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相,現在怎麽辦?還繼續攻城嗎?”戰將在一旁出聲問道。


    “東北二門繼續佯攻,西門調一半人馬來南門,看住城中的北夷兵馬。南門的將士們一定要擋住這波援軍!”周子儒似乎早有預料,有條不紊地下令說道。


    戰將得令而去,吩咐傳令官向其餘三門傳令。


    隨著周子儒的令下,南門的羽林軍調轉槍頭,迴身抵擋身後唿延落帶來的這不到一萬北夷兵。


    城頭上,唿延蘭雖然不曾親自守城作戰,但是一道道軍令發布,倒也累得夠嗆,此時抱著水壺大口地飲了起來。


    “唿延大人,那邊好像是咱們的人!”城牆上一名守將指著遠處對唿延蘭說道。


    唿延蘭一聽,被一口水嗆住,劇烈地咳了兩聲,眯眼望去:“對!是唿延將軍迴來了!”


    “唿延大人,現在該怎麽辦?”守將有些犯了難,城中的北夷兵守城都已是困難,如何去接應?


    唿延蘭滿臉的欣喜凝固在了臉上,縱然他智謀強算,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兵他能怎麽辦?


    唿延蘭歎了口氣:“要是密木馬的那幾萬人馬在這裏…”


    前幾日就收到了消息,密木馬率兵過河,結果西岸大營被人端了,密木馬不敢渡河撤迴,竟然私自率兵往北,迴北夷草原去了。


    守將歎了口氣:“密木馬將軍是綦毋闊邪大人的人,所帶的兵馬都是重陵部落的人,自然是要保全實力…”


    “現在城中…”


    “城中都是唿延部落的,大人放心!”守將也是唿延部落之人,自唿延托死後,跟隨的唿延部落將士就直接聽命於唿延蘭和唿延落二人。


    唿延蘭望著城外已經和羽林軍廝殺在一起的北夷前鋒,心中糾結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守將知道唿延蘭的尷尬身份,若是唿延落死在了城外,唿延部落的眾人知道了…隻會認為是唿延蘭將他們二人害死,一個入贅之人,如何能掌握得了整個唿延部落?


    關鍵時刻,這名唿延部落的守將決定三緘其口,一言不發。


    等了半天,唿延蘭雙手扣住了牆磚,沉聲說道:“且先看看吧…”


    戰場上,一眾戰將圍在唿延落的身邊,將他團團護住:“怎麽迴事?哪裏來的這許多兵馬?”


    “這不是三藩的兵馬,是中原的兵馬!”


    “周!是朝廷那個周家派來的,可惡,又是周家!”


    北夷之人,對於周家的痛恨遠勝於三藩。幾百年來,好幾次將勝未勝之際,又或是穩操勝券之時,總是中原的周家率兵前來,扭轉乾坤。


    北夷不論哪個部落之人,都有人命搭在了周家手裏。近十幾年來,大啟和北夷廝殺漸漸不多,不少人都快忘卻了京城的那戶周姓人家了。


    “不知城中有沒有事,唿延將軍,緊緊跟隨我們,我們殺出一條血路,護送你入城!”


    既已相遇,且城池就在眼前,斷然沒有掉頭逃開的道理。


    北夷眾將拚死力戰,竟也帶著瘸腿的唿延落往羽林軍陣中殺進了好一段距離。


    “你們去,一定要把唿延落留在城外!”周子儒見對方如此勇猛,倒也動了怒了。


    他本想陰陽八子若是能將他生擒迴來便再好不過了,以他的性命來換取北夷退兵,收迴鳳城。


    唿延部落的情況周子儒也頗為了解,唿延托已死,頭顱在城牆上風幹之後摔下,碎成了一地的粉塵。現在部落族長就隻能是這唿延落,唿延蘭若是不換,唿延部落必定大亂!


    可是這唿延落竟然率著殘兵逃了迴來,不過這也在周子儒的意料之中。僅靠陰陽八子對上千軍萬馬,到底是太難為他們了。


    在周子儒的預想之中,如果唿延落逃到了城下,那就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留在城外!城中若是敢開門來救,到時就可以趁勢拿下鳳城!


    隻是這北夷兵馬的戰力確實有些超乎想象,隻是守城的話,倒還看不出什麽。沒想到這野外步戰,北夷兵一個比一個悍勇,打得羽林軍節節敗退。


    “你們還在這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拿下他!”周子儒望著自己身邊圍成一圈的一眾戰將,心頭有些惱火。


    “周相…可是…”眾人不敢輕易離開,萬一周子儒有個三長兩短,陛下絕對會夷滅了他們三族!


