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突然傳來驚恐焦灼的唿喊。


    循聲望去,鴻基護天旋地轉,無力的靠在親衛身上。


    “莫非累的?”鴻基首命人扶著鴻基護,斜躺在大車上。


    眾人也沒把病情放在心上,以為剛才狩獵,年輕人急於表現,用力過猛導致的身體發虛,或是常見的卸甲風,隻需歇息片刻就好。喝了口水,嗓子沒有剛才噴火般的難受,眾人剛放下心來,卻吃驚的看到了鴻基護如同篩糠般顫抖。


    皇帝關切的問道:“基護,身體如何?”


    聽聞皇帝垂詢,鴻基護強打精神,拚盡全力,踉踉蹌蹌的前走兩步,趕緊迴道:“陛下,沒事……感激陛下……”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咳嗽。


    鴻基護裝作沒事,可眾人清清楚楚看到咳出的鮮血,此時的他神情恍惚,如同醉漢,腳步不穩,踉踉蹌蹌,眼看就要栽在地上,兩名中侍趕緊上前架住。


    鮮血從七竅緩緩流出,“基護!”鴻基首驚恐大喊,趕忙上前查看,看到銅碗中殘留的熱水,憤怒的喊道:“誰端來的?”


    “是末將!”高大強壯的將領上前,單膝跪地,端起水來,一飲而盡。


    鴻基首認得此人是貼身侍衛,忠心耿耿,便繼續追查,“是誰燒水?”


    另名侍衛站了出來,不待命令,將壺內的水毫不猶豫的一飲而盡。


    鴻基護手腳痙攣,七竅流出的鮮血已將甲衣濕透,幾名軍郎中在紮針喂藥,做著毫無意義的努力,其實所有人都清楚,無力迴天了!


    看著鴻基護青色的麵孔,年老的軍郎中言道:“公子是中毒而死。”


    皇帝臉色鐵青,小心的征詢鴻基首,“公子是不是誤食了毒物?”


    “陛下,我們三兄弟同吃同住的。”鴻基首麵色悲痛,淚如雨下。


    “看這裏!”老軍郎中指著上臂傷口,眾人湊近細看,發現青色腫大的傷口附近膚色發黑,“這是毒創,此次打獵,很多士兵用大越林箭毒木種子提取的毒液塗抹箭頭,這種毒見血封侯,有些塗抹藍砷,兩毒合用,無藥可救!”


    “既已知道,還不趕快救治!”皇帝不加考慮的命令,趕緊補充“若是救活了,朕賞賜千金!若是救不活,拿你腦袋是問!”


    “陛下,小人罪該萬死!”老軍郎中跪拜在地,磕頭如搗蒜。


    鴻基首將憤恨的目光轉向了大君,似要噴火,大罵道:“無恥的雜種,有種就光明正大的,真刀真槍的決鬥,偷偷摸摸的毒殺,他娘的,就是群娘們。”


    看到東元和常揚都在聚攏人馬,唯恐火拚,局麵一發不可收拾,皇帝臉色大變,趕緊宣布:“諸位公子不要衝動!毒殺常揚公子,都罪無可恕!今日之事,朕定會查清,我們皇領定會和常揚同仇敵愾,共同對付這種無恥小人!”


    “我梁國跟隨聖上。”公羊錯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拔出長劍,插在地上,扶著劍柄,對著皇帝行半跪軍禮,以示誓死跟隨。


    “我邕國也責無旁貸。”農皋騫騰大聲附和。


    “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我們雲中崇拜無畏的勇士,也最厭惡卑鄙如同豺狗的下毒者!我們的勇士會和大皇帝站在一起,高舉著鋼刀,驅趕著戰馬,跟隨征戰!”弘術神色激昂,半跪下去,舉起長刀過頂,表示對皇帝的支持。


    “我夫真支持中土大皇帝!”不善言辭的宗舒翰拔出戰刀,放在膝前。


    “我元越支持陛下,共討不義。”沃甲橫刀半跪,俯首行禮。


    現在隻剩下東元和河間,河間世子景康成看著東元大君師宜陽。


    大君上前,持劍半跪,“我東元支持陛下,同伐之!”


    河間世子景康成持劍半跪,“我河間同陛下共進退!”


    看到地上的諸國公子,皇帝陡然感覺肩上擔子萬斤之重……


    昭明宮,皇帝和屈輔國商議如何處置鴻基護被毒殺帶來的餘波。


    屈輔國跪下,“聖上,奴才無能,沒能查出線索!”


    皇帝歎了口氣,“都是公子,不能用刑逼問,若有預謀,怕也抹去所有痕跡。”


    屈輔國言道:“東元想除掉老水地的對手,雪宴席之恥;雲中和夫真喜歡挑撥是非;元越和邕梁想激化矛盾;雖是胞弟,鴻餘首也可能借機除掉國公的有力競爭者;就是我們皇領,也有人想讓聖上為難;都有謀殺的可能,當時太過混亂,也許真是無心之失,很多士兵在箭頭塗抹毒藥,都想在比賽中力壓對方。”


    看到皇帝不言,屈輔國直言道:“聖上金口既出,不能失信於天下,奴才鬥膽,隻能退而求其次,隻能讓我們皇領去頂罪了,以求平息事端。”


    “隻能如此了!”皇帝無奈歎息一聲。


    “當日參加狩獵的,就是宸衛和龍武衛,宸衛是不能推出來的,隻能推出龍武衛,若是普通士兵,常揚也不答應,奴才想找個不高不低的人來交差。”屈輔國麵帶苦笑,“聖上,有個叫張德元的校尉,寒門出身,最為合適。”


    皇帝皺了皺眉頭,“將責任推給校尉,有些敷衍吧。”


    “奴才想,先擢拔他為中郎將,再將他交給常揚。”


    皇帝點頭,“龍武衛中郎將,也算是對常揚有所交代,可惜了!”


    屈輔國無奈的言道:“聖上,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奴才會去獄中和他交代的,隻要他答應為我們皇領犧牲,就追封他的兒子為爵。”


    皇帝無奈言道:“要做的隱秘,不要讓人看出端倪,寒了三軍將士之心,至於封爵任命,朕馬上給你。再者,通知當地郡守,妥善安置他的家人。”


    過了幾日,慶祝結束,忙亂的皇領安靜下來。


    屈輔國笑道:“聖上,看來奴才多慮了,奴才將張將軍押送到常揚世子處,想安撫他們,本想來個斬立決,鴻基首卻當場釋放了他。”


    “難道他們還不滿意?”皇帝麵色不快,不過很快掩蓋過去。


    “不是,世子說,感激聖上苦心,可不想無辜之人流血。”


    沒想到原因竟然如此,皇帝讚許道:“世子明銳豁達啊!”


    屈輔國問道:“那張將軍怎麽處理?”


    “讓他迴天權軍吧!”皇帝感歎道,“沒想到他因禍得福,不但沒有治罪,反而升了中郎將,兒子也封爵,看來,命運無常啊!”


    “是啊!”屈輔國苦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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