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貴族’並沒有理會已經近在遲尺的鐵特,而是注視著抬著頭,麵露驚愕的少年,她那一雙瑰紫的眼眸格外平靜,配合她本人的氣質顯得靜謐而優雅。


    最先出來的金發女子一臉焦急,她緊咬嘴唇的現在玄帝,雙手緊緊抓著兩側的衣袖,可是她卻沒有其他動作,隻是單純的站在原地。


    ‘貴族’將目光看向發出怒吼的屠夫,臉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一直就那樣看著對方,如同在看著一副屍體。


    “隻是一個‘郵遞員’罷了”


    怒吼聲瞬間停滯,鐵特雙目無神的呆站在原地,少年感到壓著他的力量一時變弱,連忙身體一動爬起身來,身後傳來倒地的聲音。


    他茫然的迴頭望去,那個胖子保持著一個滑稽的姿勢倒在地下一動不動,看上去極其好笑,可他卻沒有笑出來,他隻感到一種由心而發的恐懼和冰冷。


    起初,他以為人們會感到驚訝或者畏懼,可他如今的視線所見之處,卻是一副讓他意想不到的樣子,那些‘冒險者’皆神色呆滯,沒有言語,亦沒有動作,在原地的隻是一群模樣假的不能再假的假人。


    明明先前他們還是真的……


    “無須在意,在這個世界中這些各地往來的冒險者不過是我們的傳訊工具,他們的意誌,自我,不過是設定出來用來掩飾的,你們這些受我們保護的人才是這世界僅存的人類”


    少年的麵前出現了一張麵孔,那位‘貴族’正以瑰紫的眼眸凝視著他,為他解釋了一番。


    他不住的搖著頭,隻感到一種異樣的惡心感和憎恨感,對方的假仁假義越發讓他作嘔,於是他看向了旁邊一臉擔憂的女子,他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


    “姐姐!”


    “琉爾,你又調皮了,還哭了,這樣也算頂天立地的男孩子嗎?”女子伸手一點琉爾的額頭,語氣中雖然帶著調侃,以及激將,但心中不乏關心和疼愛。


    琉爾小臉一紅,低著頭沉默不語。


    ‘貴族’凝視著這一幕,眼中有些羨慕,隨後,她輕輕搖頭,麵色變得冷酷。


    “小琉爾,抬起頭來”


    後者先是身體一顫,隨後目光無神的抬起了頭,眼中一片虛無。


    “小姐……”女子低語一句,聲音中有些哀求。


    ‘貴族’伸出一隻手,阻止對方的言語。


    “我自有主張,不會為難你的弟弟的,不過柯爾蒂,這是規矩,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不允許任何人知道我們的存在,我們隻能服從”


    女子頓時緘默,心中也明白那位老祖宗是多麽的嚴格和無情,小姐這樣做也是順應大勢,至少琉爾的命保了下來。


    貴族看著女子陷入沉默,然後再度看向琉爾。


    “你將如往常一樣趁亂迴到家中,並且由於這次的危險,你最終放棄了心中的那個打算,同時這場冒險在你腦海中將逐漸模糊,就這樣平凡的活下去,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


    琉爾眼神麻木的點點頭,然後身體一轉,一溜煙的跑下了山。


    貴族眺望著琉爾的身影,而女子在她身邊俏然而立,眼中雖有悲傷,卻也覺得這樣再好不過。


    “走吧,我們迴‘家’,帶著這些‘情報’,履行我的職責”


    “是,小姐!”


    兩者轉身向著山林深處走去,她們的前方卻不是重岩疊嶂的山峰,而是一座古樸龐大的古堡,它就坐落於這裏,或者說,從來沒有什麽山脈。


    而她們的身後跟著眾多神色麻木的假人,他們是情報,也是發信機,這裏是他們的一處站點,卻不是唯一的站點。


    世人傳頌著密藏山脈之名,因而這裏存在謎障,而這份流言被某位所利用,打造出無比真實的古堡,從而立下了影妖一族的基地,其名為戈爾曼,也是影妖一族的老祖宗。


    而這位貴族則擔任‘情報官’一職。


    假作真時真亦假,如夢如幻,古堡從前在,現在也在,想必將來一定也……


    ……………………


    啪!


    少年琉爾打了自己一嘴巴,感覺大腦有些恍惚,他歎息一聲,總覺得最近自己忘了什麽。


    他起身下床,穿好鞋子和衣服,走出房門,前頭的店中父母早已經開始動彈,父親捏著自己的山羊胡坐在大堂中間,與幾個一副武裝打扮的冒險者在激烈討論。


    母親為幾人送上燒好的開水,然後站在自己丈夫旁邊,笑著看著這一切。


    琉爾走入店中,將架子上擺著的一些古樸物件一一擺好,或者放迴它們該在的位置,他隨意聽著幾人的談話。


    幾人在向父親討教著一些入山的注意事項,以及一些珍貴物株的消息,其實這些東西外界都有流傳,隻是真假難辨,所以來往的冒險者往往會向聲譽較好的人討教,鄉人得財,他們得放心。


