暉中,寧慈指著遠方,“他們來了。”


    端文子憤恨言道:“寧長老,就是這些畜生殘殺了師傅!”


    寧慈擔心端文子被仇恨衝昏,便勸解道:“端文子,切莫衝動,我們自會處理,此人和泰宗山封陣相關,上師指名,務必將其帶迴野穹山。”


    端文子咬牙切齒,“這樣的邪祟,抽筋扒皮,挫骨揚灰,才能永絕後患。”


    “無量天尊!”寧慈吃驚的看著端文子,“慈者,萬善之根本,不獨愛人,當兼愛人!道兄應該知道,野穹山是有化真院的。”


    “這裏是東元。”端文子麵露殺機,冷冷言道:“寧長老,此事你們太一教最好不要插手了,殺人者死,省的這些妖孽將來為禍人間。”


    覺察出端文子的異常,寧慈更是謹慎,“事情總有緣由,等查清了再說,不要妄殺,就算是你們大公教的地盤,肆意殺人,官府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聽聞要詳查,端文子更是焦急,“師傅的遺體都見到了,還等什麽?”


    寧慈確定其中必有隱情,目光盯著端文子的眼睛,探查他的心意,迎著寧慈銳利目光,端文子心虛的低下了頭,盤算著如何永絕後患,關於師傅所做的一切,端文子清楚,隻有殺了他們,才能讓秘密隨之而去。臨來之時,端文子請教過掌教,掌教的迴答隱晦,“歸根曰靜,靜曰複命”,便知道了掌教的心思。


    等五人靠近,端文子攔在麵前,“等候你們多時了。”


    王恭在馬上很是倨傲,馬鞭指著端文子,“何事?”


    端文子恨恨言道:“你們殺人之事,要去趟昆崳山。”


    寧慈上前施禮,“貧道寧慈。”來到李乂麵前,笑道:“小友,泰威山一別半年,貧道奉上師命,代上師邀請小友,可否隨我去趟野穹山。”


    聽說要帶走李乂,王恭勃然大怒,大聲的叱喝,“哪來的雜毛,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啊!想帶走誰就帶走誰啊,還有王法嗎?”


    寧慈小心解釋,“李乂所涉事大,也是情非得已。”


    王恭嗤之以鼻,“這可是我東元的子民,平日納稅服役,盡職盡忠,官府當然要保護他們,你們說帶走就帶走,還真當自己是天下的主人啊!”


    寧慈指著身邊的端文子,“大公教的長真子也是此意。”


    王恭笑道:“你們有何憑據,就來拿人,我懷疑你們是劫道的山匪。”


    端文子抽出長劍,“別和他們廢話,把人拿下就是。”說著,衝著李乂而去,對同門大喝道:“還等什麽,忘記師祖是被誰殺死的嗎?若想報仇,就在今日。”


    弟子聞言,仇恨湧上心頭,呐喊著衝著王恭而去。見王恭被圍攻,張公輔上前解圍,寧慈的金剛鞭出手,向張公輔砸了過去,眾人混戰在一起。


    存了殺人之人的端文子下手毒辣,進攻兇猛,長劍撕空裂氣聲響起,震顫人心,招招奔著奪命而去,暴風驟雨般的緊逼,勢若癲狂。李乂左支右擋,且戰且退,隻得借助樹木閃躲騰挪,不知不覺中深入叢林。


    端文子找到機會,將李乂刺倒,臉上浮現冷笑,“小子,為了我們昆崳山的名聲,你不得不去死了。”說著,揮劍就要斬落,“隻有你死了,大家才能安生。”


    突聞身後風聲緊促,趕緊俯首,覺得硬物擦頭而過,射入大樹中。抬頭一看,石子深入樹幹寸餘,端文子驚恐的迴首,發現有黑袍客在旁,好整以暇的拍了拍手,輕鬆的微笑,一切盡在掌握的神態,讓端文子有了巨大的危機感。


    見到是前幾日的黑袍客,李乂知道來了自己人,臉上露出笑容。


    “神亂則氣喪,氣喪則神奪。”黑袍客搖了搖頭,有些失望的言道,“師傅沒告訴過你,麵對強敵,先要凝神靜氣,不動如山,堅如磐石。”


    細品這幾句話,李乂若有所思,點頭言道:“剛才我的心亂了。”


    黑袍客指了指心口,“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調整散亂的氣息,李乂集中神識於長劍,形似詭異的長劍不再不可捉摸,內部也蘊含著行進的軌跡,雖被逼得連連後退,可是不像剛才那樣狼狽不堪。


