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倒要看看,你這臭和尚的佛能不能來救你!”綦毋闊邪怒道,一記鋼鞭朝著金身羅漢的頭上敲去。


    金身羅漢不僅不躲避,反而迎著鋼鞭伸出頭來,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


    “鐺!”


    綦毋闊邪抽迴武器,金身羅漢站直了身子,圓溜溜的腦袋上甚至連皮都沒破。


    “佛說,不可嗔怒。”金身羅漢仍舊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


    綦毋闊邪捏緊了手中的鋼鞭,他不相信自己就真的拿這個禿驢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現在緊要的不是收拾這個禿驢。


    想到這裏,綦毋闊邪望向了金身羅漢的背後遠處,一群黑衣的望月人正緊緊護著何月兒,向外突圍。


    “好和尚,我和你打個賭如何?我什麽都不做,一個時辰之內,就能破了你這金身!”綦毋闊邪微微仰頭,對金身羅漢說道。


    “佛說,不可沾賭。”金身羅漢淡淡地迴道。


    “隻要你贏了,我便饒了這歸城的滿城將士和百姓的性命,這也不賭嗎?”綦毋闊邪微微笑著,看準了金身羅漢的軟肋。


    金身羅漢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佛說,度化世人。”


    想到這裏,綦毋闊邪將鋼鞭立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說道:“三軍聽令!我與這和尚打賭,任何人不得幹擾我兩。誰若敢違背軍令,斬!”


    周圍兵馬悚然,都小心地退後,生怕自己的一個不小心而觸犯了禁令。


    金身羅漢也不猶豫,和綦毋闊邪一樣,盤坐在了地上,雙手合十,打坐了起來。


    一旁的北夷戰將都有些茫然,想要開口詢問,卻又不敢,生怕自己犯了綦毋闊邪的將令,隻得等候在一旁。


    戰將之中,唯有一人,眼神冷冽,一言不發,像個雕塑一般,隻是偶爾眨動的眼睛才能看得出他是個活人。


    綦毋闊邪看了他一眼,對著遠處的何月兒等人使了個眼色,眼中殺意濃鬱。


    這名戰將心領神會,退後幾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綦毋闊邪見狀則放下心來,隻用手撐著腦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金身羅漢。


    城外的北夷兵馬雖然健壯,但是到底還是擋不住這些血海重生的望月人,眾人漸漸越來越遠,眼看就要突出重圍的時候。


    一彪兵馬又在前麵攔路,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何月兒抬頭望去,攔路的一軍兵強馬壯,行動簡練。就連戰馬的身上都披著重重的鎧甲,鎧甲上都畫著嗜血狼頭,很是駭人,一看就知道是北夷軍中的精銳之師。


    “是重狼騎!綦毋闊邪大人來了!”


    “怎麽沒見到大人啊?”


    “別說話,這重狼騎可也捏著生殺大權,是大汗親賜的,四獒眾之下,不論是誰,打死不論的!”


    周圍的北夷兵竊竊私語,很多人不自覺地慢慢退後,任誰都能看得出重狼騎這是衝著這些中原人來的。


    重狼騎們沒有說話,也沒去關注周圍北夷兵的反應,撥馬緩緩向何月兒走來。


    莫鵬對上那為首戰將的眼神,心中一驚,這眼神…冰冷得完全沒有活人的感覺,這難道不是一個活人?


    重狼騎戰將自然是活人,隻是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罷了。


    追上何月兒的快意,圍堵望月人的狠厲,又或者是對待獵物的戲謔,統統沒有。


    “上。”莫鵬對旁邊一名瘦小的望月人輕聲說道。


    瘦小的望月人緊跑兩步,縱身一躍,就朝著重狼騎撲去。


    躍出的同時,伸手向下,抓向戰馬的鬃毛。若是對麵有個什麽變數,自己也可隨時借力脫身。


    對方依舊沒有情緒和表情。


    小個子快到身前時,戰馬突然猛地揚起前蹄,高高地抬了起來。


    “怎麽會…”小個子吃了一驚,對方明明什麽動作都沒有!


    “咚!”


    戰馬的前蹄重重地踏在了小個子的腦袋上,這一刻,他隻覺得有一個千斤重錘砸在腦門上一樣,一瞬間,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他自然是什麽都不知道了,戰馬的前蹄踏下的一瞬間,他的腦袋就已被踢了個粉碎。


    人在半空,就已經死了。


    剛摔落到了地上,就被前蹄猛地落下,踩在了胸口的位置。


    胸前肋骨薄脆,被戰馬生生踩斷了肋骨,踏入了胸腔之中,死得不能再死了…


    終於,重狼騎戰將動了,他輕輕地撫摸著戰馬的鬃毛:“要活的。”


    小個子的身死仿佛是一個信號一樣,百餘名望月人和近千名重狼騎同時一動,雙方戰在了一起。


    一名望月人剛剛斬斷了一匹戰馬的馬匹,就被馬背上的騎卒直接揪住了脖頸,兩杆長槍刺來,將他雙腿直接刺穿!跪倒在地,再行不能。


    一名重狼騎一刀就將一名糾纏不清的望月人斬掉了一條手臂,但很快,也被對方從馬上推下。數拳之後,口鼻出血,不省人事。


    漸漸的,刀光劍影,你來我往。鮮血四濺,殘肢橫飛,雙方的廝殺逐漸開始了白熱化!


