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入叢著胡立山傲然站立,麵不改色,心中有些疑惑:“怎麽迴事?怎麽蛇毒還沒發作?”


    胡立山不說話,也無動作,但是仿佛猜到了柳入叢的想法,笑道:“別看了,蛇毒已經發作了。現在我雙腳和後背已麻,毫無知覺,你再等等,我很快就沒命了。”


    柳入叢聽聞,將信將疑地坐下來,查看自己的傷勢,剛剛周邊小蛇都被胡立山的老鼠抱住,無蛇在手,自然就無法蛻皮,硬挨了胡立山一掌。此時五髒六腑都感覺移了位一樣,胸口也多了幾道血痕,深可見骨。


    “皮外傷,死不了的,將養些時日就會好的。”胡立山在一旁說道。


    柳入叢皺起眉頭:“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了?剛剛還說要殺了我,此時卻幫我分析起了傷勢。到底有何圖謀?”


    胡立山仍舊笑意不減:“不想少個老朋友而已。”


    柳入叢聞言站了起來,打量著胡立山:“你個死耗子,是不是此時正在偷偷療傷!還敢騙我!”說著,先抓一蛇在手,準備施展蛻皮,挺起軟劍朝著胡立山刺去。


    一劍貫胸!


    胡立山仍舊麵帶笑意,雙手負於背後,並不言語。


    “怎麽迴事?難道這大耗子也學會了脫身之法?”柳入叢見胡立山毫無動靜,心中慌了起來,四下張望。


    胡立山趁著柳入叢四處張望,伸出“鼠掌”,一掌製住柳入叢握住軟劍的手,一掌從柳入叢另一隻手中猛地抽出那條小蛇,拋入身後蛇鼠大戰的戰群中,張口朝柳入叢的脖頸咬去。


    柳入叢反應也是極快,從小蛇被抽走就反應了過來,剛剛扭頭,就看到了胡立山張開的大罪和那一口黃牙,連忙抬手阻擋。


    “哢嚓”一聲,柳入叢的手骨在胡立山的撕咬下,被咬碎了。


    “啊啊啊啊!”柳入叢痛得大叫,一腳蹬出,將胡立山蹬倒在地。


    “你騙我,你個大耗子沒安好心啊!你騙我兩次!痛死我了!”柳入叢抱著骨頭碎了的斷手,滿地打滾著哀嚎起來。


    胡立山被踹飛在一旁,再也爬不起來了,鼠群裏跳出僅剩的十來隻大老鼠,站在胡立山麵前,護衛著胡立山,將一一遊來的毒蛇盡數咬死,抓碎。但是蛇群也受到疼痛的柳入叢的驅使,向胡立山猛撲過來,


    “胡立山,給我咬死他!!!”柳入叢大吼。


    蛇群瘋狂起來,整個蛇群湧向胡立山,胡立山躺在地上,根本動不了,麵前的十餘隻大老鼠雖然忠心,但是終究寡不敵眾,不時就有一隻被大蛇拖出,吞了下去。


    鼠群在後麵也瘋狂撕咬,但是對於前麵的蛇群也無可奈何,再怎麽撕咬,總有新的蛇遊出,擋在鼠群前麵。


    很快,胡立山的麵前隻剩下最後三隻大老鼠了,三隻大老鼠沒有逃跑的意思,但是也無法護住胡立山全身,隻好三隻都站在了胡立山的頭部,誓死護他到最後一刻。


    蛇群再度撲上來,三隻大老鼠拚死抵擋,卻有四條蛇越過了三隻老鼠,從側麵遊到了胡立山麵前,張開嘴露出蛇牙,朝胡立山脖子咬去。


    “嚶兒~嚶兒~”


    空中猛地飛下兩隻老鷹,兩隻老鷹鷹眼銳利,一爪抓一條,兩隻老鷹將那四條毒蛇一瞬間抓離,胡立山免遭蛇口。


    “京城之中,怎敢作亂!”藏雲當先而至,一道劍氣掃過,數不清的蛇鼠被攔腰斬為兩段。


    柳入叢見來者變故,整個人趴在地上,如蛇一般,遊速極快,很快就遊到了街尾,就要逃離。


    “滾迴去!”


    柳入叢剛剛遊到街尾,擎天一記槍杆,拍在了柳入叢的頭上,抬起一腳,將柳入叢踹了迴來,柳入叢足足飛了四五丈遠,跌迴了原地。


    趙易執的車駕很快趕來,依舊是那頂微服私訪的小轎。


    趙易執望了望躺在地上的胡立山,麵前的大老鼠隻剩了一隻,卻依舊站在胡立山麵前,對著蛇群齜牙咧嘴,胡立山歪著頭,生死不死。


    趙易執對著柳入叢一揚下巴,撼山拖著大刀,一路上青石磚上火花四濺,來到了柳入叢的身邊,說道:“住手。”


    柳入叢顫顫巍巍地磕頭在地,也沒見控製蛇群,蛇群很快就停止了騷動。胡立山身邊最後那隻大老鼠看向趙易執,認出了他,也連忙對著鼠群“吱吱”叫了幾聲,鼠群也停止了撕咬,蛇鼠雙方很快分了開來。


    趙易執對著柳入叢說道:“這些蛇,哪來的迴哪去。”


    柳入叢伏在地上,撼山的大刀就在他的脖頸邊,他不敢妄動,蛇群立刻散開,避開眾人,向著來處而去。


    胡立山聽到說話聲,幽幽醒轉了過來,看到了麵前的大老鼠,嘴角牽起一絲微笑:“你也帶它們走了,別迴來了。”


    大老鼠轉身,抱住了胡立山的額頭,良久,才鬆開,“吱吱”叫著,鼠群將一地的蛇屍,鼠屍全部拖起,四散離開。大老鼠看著胡立山,擬人狀抹了抹眼淚,也快速地離開了。


    胡立山深吸一口氣,喊道:“他會一種蛻皮邪功…別讓他碰到蛇!”


