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兵洞裏,槍影爍爍,提巴諾胸口帶傷,極力防備著前後兩邊的長槍槍頭,可還是猝不及防地被槍杆掃中了數下。


    “勇兒,你上我下!”秦往遷又開口說道,舞槍逼近了提巴諾。


    提巴諾一聽,轉身迎了過來,側身一貓腰,閃過了刺向自己胸口的一槍,一拳直衝出去,恰好打在了秦往遷的臉上。


    “嘭!”


    這一拳力道不小,秦往遷被打飛了出去。


    提巴諾順手接過秦往遷手中的長槍,向身後地上猛地一刺,再一挑,將滿勇從下盤刺過來的長槍給挑開了。


    “聲東擊西,同樣的招式對我用兩遍可不管用了!”提巴諾看破了秦往遷的計倆。


    這一番打鬥下來,提巴諾發現二人配合極有默契,根本無需言語溝通。這秦往遷卻突然出聲,擺明了是說給自己聽的。


    滿勇手中長槍被挑開,心中一喜,順著勁力扭身一轉。長槍帶動自身,身上的勁力又扭迴了長槍。鋒利的槍頭旋轉刺來,直朝提巴諾的心窩而去。


    “啪!”


    槍頭被提巴諾攥在了手心:“嗬,迴馬槍,很老的招式了。”


    滿勇心中著急,用力想要抽迴長槍,可是卻一絲一毫也拽不出來,甚至就連提巴諾的手掌已經流血,也不為所動。


    “想玩槍?我教教你啊。”


    提巴諾手上一鬆,巨大的慣性讓滿勇倒退數步,還沒站穩。槍尖已到了自己的麵前。


    “噗噗噗!”


    昏暗的藏兵洞裏,提巴諾的長槍如同毒蛇一般,急刺而出,連刺數下。


    滿勇的全身上下,處處被刺,甚至都來不及遮擋,提巴諾的槍實在是太快了。


    滿勇被刺了數十槍,卻也是咬著牙一聲不吭。手中長槍每次剛剛舉起,就被提巴諾長槍一抖給挑開了,無法防禦。


    “小勇!”


    秦往遷臉上中了提巴諾這一拳,加上之前的傷勢,隻覺得頭暈眼花。可是顧不上自己的情況,飛身撲了上去。


    二人實為師徒,情為手足,這一刻,秦往遷隻不想讓滿勇有事。


    提巴諾察覺到了秦往遷的身後迫近,腳下一步踏住地麵,扭腰迴身,竟是剛剛滿勇一樣的招式,迴馬槍。


    槍頭從秦往遷的背後透出,鮮血從槍頭上一滴滴地落了下來。


    秦往遷望向刺透過自己胸口的長槍,眼神中滿是迷茫。


    “看見沒有?這才是迴馬槍。”提巴諾獰笑著扭頭對目瞪口呆的滿勇說道。


    滿勇也呆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


    “小勇,你記住,槍的用法多變,挑,崩,掃,點等等,但是最常用的,還是刺!”


    “秦…大哥,那刺…刺…刺哪裏好…好呢?”幼小的滿勇結結巴巴地問道。


    秦往遷輕輕一笑:“那得看你練多久了。你要是練個十天八天,乃至三年五載的,就刺別人的胸。若是練了個十年二十年的,便刺別人的喉。若是已經練了一輩子,便刺別人的頭!”


    “因為胸口的目標最大,別人也最不易閃躲。但是若論殺傷,還得是脖子和頭最好,一擊斃命。”


    滿勇不善表達,低下頭默默地將這番告誡記在了心裏。問道:“那胸…胸口就…就不能…一…一擊斃命嗎?”


    “可以,胸口的這個位置,一槍刺穿了別人的心口,大羅神仙也救不迴來了!”秦往遷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位置。


    提巴諾很享受滿勇這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將手中長槍輕輕一推,秦往遷被帶得連退了兩步,搖搖欲墜。


    “秦…大哥…”滿勇輕輕唿喚道,他不敢相信,自己那個槍法如神的秦大哥竟然被一槍刺穿了胸口。


    “別急,他還有一口氣。”提巴諾對滿勇說道:“你們是什麽關係?看起來像是兄弟啊。這樣也好。我是怎麽刺穿他的,現在就讓他再看一遍!”


    提巴諾說著就從地上勾起了一杆長槍,拿在手中,慢慢朝著滿勇走了過來。


    秦往遷顫顫巍巍地對滿勇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了噓聲的動作,然後抓住了胸口的這杆長槍。忍著疼痛一點點地將長槍從胸前抽了出來。


    滿勇看著都疼,嘴唇微微顫抖,一點丁兒都說不出話來。


    提巴諾嘴角咧開,這種表情他見過太多了。


    在北夷,他率領著和煩部落,打掉了無數部落。那些部落中的男人們在被殺死時,那些女人和小孩就是這樣的表情,惶恐,難以置信…


    終於,秦往遷將紅了一半的長槍全部抽出,拿在手中,一點點地向著提巴諾走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而變得很虛弱。總之他的腳步很輕,非常輕…


    提巴諾抬起手中長槍,準備給麵前的這個小子致命一擊。


    突然,他感覺到身後的異樣,身形一閃,險之又險地躲開了秦往遷的這一槍。


    秦往遷一擊刺中,心中一凜,連忙躍步撲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迴光返照,秦往遷的動作比起剛剛要快了數倍,提巴諾的槍還沒抬起,秦往遷就磕開到了一邊,雙手架槍,牢牢地勒住了提巴諾的雙手。


    “快!小勇!”秦往遷聲嘶力竭地喊道。“快,殺了他!”