    而這些古樸物件一是出不起錢的冒險者贈予,二是入山歸來的部分酬勞,算是建立交易關係的證明,所以這些東西越多,就越能彰顯當地鄉人的受歡迎度。


    琉爾的父母有時眼神轉到他的身上,眼中頓時出現滿意之色,這孩子心總算定下來了,先前四處亂跑的樣子也讓他們一度擔憂不止,好在前不久的一次冒險歸來,對方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終日發呆,卻也不外出。


    他二人叫他幹活,後者也沒有再度拒絕,而是聽話的做了起來,所以兩人也默契的不去談那場冒險,隻要孩子平安的迴來就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琉爾擺放好十餘件古件,頓時閑了下來,他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去做些什麽,於是他傾聽著眾人的話語予以解悶。


    “……說起來鐵劍團在數日前算是死傷慘重,團長鐵特重創,麾下九去七八,也沒了初來此地的威風,真是讓人唏噓”


    “誰說不是呢,聽說對方被數支隊伍圍攻,因為他們吃獨食……”


    一個胡子男和一個憂鬱的清秀男子討論起來,這種話題頓時引起他人的興趣,而琉爾的父親也當即住嘴,眼神示意女人上水,他在一旁應和著,眼中有些笑意。


    因為他們也兼職做旅店生意,所以若是對方能留下來就再好不過了。


    “鐵特?!那個胖子和那個瘦……”忽的他的耳邊傳來自己兒子的驚唿聲,他眉頭一皺,正要嗬斥幾句,卻見琉爾一臉蒼白,瞳孔瞪得老大的看著這一邊,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冒險者紛紛閉嘴,用不爽的眼神看著做主的男子,後者冷聲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滾出去清醒清醒”


    麵對自己父親看似指責,實則暗護的做法,琉爾茫然不覺,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他的耳邊還傳來自己父親和那些‘東西’解釋的聲音。


    是的,在他的眼中那些所謂的冒險者根本不是人,隻是一群裝作人類的假人,他們神色麻木的坐在那裏,嘴裏發出冰冷的聲音,毫無活人的氣息。


    而且……


    琉爾強忍著眩暈,踩著發虛的步子離開了自家的店,他麵色慘白的走在路上,感覺入眼所見的一切都無比虛幻,鄉人們往日親切的聲音,冒險者昂揚的姿態,在如今的他看來卻無比陌生,甚至是……作嘔。


    一股惡心感頓時湧上喉嚨,他扶著一邊的牆壁吐了個落花流水,感覺自己本就虛弱的身體越發無力,他的眼前頓時發黑,手腳一軟,眼看就要倒在自己的‘傑作’中。


    “唔,你可不能這樣昏去,不然我半天功夫就白費了”


    伴隨著一道清朗的聲音,他那昏昏沉沉的腦門頓時一清,他疲勞的睜開雙眼,眼前是一個身著怪異長袍的俊郎青年,其人對著琉爾微微一笑,目光寬厚,溫和。


    “哦,你說我這副衣服,那是我故鄉的衣服,斷行穀門人,虛衍見過道友”


    那人單手做出一個手勢,臉上既有莊重,也有自豪。


    “……刀遊,旭岩……”琉爾念誦著這兩個古怪的名字,臉上充滿詫異。


    “我不叫刀遊,我的名字叫琉爾”琉爾感謝對方扶住了自己,讓自己免於洗漱,所以他也就坦誠的告知對方。


    虛衍臉色一僵,嘴角不由抽搐起來。


    “翻譯出來是這個樣子嗎……”他轉過頭小聲的說著,臉上滿是挫敗感,而後重重的歎息一聲,心中的複雜感難以言表。


    “好吧,那就叫我……旭岩吧”旭岩麵色恢複自然,眼中再度帶上自信的神光。


    旭岩忽的揚起頭左右巡視一番,然後拉著琉爾的手走到一邊,隨後他拿出一張類似紙片的東西,嘴裏念念有詞。


    “奉天尊之令,弟子誠心相邀,世界之源,萬物之泉,我等為公正而來,請予以見證,暫行方便”


    說罷他低著頭,與手中紙片相扣,一種莫名的視線頓時讓琉爾寒毛直豎,心中充滿了壓抑感。


    旭岩鬆開琉爾的手,額頭也有點滴汗水,他故作輕鬆對琉爾一笑。


    “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們堅信我們的所作所為是正義的,所以一些‘監視’對我們反而是一種助力,隻要我們還沒讓它失望,它就會隱蔽我們的行蹤”


    旭岩得臉色一下子變得沉重,他語氣深沉的說道:“黑戶,可是很慘的……”


    琉爾摸不著頭腦,隻得發呆般的看著他。


    “咳!瞧我這記性,少年啊!我要問你一件事,你想清楚再迴答,你要是想不清楚……”


    對方忽然絮絮叨叨起來,琉爾看著腿腳微微顫抖的旭岩,他反而恢複了冷靜,畢竟眼前此人一臉不靠譜的樣子。


    “首先,我叫琉爾,其次,我有話說……關於最近發生的異樣情況!”


    琉爾凝視著對方,不出意外看到了對方瞳孔放大,一瞬間變得沉默,然後冷淡的看向這邊,先前那副姿態不複存在,站在此地的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


    “說來聽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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