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城的局勢變得極其微妙,“申屠平”有些進退維穀,而“陳素真”和周吉緊鑼密鼓積聚實力,不會主動啟釁,仿佛暴風雨前的平靜,等待某個爆發的契機。危機感如彤雲密布,壓在“乾泰安保”的頭頂,嶽之瀾和石賁都感到莫大的壓力,周吉雖然沒有明說,但一道道備戰的命令像鞭子抽打在身上,安保部和參謀部相互配合,瘋狂擴軍,“突擊隊”和“預備隊”成為獨立於“長槍隊”之外的常駐編製,一線二線三線兵力涇渭分明,訓練和待遇也有顯著的差異,優勝劣汰,無人能置身事外。


    嶽之瀾和石賁忙得腳不沾地,周吉也沒有閑著,手頭有血晶,有法門,不嚐試一下搬運血氣的效果,心有不甘。他遠遠離開“基地”,沿著運河一路南下,找了個人煙罕至的僻靜旮旯,確認四下裏沒有“寄生種”的蹤跡,開始了久違的“修煉”。他從“陳素真”手裏一共換取到五種搬運血氣的“法門”,不知道它從哪裏弄來的,封存在一個個半透明的小球內,一縷血氣遊動如蛇,頻頻叩擊球壁,試圖逃出生天。


    據“陳素真”所說,此物名為“蜃膠丸”,吞下後在腹中融化,無須耗費血氣推動,便可體察諸般法門的“妙處”,安全可靠,惠而不費,等閑它也舍不得拿出來,這次看在他用“血晶”交換的份上,讓他開開眼界,死心塌地與它合作。


    “陳素真”果然留了一手,直到這時才從手指縫裏漏點好東西出來,以往周吉隻能摸索三次,白白浪費大量血氣,持續的時間很短,對身體反噬也很強烈,搬運一旦不得法,還會“走火入魔”,遭遇“血氣反噬”,事後身體萎靡不振,要喝很多“石梁苦參茶”才能慢慢恢複。有了這“蜃膠丸”,非但免除後顧之憂,連摸索嚐試的次數也大幅提升,可以仔細體會,不再像“牛嚼牡丹”,食不知味。


    周吉在運河邊的冰層上盤膝坐定,吞下一枚“蜃膠丸”,很快如泥塑木雕一般,沉入種種幻象之中,神情漠然不稍動,腦海中卻風起浪湧,呈現海天相搏的壯闊景象,瞬息數變,愈演愈烈。


    “寄生種”搬運血氣強化宿主,有“特異型”和“均衡型”之分,前者覺醒特異能力,後者提升整體素質,各有千秋,也各有利弊。“寄生種”的上層幾乎都是“均衡型”,力量、速度、抗擊打能力的協調配合,沒有明顯的短板,然而“陳素真”拿出的五枚“蜃膠丸”全是“特異型”,沒有一枚“均衡型”,“能力”也等而下之,平平無奇,顯然是防了他一手。


    周吉沒有挑選的餘地,他的問題在於找不到契合自身的“法門”,大海裏撈針碰天幹,不知什麽時候才能“一滴水落勒油瓶裏”,僥幸成功。這注定是個漫長的過程,急也沒用,好在“陳素真”和“申屠平”之間的爭鬥如箭在弦上,一觸即發,它不僅需要血晶和苦參提升品階,恢複元氣,甚至還流露出雇傭周吉的“突擊隊”直接參與戰鬥的意圖,“皇帝不差餓兵”,“富貴險中求”,周吉把自己賣了個好價錢,趁機索取了不少好處。


    “申屠平”終於意識到雙方勢力此長彼消,局勢已漸漸倒向對方。“萬象廣場”一戰後,“陳素真”就擺明了車馬封鎖泗水城,手下“雜兵”的戰力急速提升,在邊界附近爆發的小規模衝突中,明顯占據了上風,最令它忌憚的是,竟然有“雜兵”打著打著突破極限,提升品階!時間是站在對手一邊的,萬一“陳素真”也提升品階,成為泗水城一市三區唯一的“蟲主”,它又將何以自處


    “申屠平”與“陳素真”之間的衝突終於全麵爆發,一通對射後,很快就耗盡子彈,雙方不約而同驅使手下近身肉搏,飛天遁地,徒手拆樓,動靜之大,戰況之激烈,連熙辰大廈都有所察覺。荀冶和宋騏心知局勢有變,以召開臨時董事會的名義請來周吉參詳,周吉告訴他們,據打探得來的消息,“寄生種”內部兩股勢力為爭奪控製權,在鹿橋站以北一帶開戰,雙方都打出了真火,直到一方徹底臣服才會罷休。


    寥寥數言,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荀冶與宋騏麵麵相覷,對他們來說,“寄生種”內鬥是再好不過的消息,問題在於他們能不能利用眼下的大好形勢,贏得更多的籌碼。不等他們提出,周吉就主動說下去,“坐山觀虎鬥”,任對方鬥個兩敗俱傷,看上去是“坐收漁翁之利”,實則不然,泗水城外也有諸多“寄生種”的勢力虎視眈眈,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為了避免更糟糕的結果出現,他會帶領“突擊隊”伺機插手,押注一方,打壓另一方,以此來換取集團的生存空間。


    宋騏聞言心中“咯噔”一響,傳言居然並非捕風捉影,周吉早與“寄生種”勾勾搭搭,否則他憑什麽“押注”荀冶也意識到這一點,他微微皺起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心平氣和問道:“押注哪一方,咱們的勝算才最大”宋騏看了他一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然如此輕易就接受了現實,繼續堅定不移地站在周吉一邊


    周吉把二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一切正如他預想的那樣,有人支持,有人猶豫,但隻要有點頭腦,就不會明著反對,不投機,不押注,光憑他們隻有死路一條,唯一的選擇就是最好的選擇!他向二人攤牌,“陳素真”和“申屠平”二選一,他押注前者,“陳素真”對泗水城抱有感情,擄掠“血食”極有分寸,在“寄生種”中屬於少有的“溫和派”、“開明派”,跟它合作,至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全集團,當前,前提條件是集團確實對它有用。


    圖窮匕見,周吉卸下偽裝,露出了“真麵路”,不同於“主戰”,也不同於“投降”,從始至終他都在走“第三條路”,眼下到了關鍵時刻,集團該不該繼續相信他,支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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