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餐萊恩夫人去了親戚家拜訪, 晚餐的時候萊恩先生的話就多了起來,福爾摩斯頂厭倦他這樣的說話方式,嘲諷就壓在舌下多一秒都憋不住。

    耿直的要命,真的,耿直的要命。

    福爾摩斯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而這位萊恩先生還一直喋喋不休在問外麵的事情,他根本就是個固執不通的人, 不管對方問什麽,都隻顧著問自己想問的話。

    西西莉在注意到福爾摩斯的情緒不對的時候立刻接下了話題, 冷著臉對萊恩先生生了氣。萊恩先生這才收斂了。

    簡單地吃過晚餐, 湯姆帶著兩人去了當地唯一一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就叫休息一下。木牌子掛在門口已經很久了, 有些髒汙,rest後麵的兩個字母都要模糊掉了。反正也隻有本地人放鬆神經才會到這裏坐著,看不看得清都不是什麽事情。

    酒吧裏麵的光是昏黃暗淡的, 福爾摩斯剛進去的時候都沒有人注意到來了生麵孔。但很快,就有人看到了湯姆。

    “湯姆又帶著客人來啦!”

    不知道是哪裏的人喊了一句, 整個酒吧突然就爆發出了一陣哄笑, 西西莉從來沒進過酒吧, 有些不自在,就站的離福爾摩斯近了些。

    福爾摩斯擺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要讓西西莉看到這樣的笑容一定是要摔個跟鬥的——這也太過傻白甜了吧?一點都不福爾摩斯!

    坐到吧台那兒, 吧台上麵標的價格很便宜, 而老板卻偏偏要收三倍的費用。

    西西莉有點兒不高興了, 眉頭一皺就要說話,然後——

    福爾摩斯按住了她的手??

    //////

    很久沒有心裏波動的西西莉此刻內心波濤洶湧洶湧澎湃澎湃到接近四級海嘯。

    “漲價了嗎?”福爾摩斯的聲音有些弱氣,帶著不經世事的公子哥的無知,“我看那個標牌上……”

    “那是幾年前的價格了!早就漲價了!”老板的臉在光線下十分清晰,眼睛裏寫著嘲諷和算計,“你是外來人,當然不知道了!”

    西西莉不喜歡這樣的酒味,她稍稍別開眼睛,看著老板身後的酒櫃,花花綠綠的沒有幾瓶她認識的酒,她開始思索自己有沒有酒量這樣的東西。

    但是所有的思索都壓不過手上的溫度。

    她覺得要是福爾摩斯再不鬆開手她可能就要越界了。

    然而等福爾摩斯真的鬆開手的時候西西莉幾乎想要追著抓上去。整個手背都是燙的,她幾乎覺得福爾摩斯一定能感受到她不受控製的脈搏。

    明明還沒喝酒,就已經醉了的樣子呢。

    老板已經說了什麽價格的事情,福爾摩斯給了錢之後自然就有了酒。西西莉用福爾摩斯按著過的那隻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欸,還好哦,沒有那麽嗆辣。

    她小小地吐了吐舌頭,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狀早已被福爾摩斯看了去。

    拿了酒之後,兩人就坐到了另外一邊兒去,沒占著老板身邊的位置。

    西西莉手裏隻有一杯酒。她不太清楚福爾摩斯想要幹什麽,隻是安安靜靜地握著酒杯在一邊,仔細聽福爾摩斯在說什麽。

    她小心地,自以為不被人發現的偷偷看福爾摩斯的表情。她很少見到福爾摩斯這麽神采飛揚,就好像把心裏的東西寫在了臉上似的。她知道這是福爾摩斯,也不是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認識了邊上一位年輕人——那年輕人看上去強壯的很,不是肌肉輪廓分明的精壯,而是覆蓋了脂肪的那種,一看就極有力量。

    福爾摩斯假裝不小心提到了搏擊相關的話題,年輕人一下子就感興趣起來,西西莉幾乎想要問福爾摩斯關於他那神奇的演繹法,但她知道那不是時候。

    一杯酒下去,兩人已經是勾肩搭背稱兄道弟了。

    難怪華生醫生評價,如果福爾摩斯想要討好什麽人,他的主意是從來不會落空的。

    雖然今天早上萊恩先生打臉打的有點疼。

    在西西莉的對比之下,福爾摩斯顯得更加坦誠,率直,且對朋友忠誠。那年輕人話裏藏話地說西西莉看上去弱不禁風又目中無人,福爾摩斯還為西西莉辯解幾句。

    西西莉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附和,而那年輕人假裝聽不見她的話,從來不搭理的。

    但西西莉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因為她知道福爾摩斯在關注著她。

    酒吧的氣氛總算是沒被兩位外來客破壞,而變得更加融洽起來,在他們眼裏,福爾摩斯大概是最可愛的紳士了。

    “說實話,我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那麽不喜歡外地人,”福爾摩斯已經有些醉醺醺的模樣了,他高聲談論著,“我不覺得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嗝,就算我的朋友話稍微少了些,表情也少了些,他也絕對是一位好人——不管怎麽說,他是個醫生。”

    西西莉沒喝幾口酒,但臉上已經有些泛紅了。

    年輕人給自己倒滿了酒——眼前這位可愛的紳士答應了請客,他便要多喝一些了。

    當然,也看在這位可愛的紳士請客的份上,他多說了一些。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湊到了福爾摩斯耳邊:“你過來,我跟你說。”

    西西莉其實也想聽,但是她維持住了正人君子的形象,隻是冷漠地看了一眼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對著她笑笑擺擺手,湊過去聽了。

    兩個人喁喁私語了什麽,西西莉全不知道,隻是看著福爾摩斯的表情,西西莉覺得——穩了。

    這時候,酒吧裏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唿:“有人暈倒了!”

