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執剛剛脫了衣服躺到床上,王振良就來到了寢宮外:“陛下,登城嵩山的少林主持求見。”


    “誰?哪兒?”趙易執以為自己聽錯了。


    王振良重複了一遍:“登城嵩山的少林主持,攜一名少林弟子求見。”


    趙易執爬了起來,吩咐王振良進來:“少林?這大半夜的跑來皇宮見我做什麽?不能明天說嗎?”


    “啊!被他猜中了!他說如果陛下吩咐明日再見,就讓老奴稟報陛下,明日見也可,但明日見有明日因,今日見有今日果。這少林僧人倒是有兩把刷子啊…”王振良感慨道。


    趙易執哭笑不得:“這大半夜的,去見誰都會推到明天啊…你莫不是收了好處才來通報的吧?”趙易執打量著王振良,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摸索,看看有沒有鼓鼓囊囊的地方。


    王振良連連搖頭:“絕無此事!老奴見陛下和武定公近來較為關心江湖之事,故而不敢怠慢。”


    趙易執穿好衣服,吩咐道:“行了,反正我現在也不困,既然來了就帶進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找我做什麽。”


    王振良應了一聲,便去傳喚了。


    趙易執對於少林這個門派並不陌生,後世的每個武俠小說,武俠遊戲,都有少林的一席之地。不過他對於少林也並不感冒,後世多的是欺世盜名的和尚,加上對於觀塵子的好感以及真陽山的存在,少林對於他來說就更是可有可無了。隻不過少林也是名門大派,不好怠慢就是了。


    很快,門口腳步響起,王振良先入了房中,隨即請進了兩名少林和尚。一老一小,老的看樣子足有古稀之數,小的約有二十來歲出頭的樣子,樣子十分憨厚。


    趙易執神識感知四周,辰從衛們也都趕到趙易執寢宮附近,一旦有變,可第一時間趕來救援。


    “貧僧見聞攜弟子了塵參見陛下。”老和尚雙手合十,躬身行禮,身後的小和尚有樣學樣。


    趙易執抬手虛扶:“大師不必多禮,不知大師深夜求見於朕,有何要事啊?”


    “特來救駕。”見聞垂下眼瞼,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趙易執一聽救駕二字,精神頗為緊繃,幾息之間,神識外延,整個金陵城被趙易執一覽無餘,並無奇怪之處。


    趙易執收迴神識,睜眼試探道:“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可不要信口胡言啊。”


    見聞微微一笑,滿臉的褶子堆積到了一起:“陛下竟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看來與我佛家有緣。也不枉貧道和小徒晝夜奔襲一場。”


    趙易執沉吟了片刻,見老和尚不像是說笑的樣子,有些半信半疑:“敢問大師,險從何來?”


    見聞搖頭道:“不說還無險,說了反倒兇險萬分啊!我這徒兒自幼修習佛法,有他跟隨陛下身邊,或可解此難。”


    “修習…佛法?”趙易執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皇宮之中…有冤魂作祟?”


    “哈哈哈哈,皇宮祥和一片,何來的汙穢啊?”老和尚仿佛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臉上的褶子因為笑意而互相擠壓著。趙易執見了,卻莫名覺得有些心安,並不覺得厭惡…


    “那…好吧。”趙易執也不忍拂了老和尚的好意,二人身上僧袍破舊,這一路走來,看樣子就不是很輕鬆。


    趙易執終於從椅子上坐了起來:“那大師您?”


    “寺中還有要事,貧僧這就迴去了。祝陛下逢兇化吉。”老和尚見聞說完,也不等趙易執下令,躬身一禮便轉身出了房門,獨自一人離開。


    王振良在一旁嘟囔著:“太無禮了…怪不得先皇不封少林,而封真陽…”


    趙易執望著麵前的小和尚,隻見他麵目清秀,眉眼分明,若不是和尚,定是一名美男子,不知禍害多少無知少女。


    “你…會什麽?”趙易執猶豫著問道。


    “迴陛下,小僧會念經。”小和尚了塵迴答道。


    趙易執一窒:“念經…好吧…隻是宮中不便居住,你乃是少林弟子,我也不好差人整日看管你。這樣吧,王總管,帶這位小師傅去宮外近處尋一處住下,吃穿用度暫且算朕頭上。”


    王振良應下,就要在前麵為了塵引路。


    不料,小和尚了塵卻搖頭道:“陛下,小僧不能出宮,師父囑咐小僧留在宮中,陛下若是出宮,小僧也得相隨,不得離陛下五尺之遙。”


    “這是什麽道理?莫不要以為陛下聖明賢良就可以訛到陛下頭上來了!你為男子,住在宮中算怎麽迴事啊?難不成和那個…誰誰一樣,天天派人看犯人一樣看著你才行嗎!”王振良在一旁嚷了起來。


    也不怪王振良急眼,皇宮之中,除卻守衛的禁衛,其他人尤其是男子,根本不能留宿宮中。多少年不變的道理,周家曆代與皇室交好,也不曾觸犯這條規矩,還能為一個小和尚破了這幾百年的規矩不成?


