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執看到王振良小心翼翼地候在門外,笑問道:“王總管,有事進來說吧,有什麽事不能說的?”


    “陛下,詔令發布三天…江湖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啊…”王振良皺眉說道:“這樣下去,隻怕朝廷的威信…”


    趙易執揚了揚眉:“你急什麽?哈,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啊。來來,王總管,我教你。你現在去宮城東門,在那等著,動靜自然就來了。”


    王振良有些莫名其妙:“宮城東門?陛下,是什麽動靜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趙易執故作神秘,不肯說。


    王振良見趙易執不肯說,連忙火急火燎地趕到了宮城東門.東門平日裏都是緊閉的,很少打開。王振良登上了城牆,不理會行禮的禁軍,向下四處張望,果不其然,發現了動靜。


    城牆下有一人,貼牆而行,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見周圍人煙稀少,踩著城牆的磚縫處就要向上爬。


    “哎!何人敢攀附攻城?給我站住!”王振良大聲嗬斥,禁衛聽到動靜,連忙打開城門,大隊禁軍趕出,將那人圍堵。那人猛蹬城牆,架起輕功就欲逃走,一聲洪亮的鷹啼打消了他的想法。


    辰從衛到了,擎天和架海兩人一左一右,站在城樓的屋頂兩側,手中鐵槍寒光閃爍,令人看了心驚膽戰。


    “乖乖束手就擒,不然第三個和第四個可就來了。”擎天笑著喊道,顯然是認出了這欲攀附城牆的家夥。


    “方幫主有大門不走,爬牆做什麽啊?”架海點破了那人的名姓,方乾龍。


    方乾龍也聽聞前些時日,東城門發生的事,防範加強是意料之中。雖然朝廷迅速將此事壓了下去,但是也隻是局限於京城之外的人不知道罷了。京城之中已經人盡皆知,隻是各不相同,最離譜的說法是妖物作祟,就連七八個腦袋,十幾丈的身子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我這般小心都被發現了…”方乾龍暗自懊悔,肯定是自己哪裏沒留神,才被發現的。其實要不是趙易執提醒王振良,方乾龍真個有機會偷偷潛入皇宮,真要那樣,方乾龍也就必死無疑。誰來了也保不住他,不然的話隻會有更多的人效仿。


    方乾龍被擎天架海押著,送到了趙易執的麵前,不需王振良催促,方乾龍已經自己跪了下來。


    “方幫主,我沒記錯的話,一年之期尚未滿,你來何幹啊?”趙易執明知故問。


    “陛下,罪人方乾龍聽聞朝廷要召開武林大會,特來懇請陛下,允許丐幫參與…”方乾龍低下頭,十分慚愧,不敢麵視趙易執。


    擎天架海兩人站到趙易執左右,王振良站在方乾龍身後,有些話趙易執不方便說,就得由他來說:“丐幫為虎作倀,今陛下開恩,未曾追究,已是天幸,還想參與武林大會?何故如此不知足耶!”


    方乾龍低頭不語,趙易執伸手攔阻了嗬斥的王振良,說道:“方幫主,為何想要參加這武林大會呢?是衝著武林至尊來的嗎?”


    方乾龍連忙搖頭:“不敢!草民是想…丐幫弟子皆是苦命之人,不得已而加入丐幫,備受欺淩,因此才被楚湘利益相誘,鑄下大錯。希望陛下看在丐幫弟子,亦是大啟百姓的份上,給丐幫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準允丐幫參加,以振丐幫聲威,不致被人欺淩…”


    方乾龍的話越來越小聲,丐幫在江湖中多行的是坑蒙拐騙,采生折割的勾當,可以說得上是無惡不作。如今卻要求參加武林大會,希望在武林麵前露臉,當真是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隻是想到在城門草廬裏的杜靈兒和仙兒的等候,想到死在自己麵前的丐幫幫主薑榮托付給自己丐幫的樣子,方乾龍也要硬著頭皮來請這一迴天恩。


    趙易執麵色平靜如水,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唉,你說的不錯,丐幫弟子也是我大啟子民。難為你能這麽想,朕也希望丐幫能在你的帶領下走迴正途,不要再行惡事。你且迴去吧。”


    “陛下,那武林大會之事…”方乾龍急了。


    “朕允了,你帶些精幹的丐幫弟子,屆時赴會即可。”


    “多謝陛下開恩!多謝陛下開恩!”方乾龍連連磕頭不止,趙易執使了個眼色,擎天和架海兩人上前,一左一右將方乾龍抬起,拽出了門。


    王振良望著被拽走的方乾龍,低聲說道:“陛下,老奴覺得丐幫實在有些得寸進尺,謀反大罪赦免也就罷了,還妄想在江湖上拋頭露麵,那以後人人效仿…”


    趙易執打斷了王振良的話:“王總管,你別忘了朕辦這武林大會的目的是什麽。別的門派或許可滅,這丐幫…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凡天災降世,就總有人迫不得已,淪為乞丐。乞丐多了,就會抱團取暖,丐幫因此而生。便是沒有天災,也會有說不清的人禍,大啟疆域廣闊,每一天,說不定都有人家破人亡,背井離鄉。朕若絕了丐幫,不等同於絕了天下的窮苦人嗎?”