    就連頭顱都有被斬落到何月兒腳底的,嚇得何月兒花容失色,目瞪口呆。


    莫鵬拉著何月兒連連後退,可是對方仿佛就已經盯上了他們,尤其是那個重狼騎戰將,馬蹄飛奔,直衝他們而來。


    “夫人小心!”莫鵬一把將何月兒拉到自己的身後,自己則迎了上去。


    兩人交錯而過,重狼騎戰將的臉上多了一道傷痕,莫鵬的手臂則是自小臂開始被全部斬去。


    “吧嗒”一聲,斷臂掉在了地上。


    “莫鵬!”何月兒驚唿,沒想到就這麽一個交手,莫鵬就斷了一隻手臂!


    莫鵬臉色冷峻,絲毫沒有因為斷臂之痛而有所遲緩,腳下在馬臀上輕輕點了一下,跳到了另一邊。


    剛一落地,莫鵬就拽動手臂,一根明晃晃的鐵絲綁上了重狼騎戰將的身上。


    莫鵬想要將他從馬上拽下來。


    這名戰將隻看了一眼鐵絲,就放棄了斬斷的想法,太堅韌了,斬不斷的。


    戰將雙腳夾緊馬肚子,被鐵絲拉扯得偏移了一點,就連戰馬也橫移了幾步,可見莫鵬的力道之大。


    戰將穩住身形後,單手扯住身上的兩根鐵絲,聚攏一處,用力一拽。


    莫鵬沒想到沒將對方拽落馬下,自己反而被拉了過去。


    莫鵬抵擋不住對方的力氣,被拉得飛身而起。


    二人交錯之間,莫鵬已經看見了對方明晃晃的鋼刀,朝著自己另一隻手的手臂處而來。


    “唉”莫鵬輕輕地歎氣了一聲,張口從嘴裏舌下翻出一塊刀片。


    莫鵬落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一整條胳膊落在了他的腳下,手指尖還在微微抖動。


    戰將則端坐在馬上,俯瞰著莫鵬,這下,他不認為莫鵬還有翻身的機會。


    就在解決掉這個麻煩,準備向何月兒逼近的時候,突然,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傳來。


    戰將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一道淺淺的傷口出現,若不細察,怕是看都看不出來。


    不對,喉嚨裏有東西!


    戰將覺得有些唿吸困難,急切地伸手從傷口處摸索著,又從嘴裏去摳弄,都無濟於事。


    很快,戰將從馬上摔了下來,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旁邊的重狼騎隻是冷眼看著他,沒有一個人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終於,戰將倒在了地上,掙紮的動靜也越來越小,臉色漲得通紅,甚至都有些發紫。


    死了,窒息而死。


    也不知是無法喊出聲來,還是性格使然,直到死,這名戰將也沒有喊出一聲來,算是冷酷到底了。


    “莫鵬…莫鵬你流了好多血!”何月兒扶著莫鵬,驚慌失措,不知怎麽辦才好。


    “夫人…”莫鵬失血過多,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那天晚上我好怕…我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覺得他們都要殺我…我提著刀,見到人就要想了。先殺了別人,別人才不能殺我…”


    “公爺來了,我見到公爺,直覺地認為他不會殺我…果然,他救了我…救了好多人…”


    “莫鵬…對不起公爺,沒法保護夫人…突出…去了…”


    莫鵬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何月兒根本扶不住他,也被帶著摔在了地上。


    “莫鵬,快起來!莫鵬!”何月兒著急地去拽莫鵬,可是沒有迴應。


    他死了。


    周圍的望月人還在奮力拚殺,隻是人卻是越打越少,多數的望月人都被生擒或者重傷,沒有完全打死。


    顯然,這是重狼騎有意為之。


    “夫…人…快走…”


    “夫人…刀,請夫人…把刀遞給我…”


    “殺了我…夫人,殺了我…”


    周圍的望月人們爭相地唿喊著何月兒,何月兒這一刻,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她救不了,一個也救不了。


    終於,隨著最後一個望月人的倒下,此時的何月兒,身邊再沒了一個人能保護她。


    兩名重狼騎走到了何月兒的身邊,倒也沒動粗,隻是向綦毋闊邪的方向做了個手勢,意圖明顯。


    何月兒茫然地轉過身,亦步亦趨地向著綦毋闊邪的方向走去。


    綦毋闊邪雖坐在原地,但是卻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


    戰將身死,他微微皺了眉,但是很快又舒展了開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被數百名好手保護的女人,在向自己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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