    “快去!咳咳咳…”周子儒一聲怒喝,嚇了眾人一跳,誰也沒見過周子儒這副暴怒的模樣,再沒人拖遝,紛紛上前入陣廝殺。


    羽林軍這邊,一眾戰將加入之後,總算攔住了北夷軍瘋狂突進的勢頭。而且他們太過深入,羽林軍士卒已經從後將他們包圍在了中間。


    唿延落和北夷兵的形勢,比剛剛還要更加危險。


    “唿延大人,唿延將軍…被圍住了。”鳳城的北夷守將也看出了唿延落岌岌可危,隻得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唿延蘭的雙手在牆磚上扣出了道道白印,如果現在開城出去,意味著什麽他心裏很清楚。


    可是唿延落如果死在這裏…


    “調集城中所有兵馬,從西城門出城,接應唿延將軍…”唿延蘭掙紮了一番,還是決定要去救唿延落。


    鳳城雖然難得搶到一次,但是如果唿延落死在這裏,唿延部落必然內訌!到那時就很難和其他三大家族所抗衡,自己就什麽靠山都沒有了。


    守將領命離去之後,唿延蘭望著那碩大的“周”字旗,暗恨地從牙縫中蹦出了幾個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周子儒包括所有羽林軍的注意力都在唿延落身上,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城牆上的人馬漸漸稀疏,即便偶有兵卒發現到了,話語也“難達天聽”。


    城中的北夷兵卒迅速在西門集結,城外的不足萬餘羽林軍雖然在防備,但是注意也都在南門那邊。


    人人都在等候著周子儒的隨時調令,過去支援。


    城門突然大開,第一個羽林軍剛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屍首分離,站在地上的身子還沒倒下,就已經被北夷雄壯的戰馬撞飛了出去,砸進了同袍人堆裏。


    “北夷兵出城了!大家頂住!”


    一個無心之預,一個有備而來,況且城外野戰,乍一交鋒,羽林軍如何能擋得住北夷的戰馬鐵蹄?


    幾乎是眨眼之間,一個數百人的軍陣就被踏得人仰馬翻,生還者寥寥無幾。


    很快,有人發現了北夷兵的目標不在他們,剛衝垮一個數百人的軍陣,就撥轉馬頭向南而去。很明顯,是去接應那支城外的北夷軍的。


    “攔住!一定要攔住他們!”統領西城羽林軍的戰將持槍高唿,但是收效甚微。


    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從城中奔出的北夷兵早就已經跑沒影了,並沒有一人戀戰。


    “將軍,北夷的馬…根本攔不住啊…”士卒真的無奈,這戰馬奔騰間,誰敢阻攔?那個數百人的軍陣都已被踩了個稀爛了。


    這名羽林軍戰將心中有氣,偷偷摸摸出城,馬踏而去,追都追不上,根本不像魯莽好戰的北夷兵的風格!


    隻是,事已至此,氣也沒用了。


    數名斥候見城門洞開,壯著膽子結伴而行,過去打探了一番,欣喜地縱馬趕迴。


    “將軍,西城門開了,城中沒人把守!”


    “哦?”戰將聞言,心中大喜。死個幾百人馬倒不是什麽大事,一場小敗仗罷了,但是如果能奪迴鳳城…


    那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留下一千人馬,收斂屍體,救援弟兄,其餘人,隨我入城!”戰將一馬當先,衝進了城中。


    青史留名,就在這一刻了!


    與此同時,北門,東門的羽林軍也察覺到了北夷軍的防禦逐漸減弱,幾乎是與西城門同時衝進了城中。


    北夷軍占下鳳城,不足一個月,就被大啟反手奪迴!


    鳳城中逃竄而出的這支北夷兵馬,人數已不足萬人,倉皇之間旗幟兵器更是丟了無數。


    不過倒還好,戰馬沒事,北夷人幾乎人人都是在馬背上討生活,愛馬如命。


    唿延蘭也身著盔甲,夾雜在兵馬之中,


    沒一會兒功夫,這支兵馬就趕到了南城,老遠就見到了那支被包圍的北夷兵,廝殺慘烈,喊殺震天。


    就這出城趕來,耽誤的一會兒功夫,唿延落身邊的北夷兵將在羽林軍的絞殺之下,兵馬已不足千人,甚至還在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落弟,堅持住!”唿延蘭急了,忍不住縱聲高唿,想要分散羽林軍的注意。


    “姐夫…姐夫來救我了…姐夫!”唿延落之前被戰馬踩斷了腳,也沒喊一聲疼,隻是高唿要馬。


    現在看到那瘦弱的姐夫領著殘兵敗將趕來救自己,竟然忍不住嘴角一撇,就要苦出聲來了。


    “我乃北夷四獒眾之一,智犬唿延蘭,想取我人頭的來啊!”


    唿延蘭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大刀,可是刀太重了,他甚至雙手都提不起來,隻得將刀抱在了懷裏。


    至於戰馬的韁繩…顧不上了…


    唿延落舉起手中的長槍,高聲喝道:“唿延部落的勇士聽著!我唿延部落族長之位,今天正式傳於唿延蘭!從今天起,唿延蘭便是唿延部落的族長!”


    “不尊族長者!逐出部落,永不接納!”


    一支羽箭破空飛來,正中唿延落的咽喉,誰也不知道他後麵還有沒有話了…


    “落弟!”唿延蘭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也覬覦唿延部落的族長之位,可是這唿延部落這麽多年來,真正尊重他的也隻有唿延落,要說沒感情那是假的…


    唿延落中箭摔下戰馬,周圍的北夷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懵了。就這一愣神間,四麵八方的羽林軍一齊出手,千餘人也沒抵抗多久,盡數死絕。


    “唿延族長,快走吧!”城上的那名守將一路跟隨至此,聽到了唿延落的遺言,當即便改了稱唿。


    “拿下唿延蘭!”周子儒見除了唿延落,立馬瞄上了唿延蘭。


    唿延蘭眼中複迴清明,撥馬掉頭,順著來路頭也不迴地縱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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