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嘯走後,屏風後走出三人,皆是尊貴不凡。


    為首者是名消瘦老者,穿著銀灰袍子,拄著銀灰拐杖,銀發披散,劍眉上揚,深灰色眼眸如若寒星,細長脖子和挺拔的鷹鉤鼻,如同搜尋獵物的銀鷹。此人正是袋天洞中的大祭司,今日偷偷來到元館,專門和燕嘯交易。


    左邊灰袍老者手持鐵良木拐杖,相貌普通到無人注意,頭發灰白,皺紋密布,站在那裏,被大祭司光亮所遮擋,如若虛無。此人正是大祭司的胞弟灌夫。


    高大魁梧的中年武者名叫費厚中,鼻梁高挺,臉膛消瘦,身著黑色寬袖武士服,上麵點綴虎頭玉器,腳蹬牛皮武士靴,腰佩古樸長刀,上下浸透著悍烈之氣,眼中閃爍著被刻意收斂的精光,整個人如同出膛的利劍。


    “主公,還有玉器在他手裏那!”費厚中提醒道。


    “那是為了方便追蹤,若是這老狐狸隻身離去,在野穹山做個縮頭烏龜,想找他可就難了。”吹了聲口哨,細長高大的獵犬出現,露出兇狠的目光。大祭司撫摸著獵犬光滑的皮毛,“這是我苦心馴養的大夏獵犬,能發現神玉的氣息。”


    費厚中麵露喜色,“那趕緊追上去,讓燕嘯有死無生!”


    大祭司目露痛苦,“厚中,我的傷勢……”說著,將袖子挽了起來,胳膊上露出了潰爛的皮肉,隱約看到膿水流淌,散發著淡淡的腐臭。


    費厚中感到驚心,“憑借主公通天徹地之能,何愁不能複原!主公的精血法術,能栽培我等,難道還不能複原?”


    “老夫試圖用精血之術來恢複,可那些老毒物的法力深入經脈,難以拔除,現在時好時壞,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說起這些,大祭司略顯沮喪,灰白的胡須,深深的皺紋,感覺不是剛才飛武鷹揚的強者,而是垂垂暮年的老叟了。


    看出費厚中的傷感,大祭司安慰道:“莫要悲傷,人總是要死的,世間萬事紛擾,唯有生死逃避不了!連當年橫行天下的大魔神都逃不過,何況我們那!”


    “誓死完成主公大業!”費厚中意誌昂揚,“屬下這就去截殺燕嘯。”


    “已經行動了,若燕嘯一人,我們無可奈何,可他帶著女孩,反受其累。”大祭果決言道:“燕嘯法力強大,機警詭詐,讓大越三魔也去,務必斬草除根。”


    費厚中言道:“主公,仲修實力強橫,是狼族中僅次於狼主的好手,無澤智謀無雙,做事無所不用其極。二人出手,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大越三魔畢竟不是我們自己人,能出幾分力還難說,我怕他們覬覦星痕劍,反而壞事。”


    大祭司言道:“盛名之下無虛士,燕嘯忝列大長老,豈是善於之輩。告訴三魔,殺了燕嘯,星痕劍就歸他們。五人出手,燕嘯有通天本事,也難逃一死。”


    交代完後,大祭司叮囑道:“事不宜遲,馬上安排人馬,帶著神玉分頭前去大越林和漠林解除封陣。這關乎我們大業成敗,要兩位公子親自前往!我們要搶先機,即使太一教那幾個老怪明天發現玉器被換,也要搶在他們前麵開啟封陣。”


    厚中點頭,“屬下馬上安排,今夜就出發。”


    大祭司言道:“說起來,這解封之法也是大魔神所授,他告訴我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想必是有別的預謀。隻是人已作古,很多真相不得而知了。”


    厚中好奇的問道,“常聽主公提及大魔神,他究竟有多強大?”


    眼前浮現出野穹山上飛翔的神姿,大淄城下的閃電攻擊,威嚴且不可一世的目光,強大無匹的心慧,冷酷無情的神色,大祭司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他是神,是強大無匹的真神,在他麵前,我就是嬰兒之於猛虎!”


    厚中麵露驚駭,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灌夫見到厚中的表情,點頭附和:“我也見過他,高高在上的尊神,不可觸摸,不可企及,唯有膜拜!”


