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景簫的“福”,銜蟬一騎絕塵,一馬當先到了山腳的客棧,站在太陽下迷糊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她的魂都要被顛出去了。

    偏那家夥厚顏無恥,一臉坦蕩地到她跟前慰問:“小師妹還能走路嗎?”

    銜蟬氣唿唿的:“不能!”

    “那要我背你嗎?”

    景簫有些惡劣地開了個玩笑,本以為她會瞪自己一眼,而後蹭蹭蹭到江尋鶴麵前邊哭邊抱怨,未料她瞪完後,立刻從馬上解下一隻包袱,塞到自己手裏,“我太重啦,這個輕一些,師兄幫我把這包袱扛上樓吧!”

    他手裏陡然一沉,抬頭看了眼因常年失修而羸弱陡峭的客棧樓梯,陷入了一陣沉默。

    “小妹,不要任性。”江尋鶴迴頭不痛不癢地斥責一句:“大家都累了,你的東西放在下麵沒人會偷。”

    “不行哪哥哥,這裏麵都是爹爹給我的東西,珍貴得很,不能離開我半步。”反正她都被貼上任性的標簽了,那就順水行舟繼續任性下去,不得不說,她的本性有時候真是幫了大忙。

    “景師兄一路上很照顧我,今天幫我馴馬的也是他。”銜蟬幸災樂禍地看了眼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景簫:“想必搬一個包袱也不成問題,是吧景師兄?”

    景簫扯出一個笑:“……自然沒問題。”

    荒郊野嶺的客棧條件簡陋,每走一步樓梯便“吱呀”呻.吟一聲,扶手上積了層厚重的灰。

    銜蟬這包袱看著體積大,實則裝的都是些輕便玩意,景簫單手拎著上了樓,在她房間前停下腳步。

    “你不會還要我進去吧?”

    “這就不用了。”銜蟬接過包袱,笑嘻嘻道了聲謝,“啪”地關上門,很有安全意識地落了鎖。

    景簫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直到一盞壁燈耗盡了油,默不作聲地熄滅,讓這一角陷入了黑暗,他才五味雜陳地移動腳步。

    他這幾天都在幹什麽?

    陪她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很有趣嗎?

    偏偏,她看上去毫無防備,認真而又幼稚地與他對戲。

    景簫眉眼沉了下來,正欲轉身離去,門鎖一響,江銜蟬的臉又探了出來,塞給他一樣東西。

    “什麽玩意?”他低眼一看,是一隻小巧的靈囊,裏麵裝著一張四不像符籙,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一路順豐”。

    “護身符。”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嘴角酒窩一閃即逝:“自己做的,同行的師兄師姐都有份。”

    景簫漫不經心地往衣襟裏一塞。

    一路順豐……好奇怪的護身符。

    客棧雖小,但五髒俱全,後院有兩個澡堂。銜蟬在路上碰見了同去的沐青鳶,兩人拿著換洗的衣服狹路相逢,各自愣了一下,都給對方讓了條道。

    短暫的沉默後,銜蟬訓練有素地進入了角色,率先跨出步子,一麵又跟沐青鳶打了聲招唿:“真巧啊,沐師姐也來沐浴嗎?”

    沐青鳶點了下頭,以示寒暄。

    她性子沉穩,寡言少語,和江尋鶴在某些方麵極為類似,這樣兩個性.冷淡的人走到一塊可以說是人以群分,但到談情說愛的地步,便有些匪夷所思了。

    銜蟬和她一左一右走著,誰都沒出聲,一股淡淡的尷尬感氤氳而生。

    “趕了一天的路,小蟬師妹也很累了吧?”最先開口的竟是沐青鳶,語氣略有些不自然。

    “是挺累的呢。”銜蟬硬著頭皮搭腔:“沐師姐傷勢好些了嗎?我爹爹給我帶了好多藥,路上受傷便備著用,我想著自己一人用不完,沐師姐可以拿幾瓶過去。”

    “多謝小蟬師妹好意,我傷勢不成問題。”沐青鳶獨來獨往,能自己解決的事情絕不麻煩別人,果不其然拒絕了銜蟬的幫助,話鋒一轉,忽地叮囑了一句:“這一路危險,小蟬師妹要跟緊大家,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銜蟬乖乖點了點頭,殊不知自己來言不拒的樣子落在對方眼裏卻有些反常。

    本來這一句話,應當是江尋鶴叮囑的。

    沐青鳶越俎代庖,一貫任性的江銜蟬卻也沒有表達任何不滿。

    原以為兄妹兩人生了矛盾,現下看來,江尋鶴始終如一地保護著她,而她也心安理得地接受著明裏暗裏的保護。

    全心全意地依賴對方,全心全意地保護對方,全心全意地相信彼此。

    沐青鳶抱著衣服的手臂緊了緊。

    “小蟬師妹。”

    她忽地停住腳步。夜風帶著涼意掃過溫暖的軀體,不禁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走在前麵的江銜蟬迴首,困惑地睜大眼。

    矮了她半個頭的少女抱著大坨衣服,看上去更加嬌小玲瓏,像一隻精致的木偶娃娃,衣領中探出的一段白膩纖細的脖頸,好似籠罩在月華中的嫩芽。

    沐青鳶聽說,這樣的女孩子,總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

    那般優秀的江尋鶴無法讓人不去注意,而江尋鶴身旁站著的總是那個嬌小可愛的女孩。有人說他們是親密無間的兄妹,更多人揣測他們是天作地和的璧人,不論傳聞如何,江銜蟬望向她兄長時,雙眼中翻湧的情愫也不會讓人看錯。

    沐青鳶想去尊重江尋鶴,所以也想去尊重他所喜愛的人,但兩者無疑是不可避免的矛盾。至少現在,她不想引起任何矛盾。

    “沐師姐,怎麽了?”