    滿勇雖然害怕,還是持槍兩步趕了過來:“秦…秦大哥,刺…刺哪裏啊?”


    “殺了他!!!”秦往遷沒工夫去思考這個基本的問題,他現在隻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自己手中的槍杆上,生怕提巴諾掙脫了。


    提巴諾也不會束手待斃,拚命地掙紮著。


    “啪!”


    槍杆斷了,提巴諾掙脫了開來,把滿勇嚇了一跳,連退了幾步。


    秦往遷又張開手臂,上前死死地抱住了提巴諾:“快點,小勇!我快…撐不住了!殺了他!”


    有了剛剛的“險象環生”,滿勇不敢怠慢,可是一想到提巴諾的身後就是秦往遷…


    “秦大哥…我…不敢,你在後麵…我…我把握不好…力…力道。”滿勇驚慌之下,嚇得有些結巴了。


    “快點…”秦往遷的臉漲得通紅,因為用力,他的胸口和提巴諾的背後都是血紅一片,大片的鮮血從秦往遷胸前的傷口流出來。


    滿勇猶猶豫豫地,長槍已經伸到了提巴諾的麵前,就是不敢刺下去。


    提巴諾望著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急切地不行。


    屏氣凝神,雙手使力,猛地一掙:“滾開!”


    秦往遷再也支撐不住了,雙手終於還是鬆開了…


    “啊!!!”


    滿勇大吼一聲,一槍刺了過去。


    ……


    一槍,刺穿兩人。


    心口。


    提巴諾剛剛掙脫開秦往遷的束縛,就被這一槍刺得又倒退迴去,靠在了秦往遷的身上。雙手想要去抓身前的這杆長槍,剛剛握住,卻怎麽也無力抽動。


    雙手,垂了下來。


    “死在這裏,真的是不甘心…一直想拿下歸城,卻沒想過自己會死在歸城…”


    提巴諾喃喃自語著,身子漸漸軟了下去…


    滿勇急忙抽出長槍,上前一把扶住了秦往遷:“秦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怕刺不死他…我…”


    “小勇…做得…好。”秦往遷艱難地勾動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滿勇一把拉起秦往遷,背在了自己的身上,雖然他也受了不輕的傷,可是現在管不了許多了,踉踉蹌蹌地往出口處奔去。


    “秦大哥,你撐住!師父一定有辦法救你的!你一定要撐住啊!”


    秦往遷的眼神逐漸迷離,意識也在開始慢慢地消散…


    “喂!兩天!你怎麽來了?”


    慢慢睜開眼睛,他正躺在草垛裏,麵前是悅兒的倩影。


    “悅兒!”秦往遷不敢置信,擦了擦眼睛:“沒錯,真的是悅兒!”


    悅兒背著雙手,滿臉笑意地慢慢走了過來。


    “別…我身上血汙,我怕嚇到你。”秦往遷連忙退了兩步。


    “血汙?哪裏有血汙啊?挺幹淨的啊!”悅兒歪著頭說道。


    秦往遷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果真沒有了那些血汙。一身麻衣,就如同當初在臨城時一樣。


    “這…難道是個夢嗎?”秦往遷有些不敢置信。


    “怎麽?做噩夢了嗎?”悅兒撲到了秦往遷的懷裏。


    秦往遷摟著懷裏的可人兒,聞著她的發絲清香:“可能真的是做了一個夢吧…”


    “夢到了什麽?和我說說!”悅兒仰起頭,笑意盈盈地問道。


    “我啊,夢到了自己成為了大將軍!率領著許許多多的兵馬!”


    “許許多多是多少啊?”


    “許許多多就是…三十萬…”


    ……


    “快…帶夫人…先…”一名望月人還來不及說出話來,就被一杆長槍刺中,槍頭上帶有倒鉤,勾住了他的身子,整個人被拖進了一旁的軍陣中,沒了動靜。


    “夫人…快走!”莫鵬渾身鮮血,有他的,也有別人的,顧不上擦拭,拉起何月兒就向前衝去。


    望月人不愧是經曆過營嘯而存活下來的人,幾乎可以用身經百戰來形容。數百人麵對數不盡的北夷大軍,現在也才剛剛折損了一半。


    若是換成尋常士卒,怕是來上個幾千也無濟於事。


    他們的身後,那個九尺多高的金身羅漢猶在,屹立不倒。


    綦毋闊邪的鋼鞭打在羅漢身上,無痛無癢,甚至就連一絲褶皺都沒有。


    “佛說,不可殺生。”金身羅漢雙手合十,垂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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