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的眼神卻變得怪異,他低下頭陷入了沉思。


    “我是元素師,佩琪*洛裏步,希望能和諸位友好相處”代替杜恆發話的是一位五官精致,有著橙色短發的笑容恬靜的女子,在她周身彌漫著不可思議的氣場。


    一眼望去比起像人,更多是像是某種元素的實質,就連那笑容也蘊含著某種哲理,使人不禁目眩。


    “哎呀,不好意思,佩琪就是這麽天然的孩子”一道高大的身影將女子擋在身後,眼神中帶著侵略性,嘴角的笑容格外虛假。


    法伊特的目光不由有些深沉,他先前試圖窺探名為佩琪的個體的真實,卻被她的監護者毫不猶豫的打斷,真是令人感到好奇。


    至於楊自在卻隻是嗤笑一聲,幹脆沒有理會這邊,而穆爾柯也是毫無興趣的樣子,基本上隻有齊休和法伊特應對幾人,至於貝露莎則停在遠處,眼中露出深思。


    “我與這幾個家夥同為赤紅小隊的一員,說白了,就是仙女的護衛隊,友好相處什麽的大可不必,隻要廝殺就好”


    頭頂綁著一撮短發的黑發男子冷漠的說道,一雙陰厲的雙眼寒氣逼人,臉上的笑容無比生硬,那是發自內心認為無趣的表情,身上披著厚實的大衣將整個人包裹進去。


    “還有.....”他的目光看向打著哈欠的楊自在,“雖說大家都看好你,不過一直在用基礎劍式的你真有資格承擔人們的重視嗎,劍是百兵之王?”


    “真是愚不可及的笑話,隻是庸人們的推崇,槍可比之更勝一籌”男子露出冷笑,抬起的衣袖處露出槍尖,對準了眾人。


    “呸,唧唧咋咋廢話個沒完,老子正做夢了,就聽見有狗在叫喚,你.....呃,叫什麽來著.....”楊自在不耐煩的啐了一口,然後將目光對準男子,隻是片刻,臉色就有些怪異。


    “.......正常該是我不記得你才對,還是這個樣子”男子深深的歎口氣,眼中滿是疲憊。


    “不是,那個,我倒有些印象,隻是...哈哈,我健忘麽”楊自在擺擺手,一臉輕佻的樣子。


    “王負之,你在學校裏不是一直找我挑戰嗎,在無數次的挑戰後,僥幸勝了我一次,就再也不來了,真是傲慢呢”


    王負之搖著頭,眼中的情緒無比複雜,同時大腦中浮現出一幕幕場景。


    在研習前人經典時.......


    “呀哈哈,可趁之機,吃我一劍”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乞丐’持著短刃,發出狂笑衝了過來。


    王夫之皺著眉,一槍將其挑飛,然後繼續研習。


    在堂上專注的聆聽老師們授課之時........


    “嘿嘿嘿,可趁之機,殺呀!”某個散發臭氣,渾身黑漆漆的人匍匐著接近他的座位,嘴裏還在發著怪叫。


    王負之眉頭揪成一團,凝氣成槍隨後擲出,卻被動作怪異的對方閃了過去,然後怪笑一聲,越發猖獗的靠近這邊,眼看一隻形似爪子的東西就要抓住他的腳踝。


    素來遵循規矩的他站起身,手中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尖牙長槍,毫不猶豫的一槍捅了過去,很漂亮的捅了個對穿,就連他的嘴角都不禁漏出了笑容。


    他深吸一口氣,腰間用力,用盡全部的力氣,將連同長槍一並擲向天空,並暗自祈禱著再也不要看見對方了,然後向著麵露怪異笑容的老師老實的認錯。


    在靜室專注精神之時。


    原本心底一片澄澈的王負之不由麵色發青,在感知中,總覺得有某種毛骨悚然的東西正在靠近自己,他睜開眼,與鼓著臉,露出友好笑容的某人相對視。


    殺機總是突如其來啊,他不由在心底感慨著,取出與自己融合的心靈之槍,將眼前的不潔之物一分為二,切割成細小數團,像打掃垃圾一般將其包好扔到焚燒處。


    即便如此,在那以後,那個家夥依舊騷擾著王負之,一開始他很是厭惡,但不知何時也就習慣了對方的每日襲擊,偶爾還會在打倒對方之前出言指出對方的缺點。


    而對方也猶如海綿一樣吸收著那些技巧,原本拙劣的手法也越發高超,讓王負之不由有些教授的快感,但很快,王負之就得到了自負的代價。


    某日全神貫注的王負之失神片刻,然後被一柄短劍定到了牆上,然後那個被他視為知己的黑發男孩站直身體,用一種漠然的目光瞄了王負之一眼,隨之轉身離去。


    而直至彌留之際,王負之才被老師們救了下來,在對方口中,他得知了對方的名字——楊自在。


    而在之後,瘋魔楊自在之名壓過了曾經的魁首槍魔王負之,得到了眾多人士的看好,而王負之則被作為失敗者反複提起。


    原本的善意一瞬間崩塌,在那一刻,王負之恨上了那個人,他發誓,遲早有一日會讓對方後悔。


    “......不記得了,反正隻是某個失敗者吧”楊自在咂咂嘴,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王負之握緊拳頭,心中的殺意不斷升騰,但,這裏主導的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