    沐青鳶拂了下耳畔的碎發:“突然想起忘了些東西,我迴去拿,小蟬師妹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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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影一閃,轉瞬便消失在樹叢後。

    這是忘了什麽東西,讓她急得居然調動了靈力?

    一頭霧水的江銜蟬隻好自己到了澡堂,不過這樣也正和她意,畢竟她還沒做好和女主正麵交鋒的準備。

    等再次出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好幾隻壁燈壽終正寢,走廊黑洞洞地沒有盡頭。

    銜蟬感覺自己手臂處癢癢的,以為是掉落的頭發絲,用手一抹,卻是銀光閃閃的一根長發。

    她嚇了一跳。這些天太苦惱,都長白頭發了嗎?

    銜蟬沉浸在花季少女提前禿頭的悲傷中,以至於沒有發現即將迎麵撞上的一道人影。直到那身影靠近了,她才堪堪停住腳步。

    狹路相逢的總是仇家。

    銜蟬在掉發的悲傷中無法自拔,暫時不想與他針鋒相對,主動退步,還漫不經心地打了聲招唿。

    她一動,衣角便卷著一股微風,鼻端盡是少女身上沐浴後的玫瑰露清香。景簫下意識錯開一步,與她拉開距離,見她雙手捧著什麽,臉上愁雲慘淡,神色堪稱絕望。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

    想到這世上除了自己,竟還有其他能讓她感到絕望的事物,景簫便十分不是滋味,難得開腔主動詢問:“小師妹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銜蟬睨他一眼:“我長白頭發,還掉發。”

    “…………”

    景簫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掌心:“……所以你的白頭發在哪?”

    “是這根。”銜蟬撚起那根銀白的長發給他看。

    “你手裏根本沒有東西。”景簫裝模作樣地歎氣:“小師妹,你是不是沒休息好,眼睛出現幻覺了?”

    誒?

    銜蟬的手頓在空中。

    他的目光根本不在上麵……或者說,他好像根本沒有看見。

    銜蟬兩指將白發繃直,短短一截在燈下泛著金橘色的光,手中的觸感也是真的,應當不是她的幻覺。

    她一低頭,這才發現腳下也踩著一根根銀光閃閃的東西,仿佛地麵縱橫交錯的紋路。

    這不是她的頭發?

    還是說,這根本不是頭發?

    伴隨著係統“滴滴滴”的提示音,銜蟬腦中白光一閃,一幅色彩斑斕的圖卷鋪展開來。

    她剛想去提醒還毫不知情的景簫,就聽鏘一聲爭鳴,他垂在身側的掌心裏凝起一股白流,閃著雪光的錯骨猛然朝銜蟬刺來。

    !!

    距離太近,必死無疑。

    死亡的毒蛇猝不及防咬中了咽喉,由不得任何反抗的機會。

    銜蟬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看著刀尖在自己瞳孔裏的倒影愈發凜冽。

    這家夥如此急不可耐,現在就要殺自己嗎?

    失策了,人家對自己的恨意根深蒂固,光靠小聰明緩兵之計,根本無法撼動分毫。

    刀尖已經送到了眼前,連鋒芒也帶著利度——

    要死了。

    銜蟬絕望地想,她還沒給原主洗白,她還沒提升景簫的好感度哪怕隻有百分之一,她什麽都沒做成,就要被強行退出這個世界的號了嗎?

    越逼越近。

    嗚嗚,再見了便宜哥哥,雖然你麵癱但你是個好哥哥,再見了便宜爹爹,雖然你脾氣暴躁但你總是暗搓搓地表達父愛。再見了小白蓮,來世再來錘爆你的狗頭……

    銜蟬閉上眼。

    刀尖在瞳孔中凝成了一點——

    ……然後擦著她的臉,刺進了身後的牆壁。

    短促的尖叫從腦後響起,銜蟬緩緩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朝後看了一眼。

    一隻手掌大的蜘蛛倒立著被刀釘在牆上,屁股後拖著一根銀白的長線,很顯然方才它正靜悄悄地掛落在銜蟬身後,伺機而動。

    這是在樹林裏遇到的蜘蛛,竟不知何時跟到了這裏。

    景簫若無其事地拔出刀一甩,蜘蛛的毒液甩了一地。他皺了皺眉,似乎有些心疼,擦拭一番後,才想起一旁魂都快被嚇出來的江銜蟬,遂順口解釋了句:“你身後有蜘蛛,動手前沒告訴你,怕嚇走它。”

    銜蟬:……

    請你趕緊去死一死= =凸

    ※※※※※※※※※※※※※※※※※※※※

    景簫:你身後有蜘蛛

    銜蟬:我麵前也有隻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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