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喪失了冒險的欲望,甚至連我過去冒險的理由也不曾記得,我現在反而會想在他人口中的那個人我真的是我?”


    “現在的我安靜的活在這裏,雖然也沒什麽不好,除卻有時會頭疼片刻,並沒有其他的不滿”


    “3個月來,我一直接受著我現有的一切,可我內心某處卻總覺得不對,於是我開始思考”


    “我一切行為的變化都是從過去的一次冒險中產生的


    麵對旭岩冷漠的視線,琉爾條理清晰的述說著自己近日來的疑惑,然後用渴望的目光看向對方。


    “實不相瞞,你的狀況是我造成的”


    旭岩沉默片刻,眼中的冰冷逐漸淡去,然後他凝視著對方,眼中有些驚奇,笑容再度爬上了他的臉頰。


    “我原本以為你也成了‘傀儡’,沒想到你還保留著自我,真是難得!”


    他由衷的感慨著,語氣中滿是慶幸和欣喜,麵對琉爾越發詫異的目光,他出言解釋道。


    “我是三月之前來的,特來追尋異族的下落,所以那日我在你身上察覺到異樣的氣息,遂對你用了一些小手段……”


    琉爾麵色鎮定,心中卻不由一驚,為什麽對方這麽相信自己,自己可也存在說謊的可能啊!


    “那倒不至於,其實,在這片地域有著隻說真話的功能”旭岩似是看出了琉爾的心裏想法,於是解答了疑問。


    “……”琉爾不禁陷入沉默。


    “你能看到我的心?”他狐疑的看著對方。


    “隻是生命層次的壓製,其實也不算什麽高深技巧”旭岩搖搖頭,並不在乎這種小事。


    “我對你用了一些種子的碎屑,所以你可以逐漸從幻覺中清醒,我本來打算事後收迴的,如今,倒是沒那個必要了”


    琉爾心中還正不安,就聽到了對方的一番話語,心中頓時滿是疑惑。


    “那個東西我其實並不看重,與我的道路不合,可丟失了的話,那些老古板還是會找我麻煩的,我會講你的情況上報給他們的,現在還是請你說說你遇到的事吧,你也應該想起來了才對”


    琉爾的腦海中一下子想起了那個鐵劍團,自己的姐姐,以及……那個神秘的貴族。


    “原來如此”旭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他的視線眺望著遠方的那道山脈,眼神有些幽深。


    “我現在手上的準備不足,還要去找一些助力才好……”他小聲喃語幾句,而後他望向麵色複雜的琉爾。


    “你要做好心裏準備,但這樣的日子不會再這樣繼續下去了,這片大地上終究上需要陽光的”


    旭岩的麵色有些深沉,隨後他一步跨出,就從琉爾的視線中消失,琉爾左右張望,卻見那位穿著怪異的青年走路並不快,卻漸行漸遠,離開了琉爾的視線之內。


    “做好心裏準備嗎……”琉爾迴過神,感覺那種異樣的視線隨之逝去,他長歎一聲,內心複雜無比。


    他握著拳頭,隻覺得自己從未這樣好過,身體無比輕快,如同剛經曆一場新生一樣。


    “迴家吧”他喃語一句,踏上了迴家的路。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他也從剛迴家的驚愕中迴過神來,逐漸適應了這一切。


    “又要出去啊,你這孩子剛好了一段時間又安不下心了”


    “由他去吧,哼,不撞到牆她不知道痛!”


    琉爾凝視著嘮叨著的父母,臉上卻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他點點頭,一言不發的出了門,身後傳來了那幾個常來‘冒險者’的議論聲。


    “哼,小年輕不懂事,這天下是那麽好闖的嗎?!”


    “嗬嗬,吉爾斯,不要跟孩子一般見識啊”


    “布爾羅!我們去決鬥!”


    琉爾逐漸走遠,隱約聽見‘父親’的勸架聲,他的眼神滿是茫然,他隻得跑到自己遇到那個怪異青年的地方,他每天都會在這裏待到天黑,等待著對方的再來,同時……他也不想迴到那個‘家’。


    在小巷中,他耳中聽著外麵熱鬧的聲音,心中卻感到陣陣發寒,這個世界竟是如此的令人恐懼。


    他拿著根小木棍立在地麵,雙目呆滯的看著那道影子,心中默默數秒。


    影子從偏斜到居中,他的腹中開始隆隆作響,他掏出昨天夜裏準備的三張圓餅,攤開包裝,抓起冷冰冰的圓餅大口大口的咬著。


    不到片刻功夫,他就將三張圓餅囫圇吞棗的填入腹中,喉嚨有些發幹,他不由咳嗽兩聲。


    “喏,水”一隻手遞過一個樣式怪異的器皿,通體透明,內測是流動的水。


    他下意識的接過喝了起來,以往他都是硬挨的,因為他也沒有什麽方便攜帶的器皿,然後他看向來人,打算感謝幾句。


    “你……你!”他的瞳孔一下放大,眼前是旭岩那熟悉的身姿,而對方的臉上帶著促狹的笑容。


    “怎麽樣,這一個月時間不好過吧?”


