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虹向於琇凝微微頷首道:“久聞於家忠貞廉潔之名,不想今日恰巧遇見小姐,遇險。”


    於琇凝:“尚未請教公子姓名。”


    “金陵薛虹。”


    於琇凝:“我等拜謝薛公子救命之恩。”


    薛虹:“忠臣之後,自有天佑,不必客氣。敢問於小姐,可是要迴京城?”


    於琇凝:“正是。小女子自祖籍進京,尋找家父,誰料想半路遭遇截殺。”


    薛虹:“正巧,我亦要趕往京城,不如由在下,順路護送小姐一道吧。”


    於琇凝並未立刻答應,而是開口拒絕道:“公子於琇凝有救命之恩,琇凝不能將公子牽扯進來。”


    薛虹眉頭微挑:“於小姐知道是何人截殺?”


    於琇凝坦然道:“琇凝並不知曉這些是什麽人,但敢在順天府附近行兇,並且能豢養如此之多死士的,絕非一般人。公子若與琇凝一路,怕是會害了公子。”


    “看這於小姐的談吐,非普通閨閣女子,況且哪怕與於大人有再大的仇,也不至於鬧著抄家滅族的風險派死士截殺。或許……於小姐手裏拿著什麽重要的東西,對方不想讓於小姐交給於錚大人,或者說不想這東西落在皇上手裏。”


    薛虹腦海思索一番,沉吟片刻後,笑道:“小姐多慮了。如今就要進入順天府了,離京城也已不遠。在這裏截殺不成,接下來最多刷些小手段,謹慎些,也就無礙了。”


    於琇凝猶豫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卻被身旁的小丫鬟打斷:“小姐,薛公子武功那麽高,有什麽好怕的呢?幾十個人就這麽被他解決了,簡直和說書裏麵的大俠一樣。”


    於琇凝似乎也不想別人看出來什麽,於是點頭答應道:“那就麻煩薛公子了。”


    薛虹拱了拱手:“舉手之勞罷了。”


    甲板上,剩餘的仆人護衛們紛紛清理起屍體來。


    順著運河而行,不消半日,便可到達京城。再加上如今時近九月,秋高氣爽,所以也不用擔心半日的功夫,屍體就會腐爛發臭。


    一路上,薛虹默默的觀察著船上眾人的神色。


    一部分的仆人、幾個小丫鬟明顯都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


    而那些拿著刀的護衛們的表現就不太正常了,他們仿佛知道會有人截殺,隻不過沒料到會有這麽一大批的死士。


    而且看活下來的這四五個護衛的行動習慣明顯是軍隊中人,甚至搞不好可能是錦衣衛。


    別的不說,就看這幾個護衛手裏的鋼刀,清一色軍中製式長刀。


    而且薛虹之前衝進樓船救人的一瞬間,瞥到了於琇凝的動作。


    那個時候,薛虹的突然出現,於琇凝下意識一隻手摸了摸袖子,就要準備往運河裏跳。


    正常人跳河自殺前的反應哪有先檢查袖子的,而且那個動作明顯是袖子裏有什麽東西。


    不過薛虹也不是那種好奇心強到爆炸的人,他也沒興趣去研究於琇凝手裏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他隻不過是看在於家世代清官中正之臣的份上,護她一時周全罷了。


    由於船艙內,一片狼藉,所以於琇凝並沒有迴房間去,而是命人搬了個凳子,坐在船頭甲板上。


    薛虹則是直接躺在樓船頂上,閉目休息著。


    ……


    京城原本熱鬧的碼頭上,此刻卻顯得有些壓抑。


    一眾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正分別兩旁,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人。


    碼頭眾人議論紛紛,都在說似乎是有什麽大人物要迴京城。


    錦衣衛百戶突然遠遠的,看到一個船影自遠方駛來,隨著樓船的靠近,錦衣衛百戶看到了船上的幾個身影。正是於琇凝一行人。


    船一靠岸,一眾錦衣衛紛紛上前開路。


    “我等奉陛下、於大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時。請於小姐上轎。”


    幾個轎夫抬過來一頂轎子,停在了碼頭上。


    於琇凝在丫鬟的攙扶下,下了船,剛要坐進轎子,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迴頭看去。


    隻是哪裏還有薛虹的身影。


    於琇凝也心知薛虹可能猜到了些什麽,但不想摻和進來,於是輕輕歎息一聲,便進了轎子中,在一眾錦衣衛的護送下離開了碼頭。


    薛虹正混在人群中,遠遠的看著在錦衣衛擁護下離去的於琇凝暗道:“果然事情不簡單。錦衣衛都出動了。”


    薛虹不做停留,直接往碼頭外走去。


    ……


    此時的賈府內,賈母端坐堂上,命人念了賈璉的來信。


    信上大體上說,黛玉一切安好,不僅如此,林如海也被救治了迴來。


    不日賈璉就會帶著林黛玉迴來。


    鴛鴦剛剛將信念完,王夫人就忍不住道:“怎麽迴事?林如海怎麽就突然好了?”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隻見賈赦露出冷笑,滿臉寫著看笑話三個字。


    而賈政則是一拍椅子目露怒意:“混賬話!!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妹夫好了,難道你還不願意嗎?”


    賈母更是白了王夫人一眼,隨後安慰賈政道:“好了好了,你媳婦也是一時驚訝,失了分寸罷了。何故發脾氣呢。”


    賈母一邊安慰賈政,心裏一邊暗罵王夫人蠢貨,就算真覬覦林家財產,也不能如此明顯。讓外人知道了算什麽?賈家豈不成了侵吞他人財產的豺狼了。


    賈赦見賈母為王夫人開脫,輕拿輕放,早已是見怪不怪了,隨即道:“母親叫孩兒來此,除了璉兒的信外,是否還有其他事?”


    賈母的臉上堆起慈祥的笑容:“我記得迎春這丫頭,已經十一了吧?是比寶玉大一歲的。”


    賈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三句不離你的寶玉,但臉上還是恭敬道:“母親說的是,迎春這丫頭已經十一歲了。”


    賈母笑著點了點頭:“如此說來,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賈赦心中疑惑,賈母一向對自己這一脈的幾個孩子愛答不理的,怎麽突然關心起來了?


    想歸想,但嘴上說道:“迎春年紀還小,不著急。”


    賈母有些不悅:“唉?你是迎春丫頭的父親,怎能如此不上心呢。十一不小了。”


    賈政在一旁幫腔道:“是啊大哥。我朝律法規定,女十四即可嫁人。還是早些相看個妥當人家定下來的好。”


    賈赦沒有說話,心裏嘟囔道:“十一年紀就大了?你家元春在家裏待到多大?又把拿孩子送進宮裏做娘娘夢,如今填了這麽多銀子不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賈母見賈赦不說話,又道:“我這裏,有一個頂好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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