    “哼!那就算了,遲早有一日哪怕你下跪求我,我也不會再記得你這種小人物了,齊休?不認識的名字呢”韓詩音抬起麵孔,眼中是化不開的驕傲與悲傷。


    “我是赤紅之魂的擁有者,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花朵,是世人豔羨的仙女,與你這種家夥才不相襯,你就盡管和那個冷冰冰的家夥親親熱熱去吧,混蛋!”


    韓詩音扭頭離去,其激昂的話語讓她的紅發不斷飛揚,隻有兩鬢之上的略顯陳舊的淡藍發夾依舊緊擁著頭發,使其不至於蓋住正麵的麵孔。


    她走到貝露莎旁邊,扭頭怒視著對方,眼中滿是仇恨。


    “這事沒完,我討厭你,遲早有一日我會徹底打敗你,還有,順帶告訴你一個消息,其他三位也來了這裏,隻是不在這個據點,到時!”


    韓詩音止住話語,頭也不迴的離去,盡管周圍有著看熱鬧的人群,可麵對氣衝衝的韓詩音,還是紛紛退避三舍。


    “我才不老咧”杜恆忽然迴過神,高聲嚷道,看著齊休的目光中滿是厭惡。


    “你肯定把我當成老頭了吧,我可是正統派精心培養的繼承人之一,怎麽可能是那樣”


    麵對杜恆的解釋,齊休無不可的點點頭,他倒也不在乎對方的來曆,要是對方真想以勢壓人,他也不是沒有後盾。


    “走吧,不要繼續嚼舌根了”王負之抓住杜恆的胳膊,再度瞪了楊自在一眼。


    隨後毫無仁慈的將其拉走,身後是亦步亦趨的佩琪,她歪著腦袋看著猶在喋喋不休的杜恆,眼睛一眨不眨。


    “可吾,我要大四——”說著胡話的杜恆被王負之打暈,然後架起對方向著獨自遠行的韓詩音趕去,佩琪這時忽地露出微笑,那是無比天真而純粹的笑容。


    幾人望著三人離去,眼中各有思索,而貝露莎晃晃腦袋,走到眾人眼前。


    “.......我們也走吧”她用著格外冷淡的語氣說著,但就連視線也沒有與眾人交匯,隻是看著空無一物的虛空。


    法伊特立在原地,隻是默默的看著對方,臉上的情緒無比複雜,卻始終沒有上前一步,隻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齊休。


    而一貫說著大話,負責活躍氣氛的楊自在這時也是一副沉重的樣子,沒有了平常的活力,麵孔之上有些悵惘。


    穆爾柯猶豫的看著眾人,眼中滿是焦急,卻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齊休很明白,現在應該如何做,平常總是貝露莎或是法伊特在拿主意,但在特定情況下,他會擔負起帶領隊伍的責任。


    外剛內柔的貝露莎,看似八麵玲瓏實則顧慮重重的法伊特,總是漫不經心,實則思考的比誰都多的楊自在,外表高大威猛,內心善良溫柔的穆爾柯。


    他們各有缺陷,所以才要隊伍來作彌補,而齊休平素的責任就是負責縫合眾人之間的關係,太過則慢,太緊則緩,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齊休’的職責就是那個,所以齊休也應該這麽做,他的心底這麽告誡自己。


    但即便如此,有時他也會說出某些和自己不太相關的話語,有時他會製止自己,但有時卻不會。


    “我和她早就結束了,名為韓詩音的仙女絕不會是齊休的愛人”


    他對著神色恍惚的貝露莎這麽說道,後者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原本無神的雙眼變得明亮,她凝視著齊休,露出恬靜的笑容。


    “我知道啊,笨蛋,我早就知道了”貝露莎輕聲道,但她的臉上卻再度煥發出生機,那份獨屬於她的氣魄再度迴歸,那是名為皇女的存在。


    “韓詩音確實擅長計謀,倒不如說她找那三人也是為了針對我們才對,不過,今後,那將是她的敗因,沉於心機者必自敗於此”


    “是時候繼續前進了,讓別人看笑話,我可不要那樣”


    “以皇女之名,我必將獲得勝利!”貝露莎懷著堅決的話語,腳步一轉,向著前方的廣場而去,那裏有著流連各地的商販,在他們身上也會有一定的消息。


    “當然,我一直相信著”法伊特慨笑一聲,大步而行,先前的畏縮之態一掃而空,他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前行的貝露莎,眼中滿是迷戀。