    黑袍客這才滿意的點頭,“不錯,天資聰穎,怪不得被收入門下,防守時要如林木迎風,唯有隨風而動才能堅韌不斷。”不斷的指點道:“進攻時,要攻其不備!一旦找到戰機,就要迅捷如風,勢如烈火,摧枯拉朽的擊倒敵人。”


    這些話,李乂也常聽師傅提起,如今聽到黑袍客在旁指點,更有心得,將手中的野望劍用時而沉穩,時而輕靈,雖然還處在下風,但隱隱有些高手風範。


    強敵在側,端文子急於脫身,手中長劍愈來愈急,李乂疲於應對,有了力竭之相,愈發緩慢,端文子找到破綻,長劍衝著李乂胸口而來。


    清脆的碰撞聲傳來,端文子的長劍被激射而來的石塊蕩開。


    端文子大驚,知道和黑袍客法力相差甚遠,手中暗器衝著黑袍客而去。


    黑袍客沒有去接,陰陽扇輕鬆將暗器劈開,沒想到暗器突然炸開,毒氣四散,黑袍客趕緊閉上眼睛和唿吸,陰陽扇一揮,將毒氣吹散。端文子趁著黑袍客愣神間隙,箭步上前,將長劍架在李乂脖子上,惡狠狠的言道:“妖人,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殺了這小子,到時候,我們同歸於盡,也算是為師父報仇了。”


    黑袍客並不著急,麵露微笑,手指微動,一道黑光直衝端文子的眉心而去。端文子身體猛然僵硬,絲毫不能動彈,感到鑽入眉心的一道黑氣在自己的識海中肆虐,如同幹渴的魚,痛苦的張開嘴巴,想大聲呐喊,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咚”一聲,李乂轉過頭開,看到倒在地上僵硬的端文子。


    剛剛拿住張公輔和王恭,寧慈正打算去捉拿李乂,此時,突感危險,身形急閃,不可覺察的黑茫從寧慈發間掠過。一擊不成,黑茫在空中爆炸般的消散,留下團團黑煙,這些黑煙在召喚下,返迴黑袍客身邊,黑袍客輕輕一揮手。


    見到十幾道黑芒飛了過來,衝著全身上下而去,寧慈大喝一聲,法力運轉,渾身被白色光芒籠罩。黑茫碰到光罩,如同丟入油鍋的水珠,激起了點點黑霧,蒸騰消失。可有股精純的黑芒如同熱刀切油,穿透光罩,鑽入了寧慈經脈。


    身體稍滯,如針的魔氣在體內激蕩衝撞,知道不妙,趕緊調集真氣去壓製。可是這魔氣穿透了厚厚的真氣屏障,在經脈中肆虐,寧慈臉上慢慢籠罩層黑氣。


    黑袍客漫步向前,帶著自信灑脫的笑容,妖異中帶著鬼魅,眼中流光閃動,奪人魂魄,舉手投足間有強大氣勢,淡然言道:“留下人,你可以走了!”


    寧慈心性果決,知道今日斷然不能將人帶走,招唿著眾人離去,剛剛走遠,寧慈噴口鮮血,“快,我壓製不住體內魔氣,先找長真子。”


    黑袍客的手搭在李乂肩上,一股黑氣湧進李乂體內,可如同陽春化雪,瞬間消融,這讓黑袍客迷惑不解。不由分說,黑氣又湧入張公輔體內,破壞他人生機的黑氣,卻滋潤著張公輔的經脈,修複戰鬥留下的傷痕,見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彌合,黑袍客滿意的點頭,“不錯,果然是我輩中人。”


    張公輔施禮言道:“在下汶水張公輔,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汶水倒是靈地。”黑袍客問李乂,“你師傅還在嗎?”


    見李乂點頭,黑袍客麵露狂喜,“小家夥,我們汶水見了。”


    李乂很是好奇,“恩人做過家師奴仆?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遠遠的聲音傳來,“小主,我的名字不值一提。”


    “小主?”王恭驚異的看著黑袍客瀟灑的離去,滿臉疑惑的盯著相貌樸實的李乂,“你師傅是哪位高人,竟有這樣的奴仆!”


    李乂滿臉真誠的言道:“我師父啊,就是個打鐵的。”


    “打鐵的?”王恭不可思議的搖了搖頭,“也就是你這個傻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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