    了塵對王振良的話充耳不聞,直勾勾地看著趙易執,等著他的答複。


    趙易執皺眉說道:“住在宮中的確有些不妥…”


    “小僧可以夜宿宮牆,隻要不出宮門即可。”了塵固執地說道。


    趙易執有心拒絕,但是看到了塵神情肅穆,將勸說的話都憋迴了肚子裏:“那好吧,宮牆上…倒也可以。隻是你深夜就不要在宮中亂走了,宮中禁衛甚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了塵雙手合十:“小僧記下了,多謝陛下。”安排妥當,這才轉身準備離開。


    王振良見老和尚和小和尚都是來去隨意,心中頗為後悔為二人通報,竟如此不知禮數,正欲勸說趙易執。趙易執卻是一揮手,示意王振良為其安排。


    “京城之中並無異樣,但是這兩個和尚不遠千裏趕來聲稱要來救駕,想必不是空穴來風…有辰從衛和錢寧在,還會有什麽危險呢…不行,我得找觀塵子來給我算一算才好。”趙易執原地轉圈,最終才打定了主意。


    王振良剛剛安頓好了了塵,就有一名小太監過來傳旨,陛下要見觀塵子道長。


    “好,我這就…”


    “王公公,還是不去的好。”了塵在王振良的身後出聲說道。


    王振良瞪大了眼睛,轉身怒道:“你個小禿驢你在胡說什麽?這可是陛下的旨意!你竟敢攛掇我抗旨?你有幾個腦袋啊!”


    了塵遲疑片刻,低聲說道:“陛下身上的禍患就是來自那位女道長,小僧不敢抗旨,為陛下計耳…”說完,仿佛是泄露了些什麽而感到心虛,連連坐下誦經,再不多言。


    王振良看著在地上打坐的了塵,心中疑慮重重:“先皇敕封真陽山,自那之後少林就鮮少在江湖露麵…這到底是陛下真的有劫在身,還是…少林要來爭一爭真陽山的位置?”


    王振良沉思片刻,猛地給自己一個大嘴巴:“瞎想什麽,輪得到你想嗎?走,傳陛下旨意,可被耽誤了。”王振良瞥了一眼小和尚,急急忙忙地離開去宣觀塵子去了。


    小和尚了塵連綿不斷的誦經聲中,夾雜著低低的一聲歎息。


    觀塵子和同微子二人深夜入宮。原本子時之後,所幸現在時辰尚早,離子時尚有一個時辰,王振良親自引路,倒也開了宮門。


    “陛下,深夜召我等前來所為何事?”觀塵子和同微子二人,一同見禮。


    趙易執見同微子也跟在身邊,略微有些失望,整理了一下心緒,說道:“不知真陽山可會占卜算卦之術啊?”


    這一句話問得二人有些懵,大半夜的找他們進宮來就為了算命,都是皇帝了還要算什麽命啊?


    “陛下,真陽山的占卜之術已近失傳。師父常言,人算千籌,終究百密一疏。若是信奉此道,不僅自己會深陷其中,還會影響道心,故而真陽山弟子已無人占卜,唯有幾名師叔尚會卜算。”觀塵子說道。


    同微子點頭,在一旁補充:“且天道自不可泄露。若是泄露了出去,天道就會更易,結果隻會更差。勸陛下三思,不卜為好。”


    “天道更易?天道真的能更易嗎?和我詳細說說!”趙易執來了興趣。


    同微子略一思索,說道:“陛下,佛道之理,最是玄妙,貧道和您打個比方,您便了解了。如果一人占卜,出門當死,那他便不會出門,此人之常情。可如果他不出門,那占卜而出的便不是天道。也就不必信了。這便是天機為何不可泄露的由來。不是不可泄露,而是無法泄露。”


    趙易執品析同微子的例子:“若不出門,便不是天道,不是天道,便可出門,可出門即死…天道如此變幻莫測麽?”


    觀塵子在一旁拱手道:“陛下,天道玄妙之處紛雜無窮,不止於此。家師參詳一世,不過知其一二罷了,陛下無需費神。”


    趙易執點頭讚同,對於他來說,天道什麽的實在是太遠了,現在當務之急是保住小命,那就一切都好說。


    “多謝二位道長提點,朕略有所悟。”趙易執客氣地說道。


    “為陛下分憂,貧道分內之事。”二人齊聲說道,轉身就要離開。


    不料剛剛出門,就有一名小太監迎麵撞上二人,跌倒在地,連滾帶爬地向趙易執寢宮裏爬去。


    王振良見了,氣不打一處來,上來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沒點規矩!想吃板子了嗎!”


    小太監爬起來,也沒看清趙易執坐在哪方,隻一個勁地四處磕頭:“陛…陛下…城…城中有鬼,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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