    “若是連一個月也堅持不下來,還不如我及早收迴他身體中的碎屑!現在倒算勉勉強強,也擺脫了他的嫌疑,有資格加入我等榮光!”


    琉爾正想迴答,另一邊傳來一道生硬無比的話語,話語中充滿理所應當的意味。


    旭岩翻了個白眼,嘴角朝著一邊努努,然後正色道:“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如果你連考驗也通過不了,就說明你心性有缺,不足以擔當大任,還是趁早當一個普通人較好”


    琉爾聽到了旭岩的解釋,然而他其實並不在意這些,他沒有去看另一人,反而直視著旭岩。


    “我隻想知道為什麽我父母變成就那副樣子,他們……還活著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本以為自己不在意,可到頭來,他最在乎的還是這個。


    旭岩凝視著神色急切的少年,眼神很冷,語氣卻更冷。


    “活著?嗬,他們當然活著,還活的好好的,畢竟他們可是那些異族的幫兇啊!”


    他的聲音中滿是諷刺。


    “出賣自己的族人,隻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你所見到的那副姿態也是來源於他們主人的‘饋贈’,出賣了一切,卻隻換來那些,不覺得好笑嗎?”


    琉爾迴憶起‘父母’全身發黑,形似凝固黑油,隻有臉部還保留著原本身為人的表情的那副姿態,心中就覺得惡寒無比,他當時迴去所見,差點驚愕的叫出聲,所以他現在也隻得沉默。


    “那些‘冒險者’是他們通話的工具,那麽招待那些工具的自然就是他們的仆人,你不覺得你的父母在刻意無視你的姐姐的存在嗎?”


    琉爾心中一驚,猛的抬起頭,卻見旭岩臉上表情異常難看,眼中有冷芒閃過。


    “對於這個區域停駐的影族來說,隻有為他們奉上‘祭品’的人才是忠仆,所以你不知道第幾任的姐姐才會被帶走,而你家自然會有大量的迴饋,表現在外就是冒險者們會相信你家的聲譽”


    “那我……”琉爾的聲音有些幹澀。


    “放心吧,你還是常人,畢竟隻有你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所以他們才不想你外出,怕被他人察覺,你的那對父母不是一直叫你攜帶著一柄小刀嗎?那就是用作遮掩的!”


    琉爾雙手顫抖起來,他取下脖子上掛著的小刀掛飾,看著這件‘禮物’,不由迴憶起某件事情,心中頓時無比複雜。


    確實,他總感覺自己有過數個麵目不一的姐姐,可問過父母,對方卻說隻是記憶的偏差,而記憶的最後是自己記事一來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姐姐。


    所以他才在得知姐姐被賣了以後,企圖賺一筆大錢把姐姐贖迴來,這才是他一直冒險外出的真相。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因為普通人的無能為力,所以他們隻得俯下身體,祈求著異族的寬容,而這也是我等存在的意義,為了將榮光帶給世人”


    琉爾終於將目光看向另一邊,那裏一位麵色沉靜,眼神雪亮的男子立在那裏,他手持一柄短劍,臉上的表情格外肅穆,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鎧甲,將其襯托的越發英武。


    “於子鏡,你不裝能死?”


    在琉爾無比向往之時,旁邊的旭岩打斷了他的崇敬,琉爾看向後者,對方現在一臉不屑的樣子,先前怒火衝衝的樣子不複存在。


    “這怎麽是裝?虛衍,你的小心思太多了,就不怕你的道心受損嗎?”於子鏡瞬間破功,揪著眉鄙視的看著對方。


    “嗬,區區武夫,你是羨慕吧!哈哈!”虛衍得意的笑著。


    於子鏡搖搖頭,不再理會對方,反而對著琉爾說道。


    “你也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這人一肚子壞水,他臨行的那番話語是特意讓你聽到的,我們就在這一月中觀察你的動向,看你會向那些異族匯報,從而布下陷阱,還是安分守己”


    “我與他打賭,他輸了,所以他不能刻意幹涉你的決定,這事終究還是看你自己的決定的,隻是最後都少不了戰場搏殺”


    琉爾皺眉深思片刻。


    “你們說要我加入你們嗎?”


    兩人同時點頭,虛衍灑然一笑,於子鏡幹脆利落的點頭。


    “不過,這也是之後的事了,我們要先處理一些‘灰塵’,才會來找你,你且靜音等待吧”於子鏡平淡的說道,然後轉身就走,絲毫不見猶豫。


    “你多考慮一番吧,我這邊少爭鬥,多探索它界,隻要多修行保命手段就好,而於子鏡那邊則是整天戰鬥,死亡率居高不下,唉,我可沒說謊啊!”


    虛衍搖頭晃腦了一陣,看著琉爾眼中的害怕,眼中閃過笑意,衣袖一擺,快步追上前者,兩者雙雙消失在琉爾的眼前。


    他的大腦中思緒萬千,一時沒有頭緒。


    “原來還活著……真好啊……”他歎息著,眼中卻有些欣喜。


    然後他步伐穩定的走迴了家,那他就等待一段時間吧。


    數日後,他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喃喃道:“姐……姐……”


    眼前是一個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中的女子,而她的身形酷似他的姐姐,隻是唯有一點不同。


    那張臉是漆黑的,唯有眼眸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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