    “......我也是缺乏鍛煉啊,之後就勞煩你多和我對練一番了......隻要不去思考,我就會獲得幸福......”楊自在搭住齊休的肩膀,發起了對練申請,然後懶洋洋的邁步前進。


    齊休凝視著遠去的楊自在,對其最後一句話的真意頗有些好奇,他明白在那段話語中一定蘊含著楊自在的真實,也是他一直在逃避的緣由。


    他搖搖頭,將些許疑惑拂去,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理由,就連他也一樣,所以他不會去追究,隻要不幹涉到隊伍的和平就好。


    最終,他與穆爾柯齊平,兩者並肩走在最後。


    過了白玉階梯,入眼處一片遙遙無際的廣場,其上散落著各個商販,或者說以物換物的異界行者,他們將自己不需要的東西擺在這裏,等候著識貨的人來主動問詢。


    畢竟大家在外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倒也不至於為一點蠅頭小利大動幹戈,不過,在另一方麵而言,隻要在外界真正有名的人,也能得到他們的主動。


    所以齊休目光遠眺,在韓詩音以及貝露莎旁邊各圍著一堆人,手中拿著各種東西,臉上帶著熱情,不斷的爭吵發言。


    順帶一提,商販們都默默的距離兩位偶像三米左右,盡管周邊擠得滿滿的,卻依舊沒有上前不敬之人。


    而韓詩音的三個隊友則被擠到一旁,王負之站立著,密切關注著韓詩音的狀況,而另一個人倒在地下,而佩琪則是拄著膝蓋,凝視著倒下的那人的臉龐。


    先行一步的法伊特,楊自在則與三人相互對峙,同時關注著貝露莎的狀況。


    “哈哈,韓小姐,我這可是在星核深處取出的結晶,你大可放心!”


    有著絡腮胡子,長長的發須十分旺盛,甚至拖到了地下,身穿猶如工匠服飾的無臉男子自誇著自己,明顯是在炫耀。


    “切,那不是你挖穿了洞刨出的東西嗎,為此還承擔了無謂的詛咒,還敢獻給韓小姐,真是不知羞恥!”旁觀的某人立即點出了對方的缺陷。


    “呸,詛咒對我們還算有效,但對於韓小姐就是屁,精通禱歌的她們可是戰場之花,神聖的偶像,這份禮物正合適”


    無臉男義正言辭的反駁著,若不看他先前的表現,還真有幾分可靠。


    “嗬嗬,不如我借助小世界的殺伐之機磨礪的鍛刀,那才是真正對於韓小姐有用的東西,你那沒用的東西趁早滾一邊去”


    路人中額頭有著三對觸須,渾身慘白,形似抽象畫的某人掏出某物,笑嗬嗬的說道。


    “多謝各位,我一定會好生利用起來的,決不辜負各位對我的期望”韓詩音帶著完美無瑕的笑容,對各位商販予以親切的口吻。


    而在另一邊,相比這邊的熱鬧則有些冷淡,或者說是理智。


    “黃金之魂能免疫大多數異常,但對於自己心靈引發的問題無從抑製,所以皇女大人一定需要生命之洋的水滴,我這瓶甘露就送予你了”


    穿著金鶴塗飾的衣服,身上穿金帶銀的白麵胖子,臉上滿是真摯,他捧著一瓶淡青色的玉瓶,看著貝露莎如同在看著自己的子女。


    “收束自己心靈的外泄,遠在完美之上的掌握之境,也隻有做到那步才能衝破曆代皇女的瓶頸,我這本築心術送於你,望你有所成就”


    站的筆直,身穿破損鎧甲,身後的紅色披風也隻剩半截,全身普普通通,唯有眼神十分閃耀的軍士,他將一本厚厚的小冊子遞出,眼中滿含期待。


    “兩位老哥各有所長,但我認為,隻求於心,遲早會自囚於心,所以有必要將心海擴展,隻有無垠,才有突破舊有的自我,樊籠之地皆為心,這道落網我交予你,好生領悟吧”


    頭戴鬥笠,打著赤膊,穿著簡單的衣著,宛如剛釣魚迴來的漁夫,他將手中的落網遞出。


    貝露莎一一禮貌的予以迴應,然後伸手接過,眼中露出認真之色。


    “我絕不辜負各位期待,一定會在偶像之路上繼續攀升”


    “我等期待著你繼承諾倫之名的那天”圍觀之人齊聲高唿,將自身覺得對其有益的東西全部給出,然後坦然離去。


    而在另一邊,韓詩音也收到了眾人給與的禮物,此刻身旁也在無言的默契下恢複了寧靜。


    韓詩音對著貝露莎驕傲的一笑,臉上是自信的笑容,貝露莎冷淡的予以迴應,然後兩者並不搭話,猶如平行線一般轉身前去在最前的事務處,那裏有她們需要的消息。


    “眾人扶持偶像,偶像則鼓勵眾人,不使心壞,不使心敗,那就是那樣的關係”


    齊休眺望著那邊,心中想起了安裏對偶像與大眾關係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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