    西西莉第一反應就看了過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呢就已經有人嚷嚷著是詛咒、是詛咒了!

    ——原諒西西莉還沒有自己是個大夫的自覺,她眼裏,自己還沒畢業,不是能應對緊急情況的那種大夫,直到福爾摩斯推了推她的胳膊她才反應過來,急急跑過去。

    她的聲音很低,卻莫名給了人信服力:“我是醫生,稍微讓一讓!”

    人群稍微分開,西西莉皺著眉頭提高了聲音:“讓一讓,給病人通風!”

    她沒顧著人群到底有沒有散開了,那人捂著喉嚨在地上,盡管燈光昏暗,西西莉也能輕易看出這人臉已經青紫。

    有人好像說他是吃東西卡住了。

    “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急急衝過來,也顧不著自己還醉著了,他看見西西莉正奮力把躺著那人抬起來。本來喝了一兩口酒臉有些泛紅的她此刻全不見醉色,眉頭皺的死緊。

    福爾摩斯接過手,使病人身體前傾,西西莉立刻用手掌用力拍擊那人的後背,沒有奏效,又開始站到福爾摩斯的位置環著那人,用拳頭抵住那人腹部,箍著那人用拳頭用力幫助他唿吸。

    本來躺著的人猛地一咳,吐出來了什麽黑糊糊的東西,西西莉這才鬆了口氣,隻覺得腿都站不穩了,福爾摩斯在她身後稍稍攙了一下她的腰,又很快收迴手,半托著她有些酸軟的右臂。

    西西莉總算是把氣喘勻了。

    “沒事了,吃東西嗆住了,”西西莉伸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以後吃慢點。”

    酒吧老板匆匆趕過來,看見是西西莉搭了手救了自己的老顧客,連忙感恩,又責怪了一番那位不小心差點嗆死自己中年人——那中年人終於緩過來,臉上青紫慢慢退去,又要問西西莉的姓名要道謝。

    福爾摩斯也不知道是不是無意的,稍稍側身就擋在了西西莉前頭,替西西莉迴了話:“我的朋友是名醫生,這是他該做的。”

    西西莉站在後頭揉了揉自己的手臂,那中年人得有一百六十多斤吧?她全身肌肉都酸痛得很。

    西西莉跟著福爾摩斯一同又迴到了原來的位置去坐了,這迴那年輕人對西西莉尊敬了不少,隻是西西莉也無心去迴答他奉承的話,隻是點了點頭,看著福爾摩斯把話題輕輕巧巧地又帶到了別的地方去。

    氣氛更加活躍了,大家也不顧忌著兩位外來者,甚至不少人給西西莉敬酒,西西莉一開始不好意思拒絕,之後就更不好拒絕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到後來她甚至都無心聽福爾摩斯到底又說了些什麽,明明坐的端端正正,但是意識已經有些不太清明了。

    她應當是自己走著迴去的,她記得。

    她還記得自己指著天上的月亮說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圓。

    但是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聽懂了沒有。

    第二天早上西西莉醒來的時候,頭都要炸掉,隱約記起了一些片段,但是又講不清楚具體是怎樣的,她外套都沒脫,就躺在被子裏,可能是福爾摩斯先生幫她蓋的被子。

    她坐起來,整個人都是懵擦擦的,就記得昨天晚上對福爾摩斯說了月亮又大又圓。

    她腦袋裏還帶著宿醉的疼痛,已經無心責難自己為什麽在這種公眾場合喝醉,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後果就不可預估了。

    西西莉揉著腦袋,看向了福爾摩斯先生的床。

    這是頭迴她醒的比福爾摩斯先生早。

    福爾摩斯背對著她睡覺,已經有一陣子沒理發了(西西莉覺得頭發比以前好像長了些),後腦勺的碎發柔軟淩亂,西西莉猜測他此刻的整臉也一定是去掉了溫柔或者刻薄迴到了本真的……或許是幾乎沒有出現在他臉上過的茫然表情。

    可她不敢繞過去看他的臉。

    福爾摩斯應該是不懂那句話的意思的。嗯。

    西西莉想。

    話說昨天晚上有月亮沒有啊?

    我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我有不軌之心……?不行,我得反思。

    噫,我才沒有說今晚月色很美這樣的話,月亮又大又圓也不一定很美嘛,肯定是客觀陳述。

    她說服了自己,宿醉又占了上風,她往床上一躺,把自己縮縮縮,又縮到了被窩裏去。

    睡覺睡覺,哼。

    ※※※※※※※※※※※※※※※※※※※※

    西西莉覺得自己圖謀不軌噗噗噗。

    我是沒說這個房間有兩張床嗎?為啥大家都覺得同床共枕了?

    最後換了個封麵,因為原來那個封麵不知道為啥失效了……所以換了個鏈接……我覺得你們會找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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