    “這次若不是用薑家女孩逼迫,燕嘯是絕不會答應出手的。如果這次不能成功開啟封陣,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複國了。”燈光灰暗的房間中,大祭司抬頭,孤獨的看著高天明月,幽幽歎曰:“千年了,故園何在?”


    “開啟封陣會不會引起警覺?”灌夫擔憂的問道。


    大祭司言道,“毋庸擔心,我改動過感天儀,無法感應了。”


    灌夫問道:“南天和北天封陣都已發現,那西天封陣那?”


    “我無數次深入赫連山,連昆侖我都探查過,依然沒有西天封陣的絲毫線索。”大祭司將白虎玉佩遞給灌夫,“這塊玉佩或許能感應到封陣所在,它會指引你前去,解封最強大的龍妖王魂魄,若是龍妖王認可了你,你將是偉大的馭龍者。”


    灌夫將白虎玉佩小心接過,細看起來,經不住讚歎,“好精美的玉佩,這就是神的傑作啊!小小玉佩上,竟然雕刻了如此之多的符陣和符文,我們仿的玉佩,徒具其型罷了,真不知道,當年的羲和城,到底什麽樣子?”


    大祭司疲倦落寞,“曾經無比輝煌,不過,最終也是曆史的塵埃啊!”


    灌夫言道:“我明日就出發,去探查西方封陣!”


    大祭司擺了擺手,“先不著急,你還有更緊迫的事。”


    灌夫猜到了什麽,問道:“要實施我們的易氏計劃了嗎?”


    大祭司點頭,“神玉到手,該啟動計劃了,你協助井禦把皇宮的事做好,這裏除了你,誰都做不到這點!切記,要謹慎的使用你的法力,能掩藏起來,取得對方的信任是最好的,憑借你的經驗,這些都不是問題。”


    灌夫問道:“今晚就要離別了?”


    大祭司點頭,“若不成功,可能今生也不會相見了。”


    “兄長多珍重。”灌夫對著大祭司跪拜起身,踏步而去。


    從羽仙閣出來後,燕嘯摘下麵罩,大步急行,薑宜昂緊跟在後。


    借助燈光,才看清燕嘯相貌,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身形消瘦,長相清雅,眼神清亮,留著濃黑的短髭,一看便是富有聰睿之人。


    到了馬廄,燕嘯牽馬,催促道:“我們連夜出發。”


    奔馳的馬車上,燕嘯充滿歉意,“我以為薑家會洗刷冤屈,得還公道的,卻不想還是難逃一劫。我找過皇帝,可姚家咬死是令尊毒殺了先帝。”


    薑宜昂眼淚落下,“太伯父,我想去祭奠父母家人。”


    “不可,宜璋的意外就讓我痛心不已。”燕嘯堅決阻止,問道:“皇甫重師是我多年好友,絕對不會出賣你們的,衛府是怎麽發現你們在北地的?”


    薑宜昂深深自責,“都怪我,不知人多眼雜,讓烏鴉發現了我們。”


    “是我大意了!”燕嘯很是自責,“你的母家來自北地,衛府自然在北地重點搜查。若是安置在東元,皇領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這都怪我啊!”


    薑宜昂嗚咽道:“趁著皇甫爺爺不在,烏鴉來抓我們。我們隻能往山裏跑。哥哥故意將烏鴉吸引過去,讓我逃命。我遠遠看到烏鴉圍住了他,可不敢近身,便放火燒山。等我靠近時,屍身燒的麵目全非,頭顱也被割走了!我後來被抓,幸好有個烏鴉頭目受過父親恩惠,拚死護著我,才平安到了中都。”


    燕嘯長歎一聲,“我屢次營救你們,可姚家防範很嚴,我連劫獄的心都有了。這時,那位神秘人找到了我,表示可以營救你們,但要為用玉器來交換,想到水真臨終囑托和薑家僅剩的血脈,我也被迫答應他們提出的條件。”


    薑宜昂問道:“太伯父,我們要去哪裏?”


    “東元!”燕嘯揚鞭催馬,“去元越要過陽鐸峽穀,衛府肯定安排人手堵截了。東元不懼皇領,那邊的泰宗山,山高林密,方便我們隱藏行蹤。”


    馬車急速前行,燕嘯道:“孩子,現在就去四十九孔橋,過了元水,從師耳關過宿關入東元,這是到泰宗山最快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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