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的小妾名叫蘇菲,是個中葡混血兒,她既能說漢語,也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想必這也是薛二爺納她為妾的主要原因。


    薛家在粵海經營的外貿生意需要同佛朗機人打交道,有個誠實可靠的翻譯,對不懂英語的薛二爺來說,可比什麽都重要。


    薛尚病故,不但薛姨媽失去了可靠的幫手,蘇菲也是亂了方寸。


    她的一切都寄托在丈夫身上,薛尚一死,她就成了無根的浮萍,不知何人可作依靠。


    聽到薛姨媽想讓林雲來接手薛家在粵海的外貿生意,蘇菲開始很不以為然。


    在她想來,一個十四歲的少年,隻怕連佛朗機人都沒見過,他憑什麽去接手薛家買賣。


    薛家在粵海的管事都是奸滑似泥鰍,他們想要糊弄一個未見過世麵的少年,還不跟玩似的輕鬆。


    …


    林雲從蘇菲對待自己敷衍的態度上,就猜到了她心裏的想法。


    他心裏明白,對待這種女人,隻有在她最強的地方擊敗她,才能讓她心服口服。


    當即,林雲用流利的日語的向蘇菲問道:“二夫人,請問佛朗機人住澳門的總督是誰?他手下有多少士兵?你們薛家在粵海有多少商船?經營外貿是自己派船出海,還是跟隨佛朗機人搭順風船?”


    這下不但是蘇菲聽得愣住了,就連薛家三口都驚得張大了嘴巴。


    薛蟠指著林雲問道:“林大哥,你怎麽會說佛朗機話?”


    林雲微笑道:“我既然想做海貿生意,自然要先學會外語。否則,被人賣了都不知曉,豈不是傻子。”


    蘇菲忙站起身,衝林雲屈身行禮道:“林先生,剛才是我失禮了,你確實是個經商的奇才,我願意為你服務。”


    林雲擺手笑道:“二夫人請坐,咱們先好好談談,我對粵海那邊的情況一無所知,還請你能據實相告。”


    “好的,現在我就將粵海那邊的情況告訴你,先生如有疑問,可以當麵問我。”


    “多謝!”


    …


    林雲和蘇菲說的都是英語,薛姨媽聽得一頭霧水,她抬手扯扯女兒的衣袖,將寶釵叫到內室,衝其苦笑道:“原以為能借蝌兒的母親來壓雲哥兒一頭,誰知他竟然會說佛朗機語言,這下我的苦心全白費了。”


    寶釵笑道:“這樣不是更好,女兒先前還擔心林家哥哥太年輕,鎮不住外頭的管事,現在看來,女兒純屬多慮了。”


    薛姨媽:“話雖如此,可雲哥兒這麽厲害,咱們薛家能提供給他的幫助就有限的很,隻怕他未必肯同咱們家合夥經營外貿買賣。”


    寶釵:“女兒到是覺得林家哥哥多半會同意的。”


    “哦,你為何如此肯定?”


    “很簡單呀,林家哥哥即便現在帶人過去,沒個一年半載的,也打不通對外的商路。何況,他八月份還要考鄉試,哪有時間去粵海。”


    薛姨媽聞言喜道:“還是我女兒想得周到,母親我險些自誤了。”


    寶釵又提醒道:“話雖如此。母親還是要小心應對,林家哥哥顯然是早有準備,母親要提防他將咱們家踢開,直接同洋婆子合作。”


    薛姨媽一聽就慌了,她忙道:“你說的對,母親這就去外麵盯著,免得他們背著我玩花樣。”


    等薛姨媽走後,寶釵又暗暗自責起來,“林家哥哥這麽照顧她們薛家,自己卻將他往壞裏想,真是不應該呀。”


    …


    林雲自然沒有寶釵想的那麽複雜,他支持四海幫的人做海貿,單純就是為了留條後路。


    在這隨時有抄家可能的年代,將希望寄托在天子身上,無疑是最不靠譜的事,借著走私賺錢的名義,暗中發展一支船隊,是他安身立命的最後手段。


    當然,這事還得一步步來,眼前是先以賺銀子為主,隻要有錢,其他的才有可能實現。


    讓林雲失望的是,薛家在粵海並沒有船隻,他們隻是將貨物運至粵海,賣給佛朗機人,再從佛朗機商人手裏買下些外國商品,運至北方來售賣,賺取差價。


    這個利潤雖然也不少,卻不是林雲追求的目標。他需要的是一支能稱霸南海的船隊,不是小打小鬧地賺點辛苦錢。


    不過,這話他也隻能藏在心裏,半個字也不能泄露。


    麵對薛姨媽提的合作要求,林雲很爽快地答應了。反正薛家有自己的銷售渠道,他隻需讓人幫忙監督薛家在粵海的外管事,讓他們不敢侵吞家主的貨款就行了。


    薛姨媽得到林雲的承諾後,心裏暗自歡喜,便讓名叫蘇菲的小妾同她一起陪著林雲用餐。


    雖然薛姨媽徐娘半老,蘇菲也是貌美如花,有著異域風情,可有薛蟠這個大電燈泡在,林雲感覺別別扭扭,小酌了幾杯後,他便借口晚上還要讀書,不能多喝,主動告辭了。


    薛姨媽心願已經達成,也沒多做挽留,囑咐他以後有空常來家裏做客,便放他離開了。


    …


    林雲剛迴到榮國府,就聽到一個好消息,四海幫的人將香菱的母親送過來了。


    珍珠同香菱混熟之後,便主動提出,要幫香菱尋找家人。


    林雲正想找個借口,讓香菱母女能相見,現在有珍珠幫忙,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於是,他便將香菱的身世透露給四海幫的人,讓他們幫忙尋找香菱母親的下落。


    四海幫的人做這種事情,自然是輕車熟路,他們隻用了六天時間,就將香菱的母親找到,護送來金陵同女兒相見。


    母女重逢,自然是悲喜交加,香菱將母親介紹給林雲認識後,便向林雲提出要求,讓甄家娘子留下來,好讓她盡盡孝心。


    香菱的父親早就找不到人了,甄家娘子也不想再迴娘家,便主動提出留在府裏做女傭。


    林雲自然不能讓她賣身為奴,便提出讓她幫著柳姑娘做事,這樣也算有個輕鬆的差事,可以多點時間陪陪香菱。


    金陵這邊的香水鋪子開張之後,柳姑娘也就是隔三差五地過去查查賬目,也沒什麽事可做。


    聽說林雲要在粵海做大買賣,柳姑娘便主動要求前往粵海幫忙開拓商路。


    林雲被她的要求嚇了一跳,粵海那邊可全是佛朗機人,他可不敢讓柳姑娘這樣的大美人過去經商,要是她被洋鬼子擄走了,那可是在赤裸裸地打他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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