    王振良提醒道:“可是丐幫終歸還是參與叛亂…”


    “可是最後也迴頭是岸了不是麽?若不是他們帶著易小刀攔住了葛辭風,楚湘的戰火怕是現在都還沒熄滅呢。”趙易執說道。


    王振良連連點頭,他知道陛下有自己的想法,自己也不過在一旁提醒一下而已,以防陛下有未思慮到之處。


    “陛下聖明仁厚,小僧欽佩。”小和尚了塵站在門外,奶聲奶氣地讚了一句。


    趙易執望見了塵,頗為歡喜:“小師傅來了!朕正準備去尋你呢!身子可好些了啊?”


    了塵雙手合十:“小僧並無大礙,陛下…有勞陛下掛念。”


    趙易執伸手在了塵的小光頭上敲了一下:“你這到底是什麽功法?少林弟子也打起了誑語是吧?還說自己不會武功?”


    了塵連退幾步,捂著頭,頗為委屈得說道:“小僧的確不會武功,不曾誆騙陛下。”


    趙易執有些驚疑:“那一晚之事,你還記得多少?”


    了塵細細迴想,說道:“小僧什麽也不記得,隻知道陛下要出宮,小僧依照方丈之言緊跟陛下,坐在車裏,一直念著經…後來陛下出了馬車,小僧也出了馬車。陛下騎馬,小僧也騎馬…”


    趙易執這才明白,合著他動手的事一丁點兒都不記得,世上還有這般奇特的功法?


    “小師傅,你念的什麽經啊?念來朕聽聽。”趙易執對此頗為感興趣。


    了塵雙手扣起了佛珠,張口念來:“小僧念的是無量壽經。我聞如是,一時佛住王舍城耆闍崛山中,與大比丘…”說著,張口就念了出來。


    念了許久,小和尚了塵渾身上下也沒什麽變化,倒是趙易執聽得腦殼都有些疼來:“行了行了,師傅別念了。你念了朕也聽不懂。”


    了塵站到一旁,低頭小聲說道:“還沒念完呢…”


    ……


    太意峰。


    時值八月,剛入金秋。常年積雪的太意峰上就已經有了徹骨的寒意,往來行人都裹緊了大衣,急匆匆地上山或下山。


    唯有一人,隻身著輕裳,仿佛對於這刺骨的寒意沒有感覺一般,悠悠然地提著一柄劍,向著太意山門而行,不驕不躁,不急不緩,此人便是易小刀。


    易小刀體內的火氣經久不息,奔騰於經脈血管之中,幫助他抵禦嚴寒。其實易小刀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太意峰,要不然說什麽也得多帶些衣服,免得自己和別人相比,顯得格外另類。


    “終於到了,名滿天下的太意。”易小刀望著一處山門上巨大的牌匾,上書兩個大字“太意”,知道自己已經到地方了。這裏的嚴寒比之半山腰更甚,就連易小刀也不得不蜷縮起身子。


    “師父,我們迴來了。”易小刀望著手中的思卿劍,有些出神。


    不等易小刀靠近,就有兩人一左一右地閃了出來:“站住,什麽人?”


    易小刀愣了片刻,猶豫了半天,才開口說道:“司望南之徒,易小刀!”


    “司師叔的徒弟?”兩名年輕的太意弟子頗為驚訝,互相使了個眼色,當即就有一個人轉身奔迴山門,通報去了。


    “華掌門在山門否?”易小刀客氣地問道。


    留下的太意弟子,望著易小刀,迴道:“掌門不在山中,往真陽山尋張道長去了。”


    “那太意如今…何人主事?”易小刀皺眉問道。


    “那自然是白師兄主事了!”


    “白師兄?可是那名震江湖的白翻鴻白大俠?”易小刀有些期待,胡立山對易小刀說起江湖之事,著重就提到了白翻鴻,武功高強,江湖傳言“勝天易,勝白翻鴻難”。


    太意弟子還沒迴答,一陣風雪吹過,隻吹得人臉頰生疼,仿佛被利劍切割一般,眼睛都有些難以睜開。


    “白師兄!”旁邊的太意弟子連忙見禮。


    來人是一極為俊俏的男子,劍眉星目,姿容甚偉,身著長襖,衣領處圍著一圈白毛領,看起來十分貴氣。他打量了一下易小刀,拱手說道:“不知武定公遠道而來,失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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