    撼山聞言急看,正好四條小蛇遊到了柳入叢的身邊,柳入叢一把抓在手中,盡數塞進懷裏,冷笑著單臂抓起軟劍,就朝撼山砍來。


    撼山大刀向上一斜,將柳入叢的手臂斬斷,順便將柳入叢從肩膀連腦袋,整個斜劈了下來。


    “哢嚓”


    刀鋒劃過,卻是一具空殼。


    裂江舉起巨斧,猛跑兩步,一斧就朝著車駕後麵劈去,柳入叢正在此處,被裂江從中間一分為二,劈成了兩半,


    “哢嚓”還是一具空殼。


    摘星躍至空中,手中銀針不斷,朝著街道另一邊射去,將一個掠起的人影射落。


    “哢嚓”聲傳來,依舊是空殼。


    胡立山說道:“他有幾條蛇,就有幾條命…此時…放走,後患無窮…”


    擎天架海守住趙易執,裂江撼山,摘星藏雲四人分散四處,一旦遇到柳入叢,盡情格殺。


    “哢嚓,哢嚓,哢嚓”聲不絕於耳,四麵八方,到處都出現了柳入叢的身影,而他也很快被辰從衛斬殺。


    藏雲遠遠見到一個人影,躍入了易府之中,一個輕功而至,十餘丈的距離,轉瞬即至,長劍架在脖間。


    “別殺,別殺!我是真的!啊…”柳入叢說話很快,可是藏雲的劍更快。


    柳入叢的屍身被藏雲丟到了街上,緊接著一眾辰從衛都趕了迴來,圍在了趙易執的身邊。


    趙易執下了車駕,走到了胡立山的身邊:“怎麽迴事?”


    胡立山已經毒發,說話斷斷續續:“楚湘世子…有意於何月兒,我在此布滿鼠洞,想…保護他,遇到了老對手。”


    “怎麽出的宮裏?”趙易執問道。


    胡立山“嘿嘿”一笑:“縮骨功…”


    “別說話了,抬迴宮裏,給他治傷。”趙易執說道。


    胡立山輕輕地擺了擺手:“柳入叢的毒…很快,我一直壓製才挺到現在…來不及了…陛下,我求你一件事…易小刀很喜歡這個小姑娘…麻煩你一定…保護好她…草民下輩子給您…做牛做馬。”


    趙易執歎氣道:“不過就雪頂糕,至於麽?”


    胡立山扭過頭,看著易府的宅邸,笑道:“哪是一塊雪頂糕的事啊…”眼神漸漸迷離,眾人知道,胡立山已經是救不活了。


    “三寸釘,要不你逃出來吧?你這樣的高手,逃出去不難!”


    “我本來是逃出去的,不是被你抓迴來了!算了,出去了也沒意思,外麵又沒人看得起我…”


    “我看得起你啊!你又會驅使老鼠,又知道這麽多江湖秘聞,可厲害了!”


    “當真?”


    “當真!”


    ……


    “小子,你這身子骨挺結實啊!沒少挨打吧?我胡氏祖傳王八拳都贏不了你!”


    “大哥手下留情,真當我不知道啊?真打起來,我都扛不住大哥的一巴掌。”


    “算你識相,說說。”


    “有一次,我遇到一個小偷偷東西,被我揪住了,可那人反說我是小偷,我被周圍的百姓打了一頓,後來那家人的東西果然被偷了,找到我,又打了一頓…”


    “著實可惡,等你當了大官,帶我出去,我殺了他!”


    “別,大哥,皖城人都挺好的…”


    ……


    “大哥,給,雪頂糕,你嚐嚐。這是我和何月兒的喜酒,來,滿上。”


    “才這麽點啊?”


    “吃完了我再來!不然下次空手來多不好意思,嘿嘿嘿嘿。”


    “你就摳吧你!”


    ……


    “大哥,托您一件事。”


    “說”


    “我不在京城,何月兒就麻煩你照顧一下,別讓她出事。”


    “好說,五十斤雪頂糕。”


    “五斤…”


    胡立山望著易府,漸漸閉上了眼睛。


    易府之中,下人們起初外麵聽到蛇嘶鼠叫,嚇得亂做一團,何月兒將家仆召集一起,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


    “易小刀,能當你個便宜大哥,我很高興,這輩子都沒這麽高興過…終究還是有人能看得起我,你要是當上了大官,然後指著我的墓碑告訴所有人,這裏埋著的…是我大哥…”


    千裏之外,易小刀在一片沼澤地裏迷著路,看到一隻小老鼠,連忙下令大軍跟著老鼠走,三兜兩轉,竟歪打正著,帶出了那片沼澤地。


    小老鼠剛出了沼澤地,頭一歪,累死在了地上。


    易小刀看著累死在地的小老鼠出了神,喃喃喚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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